卓全确实还活着,他用力拉着乌图的手,发出“嗬……嗬”的痛苦呻-吟,显然非常痛苦。 太子在月色下,骤然看到了一群黑衣人。 她母家身份显赫,连皇后都不敢为难她,他们这些普通宫人哪敢随便动手? 场面一时混乱无比,但万幸,很快就有了令人振奋的好消息。 卓全在着火的宫殿里吸入了过多的烟尘,此时喉头生疼,发出声音,宛若用刀片在割。 等回到了宋雨霖的地盘后,宋珧和都啰耶都松了一口气。 事态的转机,发生在太子来了之后。 可是蜂拥而至的攻击,让他根本没办法爬树。 众人定睛一看,这个刚从着火宫殿里钻出来的灰头土脸、满身烧伤、几乎认不出长相的圆脸年轻人,正是御前行走的乌图公公。 他们虽然没看见人,却听到一个年轻男子的声音中气十足地喊:“孙医正来了,孙医正来了!快把娘娘带到这边来!” …… 他冷酷道:“这家伙躲在暗处听到了我们的谈话,不能留。” 殿中迅速起了火。 有的人,入困局自解。 “……师父啊。”乌图语气低了下来,“你都烧成这样了,怎么还活着呢?你应该死了啊。” 让皇帝安睡若此,光渡确实借助了一些手段,但他没在自己的住宅里动手。 殿外尖叫四起,众人仓皇逃窜,所有试图过来救火的宫人,都被药乜纺拦在了殿外。 此时他翻过来看了一下这个太监,果然认出其身份,两眼一翻,脸都绿了。 ——此行诸事颠倒,但负负为正,反得顺遂。 在清点过所有人都安全出宫后,他们就地解散,各自隐入城中藏匿身形。 是以无人再敢打扰皇帝。 “母后今夜宫中起火,情势有异,我来护——诶?” 他想说,他在奉旨给孙医正赐白绫时,在太医院遇袭了,可是他在遇袭后,看见了宋珧。 有些事,是计划之内。 太子随身护卫的都是一等一好手,一瞬间就形成包围压制,把这群黑衣人打的连话都说不出来。 “啊!药乜娘娘杀人了!” 有的人,做出了选择。 在乌图的呼唤下,卓全竟然动了动手指。 再睡一会,皇帝应该不得不起床了,到时候,他就会知道昨晚发生的事。 等他确认那具尸体被火舌完全吞没后,才从烧坏的窗户中跳了出去。 有的人,是早有准备。 有些人,长夜不得眠。 皇帝宠爱他,比宠爱那些嫔妃让她省心太多,毕竟是个男的,连孩子都生不出来,太子稳如泰山,她有什么可担心的? …… 他们还将孙老医正安全无恙地带了出来。 天微微亮的时候,光渡已经坐在出城的马车上了。 皇帝看过自己离别时信后,定然情意翻涌,等再知道昨夜的事后,那么,药乜纺出宫的事,也就八九不离十了。 她发疯得太厉害了,谁靠近她,她就直接拿火点人头发。 都啰耶本来都要走了,听到这话,竖起耳朵,噌地一下又蹿回来了。 宋珧不曾亲眼见到现场,也不知道他处理得好不好,有没有给光渡留下隐患,但现在追问也得不到答案了。 兵器叮咚作响的声音,引起了太子的警觉。 …… 有些事,是节外生枝。 …… 五日后,光渡在前往黑山的路上,听到了药乜纺奉旨和离出宫、回西凉府娘家养病的消息。 果然,正如光渡所料。 圣旨已下,定局已成。
第54章 光渡到达黑山时,已是五日后。 他虽然领的是筹修水利的工部尚书之职,但是到了地方后,他并没有第一时间去探查耕地和河道湖泊。 至于查阅当地卷宗,询问地方负责水利之官员这些程序,光渡更是一个都没做。 当地的官员并不感到意外。 这位过分年轻、从司天监跳到工部又立刻连升数阶的光渡大人,来到这里,只是代表皇帝的态度,或者只是工部尚书新上任,出来巡查一下,扬一扬名声,大概也并不准备真正做什么实事。 毕竟一月前,黑山下的军营就开始从夏国境内筹调粮草军需,这么大的动静,瞒不住这些在这里常年生活的人。 而光渡大人离开中兴府,来到这即将与金国交战的前线,名义上是考察水利。 实际上他来是要干什么事,没人说得准。 前线的军报,每日三次的经由黑山发送,即使是快马加鞭,昼夜不息,也要一日多的功夫,才能传至中兴府,送到皇帝手中。 这次负责粮草筹备调运的是一位党项贵族,从族系上来说,与皇帝也有些关系。 此人这几年时不时就朝上参李元阙一本,也因此被视作皇帝的派系。 按理来说,军备筹调没有光渡什么事,但皇帝疑心实在太重,即使是这位效忠皇帝的党项贵族,皇帝依然担心他可能会另有其他的打算。 毕竟换个角度来说,李元阙还是皇帝堂弟,这位贵族和李元阙同样也是远方血亲。 李元阙除了那样大的风头,皇帝可不敢保证,这人在听闻李元阙的事迹后,真能做到毫不动摇。 张四眼中多了几分清醒,“……光渡大人,你问这个做什么?” “一百人……就是影卫的所有人么?” 虽然说他高价求粮,定会有投机者暗度陈仓,如果足够幸运,加上他之前准备的份额,或许可以度过这次难关。 