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真是人外有人,天外有天。果然我是待在府里太久,不曾出去见过世面。”她想到什么,叹了口气,“小道长,我与你一见如故,却无法深交,当真可惜。” “无事。女子注重名节,确实不好与其他男子走得太近,更何况夫人现在还在守孝。” 郭夫人蹙眉,“并非如此。是,是小道长你的性命只剩一个时辰了。” “什么?” 郭夫人说:“前面三人被投进来前都会被上头那个女人喂进一种毒/药,一个时辰后毒发身亡,三天内化骨为水,了无踪迹。” 祝英宁想死的心,不对,他可能真就要死了。 没过多久,他说道:“一个时辰……一个时辰没准儿也够了。” “小道长?” “我曾经听过一个说法,每个工匠在建造密室时为防止自己被关在里头,会在其中留下一道逃生密道。一个时辰的话,也许足够我找到它了。” “没用的,小道长。三天前我就把这儿翻了个底朝天,不曾见过任何密道,唯一能开启的只有那条每天定期开启的小缝,用来送饭用。” 祝英宁道:“反正横竖都是死,让我死个明白。” “我方才就想问,小道长的手串看着有点眼熟,连你的模样也像是似曾相识。”郭夫人陷入沉思,某一刻震惊道,“难不成,你是马太守之子马文才,马公子?” 祝英宁道:“我和他长得很像?” “你不是他么?我只在一次宴会中匆匆一瞥,失礼了。” “他与我是很好的朋友。” “你们既为好友,你做这种事难道不怕惹恼他?毕竟此事或将涉及马太守。” 祝英宁有些怅然若失,“他现在应该不光是被惹恼,也许还很恨我。反正他都要恨了,深浅又如何?” “你们之间要是不说开,日后可就没机会了。” “夫人你说的,我就剩一个时辰的性命,就算想说又能去哪里说?夫人别担心,在我死前,我会想办法帮你们找到逃生方法,如果可以,到时就请夫人帮我带话。要是运气不好,方法没找到,我也死了,死前我也会想办法给他留信。” 郭夫人闻言,又是一声叹气。 时间一点一滴过去,祝英宁摸索半天,没找到任何线索。正在这时,他听到有人在拉那个小门,下意识就地躺倒。 郭夫人:“……” 只见一人趴在那个小门缝,眼睛慢慢转动两下,问道:“死了吗?” 没听到回答,他又大声问了一遍。 郭夫人稳住心神,起身去检查,回道:“气息非常微弱。” “看来是个练家子,一个时辰过去了,居然还只是气息微弱。不过再怎么厉害,还不是必死无疑。” “你们打算什么时候放我们出去?” 那人道:“等你什么时候记起账本放在哪里,我们就放你和你儿子自由。” “我府里所有账本你们应当都翻过了,其余的我确实不知道。” “那你和你的儿子就继续在这里待着罢。”说完,那人用力拉上小门。 祝英宁的身子被这夸张的关门声吓得无意识抖了抖,郭夫人的手又重新伸过来,探着他的鼻息,“为何?你为何无事?” “不知道。难道他们给我吃的是假药?” 话音刚落,他只觉腹中绞痛,又觉一阵恶心,侧头呕了两下。 “这是什么?” “夫人,您还是别看罢,太脏了。” “是虫子吗?” 祝英宁鸡皮疙瘩都快起来了,但还是大起胆子顺着她手指方向看去,还真是虫子,而且还黑乎乎的,个头约有半个大拇指大。 他很难想象这种东西居然是从他身体里跑出来的,想着想着,更想吐了。 郭夫人若有所思,“我曾听老爷一位西域商人好友提过,听闻西域有种毒就是将毒虫包裹在药丸里,待药丸在体内化开,这虫子就会苏醒,蚕食服毒者的五脏六腑。” “你说的东西,不会是叫蛊罢?” “不大记得了。”她又道,“眼下小道长你已将毒虫吐出,那是不是说明你没事了?” “也许罢?” 郭夫人口称佛号,“小道长命不该绝,今后必有大成就。” “借您吉言,但在这之前,还是先找办法出去罢。” 祝英宁伸手取油灯打算烧了这虫子,眼不见为净,他摆手让郭夫人退开,在虫子身上点火,蹲在那儿听虫子被烧得噼里啪啦。 郭夫人心里畏惧,又摸摸道出一句佛号,别过头不敢看,倏然,她看向某处,说道:“这是什么?” 祝英宁转头,猛地一惊,只见不远处的墙上好像有亮晶晶的东西。 “是鬼火吗?”郭夫人问。 “应该不是,好像是画?”祝英宁尝试着把灯移开点,调暗环境,“有点像星图。” “星图?”郭夫人惊讶,“我家老爷生前最是喜好与友人讨论这些,但我看不懂。” 祝英宁道:“之前在这儿的人没发现这个吗?” “他们皆疼痛不已,没甚心思管这个。而且,若不是小道长你将油灯取下,恐怕这图也显不出来。” 它的光芒不强,而且平时这盏油灯正好能照亮那面墙,自然不会发现有问题。 况且,一般人见到油灯是下意识转动或是拿下看有没有机关,往往注意力都会留在油灯或者油灯附近,有时不见得会注意身后。 假使注意到身后,要是不认识这是什么东西的话,照样白搭。 “这是北斗七星。”