反正李元阙脸皮够厚,坦然求助,被拒绝也只是丢脸罢了,他不过多问了一句话,但若真能从光渡这里试出其他办法,只会有赚无赔。 这时机太过巧合,而这世间,从没有纯粹的巧合。 [光渡大人实在是高看我,又不是神仙妖怪不用吃饭,凡夫俗子肉体凡胎,总是要吃喝的,皇兄用断粮来对付我,我真没办法。 光渡漫不经心道:“虚陇死后,你不就是那个最厉害的了么?张四,难道你不是吗?” 粮筐上面压着一分粮,下面装着九分草,给马吃尚可,给人吃,还叫人日日奋勇杀敌,实在是有些为难。 他不得不主动追问:“王爷,可你到时候深入金国,我该听什么指令?或者……我该听谁的指令?” 有一步棋,极为冒险。 贵就贵吧,李元阙虽然被狠狠敲了一笔,但这都在接受范围内。 直到绢纸干干净净地烧成了灰,他才懒洋洋地唤道:“张四”。 [王爷亲启: 他信是这样回的,可是不出两日,李元阙的属下就传来了好消息。 “张四,陛下说,你是这一百影卫的副首领。” 粮食这种东西,总会在缺的时候有价无市。 张四不允许任何其他的影卫过度接近。 李元阙并不觉得这事情会这么简单。 他推开门,没给张四更多分说的可能,直接下了楼,等到了无人的地方,光渡厌恶的看了眼自己的脚。 这个李元阙,倒也算是很会因地制宜了。 但若沾上了光渡这个名字,一切看上去顺理成章的事情,他都愿意再多转个脑筋。 光渡手里握着一百名影卫的调动权,若是这位党项贵族有里通外合的确凿证据,光渡便就地格杀,取而代之。 而其中一个属下,接到了之前一家粮商的准话。 张四毫不顾忌身份,任劳任怨地给光渡洗脚。 ……那个念头只要划过心中,他日夜难寐,甚至有的时候,感觉自己都要疯了。 直到光渡踢了他一脚,踢得水花四起,沾湿了张四的脸庞和衣摆。 水面波光粼粼,而水面之下的脚洁白精巧,他执在手中,半晌都不舍得放开。 但内容却让光渡啼笑皆非。 在皇帝眼里这是两重保险。 可是张四不以为意,看着已经空了的掌心,反而有些留恋不舍的意味。 粮草之事,光渡不相信李元阙会毫无准备,但他这样主动提起,反而能试一试光渡深浅。 皇帝之所以命令光渡来到此处,明面上是奉旨修筑水利,实则让光渡手携密旨在旁监看,保证这位贵族无有二心。 我已经验看过黑山司的库存,只待你拔营起军、深入金地后,从此运入你军中的粮草,就会变成草车。 李元阙知道自己不该这样做,风险太大,可是他这一生中,总有不得不赌的时候。 如今这里是不挂名的宋氏产业,里面的老板伙计,都是一等一的得力之人。 他弯下腰,靠近张四,轻声问道:“你说,那个首领,比你还厉害吗?” 近来,张四抢了这些下人的活,光渡并未阻止,默认地放纵了他。 不知王爷可有应对这断粮之法?] 厨房火未熄,光渡为了避开在房中与张四相处,便借口自己饿了,特地去厨房要了碗面。 “是!”李懋大声应道,可是他等了一会,也没能等来王爷后面的指令。 之前这位粮商态度一直含含糊糊,最近被下属诚心的请求打动了,改变了过去的态度,还透露了确凿的消息,说他有一批前几年从宋国收来的粮。 张四没有犹豫,如实相告:“不止,离宫之前,我还看到影卫首领亲率三十精锐,守护在陛下身侧。” 现在或许不是最好的时候,但这两个月来,有一件事,时时刻刻在李元阙心头盘旋,留下了厚重阴影。 张四喉头滚动,“我们从未交过手,但想必此人不简单,虚陇统领活着时,曾经夸过他武艺高强,与虚统领在伯仲之间。” …… “那你知道,他叫什么名字吗?” 屋外有人敲门,是客栈中的下人,“大人,热水来了。” 光渡。 信件上,李元阙的字迹苍劲潇洒。 李元阙在军营中收到这封信的时候,笑了:“这要价至少比当初收粮时,高了五、六倍不止吧?不过,继续接触,要多少都可以给他。” 光渡看完这封信,就将之举到火苗上烧了。 好大人,我知道你有办法,求你给我弄点粮,条件随你开。] 今日,光渡清点过刚到的军甲和药物后,回到自己暂居的驿客栈中,打开了李元阙送来的密报。 李元阙抽出了一封信,递给了李懋,“到时候,你便会知道了。” 下属的信报惊喜之情溢于纸面,而李元阙却从中品出了不同的味道。 虽说入口的食物张四会帮他验过毒,但张四也不会知道这一整座客栈,其实早在一年多前就被宋雨霖全部买下了。 “陛下还说全派出来给我了。”光渡似乎有些不高兴,“他果然在骗我。” “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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