祝英宁说。 郭夫人道:“小道长,你怎么连这都知道?我倒是忘了,你们修道之人经常会夜观星象。” 实际上是,祝英宁上大学时,专业课老师布置过一个作业,让他们去对比古代星图和现代星座的差别,看看古人与今人看到的是不是同一批星星。 他记得自己当时还依葫芦画瓢,画过几张古代星图,后来还被老师当成模范作业放在ppt里展示。 祝英宁的手有一下没一下地刮下巴,这个星图会出现在这里,应该不是仅仅用来装饰。如果是的话,那他真的感觉自己是死路一条。 “帮我拿一下。”祝英宁将手中的油灯交给郭夫人,“尽量别让光照到图上。” 他摸索着走过去,走到星图前,尝试用手在每个发光点上摁了一下,没有任何反应。 “夫人,你家老爷在设计这个密室时就没想过有一天你或者你们家小公子会掉进来吗?” 郭夫人道:“我们从来不到这边,这儿是下人们干活的地方。” “难怪。那他为什么要做这个密室?” 郭夫人又道:“其实这不是我家老爷做的,在买下这间宅子时,它就已经存在。老爷怕出意外,就下令不让所有人靠近,算起来,我们买下这间宅子还不到两个月。” “那你们知道上一任主人是谁吗?” “听闻是个做官的,又好像是个商人,记不大清了。” 祝英宁边听边在摸墙,忽地,摸到个块有点不大对劲的,用力往里一按,就听几下机械声,那砖头竟自发向后退,取而代之的是个球型把手。 把手不大,大概就只有成年人一半巴掌大小,祝英宁尝试握住,左右转了转,就在这时,北斗七星的勺柄也跟着旋转。 不会真的这么巧吧? 祝英宁嘴角慢慢抽动着,将勺柄的位置指向南方。眨眼间,又听到几下机械声,他左侧的墙突然向后倒退,又听咔哒一声,移动的墙中央位置向上移动,呈现出一道门的轮廓。 祝英宁、郭夫人:“!!!” “夫人,先别急着出去,看有没有适合的东西能拿去探路,我怕有机关。” “银钗行吗?” “只要有点重量就行。” 郭夫人点头,按照他的指示取下银钗,往门里一扔,口中数数,数到一百,没见任何异样。 祝英宁道:“夫人,把灯放回去,然后带上小公子先过去,务必小心,我断后。” “好。” 门后同样点着油灯,在他们离开后不久,这扇机关门自动合上。他们一路过去,畅通无阻,最后一个位置是座楼梯,出去之后,天边隐约呈现鱼肚白。 郭夫人余惊未定地望着眼前景色,“小道长,这是外头。” “我知道。” “我们出来了?!” 祝英宁道:“也许是的。” 他转头去看身后,“那是你的府邸吗?” 郭夫人踮脚瞧了瞧,“似乎是的。” “郭夫人,那接下来怎么办?” 郭夫人拍了拍怀里醒来的孩子,说道:“我得先将他安顿好,这回由我来引路。” “好。” 待他们抵达郭夫人好姐妹为她租的房子时,太阳已现雏形,金黄光芒四散。 “小道长,快进来。”郭夫人解开门锁后说道。 “小心!” 祝英宁推了他们一把,飞来的羽箭咻地一下扎进他的右肩。 “小道长!” 祝英宁摁住伤口,强忍痛意进去,关上屋门,郭夫人搭把手落上门闩。 “有埋伏。”他说。 郭夫人道:“没想到还是被他们发现了。” “可能从一开始他们就在这里守株待兔,然后我就成了那只倒霉的兔子。” “小道长,你先别说话,我帮你处理伤口。” “还是别动了罢?我怕失血过多。” 郭夫人道:“小道长,不瞒你说,我曾随我家老爷上过一回前线,那时我还学着当了两天军医。别的本事或许没学多少,但治疗箭伤还算熟练。小宝,去取药箱来。” “是。” 郭小公子一溜烟跑了,没一会儿捧着个医药箱回来,双手一撑,在旁边椅子上坐着。 “小公子不用避开吗?血淋淋的,小孩子不好看这些吧?”祝英宁说。 郭小公子道:“不看怎么学习?我以后可是要像小马哥哥一样上战场杀敌的。” “小马哥哥?你说马文才吗?” “对啊,他真的好厉害。” 祝英宁笑,“对,他一直都很厉害。” “小道长,这块布团你咬在嘴里,我要取箭了。” 祝英宁接下,看她用火烫手里的小刀,又将烈酒淋在刀身和伤口上。她深吸一口气,折断箭矢,再用手里的工具动作。 祝英宁起先疼得快要崩溃,在燃香的作用下,渐渐失去知觉,睡了过去。 醒来之后,他发觉伤口已经包扎完毕,自己也趴在床上睡着,再待了一会儿,下床出去。 郭夫人正抱着儿子在看星星,见着祝英宁,问道:“小道长,可还觉得疼?” “疼肯定是疼的,不过只要把箭头拔出来就行,剩下的就交给时间。” 郭夫人让儿子先坐着,自己走到祝英宁身前,“小道长,有件事望你谅解,在送你回屋后,我在地上捡到了这个,似乎是从你随身挎包里掉出来的。我检查了下,是百解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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