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嘛,等你见过大长老再说。” 红色的眼瞳扫过男孩紧攥住的怀表,“这就是你的宝贝?” “对啊,这个先给银时先生,余下的,银时先生可以去我那儿拿。” 小男孩主动暴露自己的目的,“银时先生在我那儿停留时,可以讲讲外边的世界吗?” “看你那时还愿不愿意听。” “当然愿意啦。” 达到目的的小男孩挥舞着手大步跑开,很快和大长老派来的人消失在视野里。 坂田银时这才低头看手里的怀表。一个破旧的很有质感又擦拭得很干净的怀表,就算是古董,估计也折价了。被外界的人当做垃圾倾倒在流星街,又成了一个叫库洛洛的小孩的收藏品。 将怀表塞到怀里,他打了个呵欠。 “真是,平时身边尽是一群叽叽喳喳的人。” 现在孤身一人,居然有点寂寞了。 · 长老会。 听完大长老的描述,库洛洛的表情定格在惊恐和愤怒。 “您说什么?” “库洛洛,镇静点,我看好你才和你说这些。” 掩去了弗雷德家族还有靠山以及那段对话,大长老只解释那群小孩已经离开了优路比安大陆,无法追回。作为赔偿,费雷德家族会提供一批武器,以及不再来流星街狩猎的承诺。 事实上,那批武器是长老会淘汰的武器,拿一些出来收服这群有潜力的小孩,并不亏。 大长老已经有一些不耐烦了,如果不是神父给出了很高的评价,下属的汇报也证实了这一点,他根本不会浪费时间安抚一个还需要奶妈照顾的小孩子。 为缩短时间,他直接给出最后的筹码。 “听着库洛洛,这个世界远比你知道的更加辽阔,也更加神奇。流星街能和黑手党达成合作,可不仅仅因为我们能够提供人口。” 惊恐中的库洛洛想到信长说的话。 “你们拥有特别的能力?” “你也拥有,事实上,你已经有念能力了,只是你没察觉,这反而证明你很有天赋。” 库洛洛并未因忽然获得力量感到高兴。他很聪明,他预感到大长老接下来要说的话了。 “你应该听说过猎人协会,为防止人类大规模获得念能力扰乱社会,他们只教授获得猎人资格证的人念能力。长老们能领悟到这种能力且总结经验,很不容易,也不会轻易教授。库洛洛,你知道该怎么做吧,那群孩子很听你的话。” “给予我力量,”垂落的两只手猛地攥紧,小男孩瞪着漆黑的眼睛,“让我欺骗同伴吗?” “大长老,长老会的建立不是为了流星街,不是为了生活在流星街的人吗?” 大长老笑了笑。 本该是慈祥的笑容,可在当下背景下,库洛洛忽然觉得,这份慈祥蒙上了一层阴影。 笑容背后是高高在上,是轻蔑。 对方看自己的眼神,像是在看一个才出生,什么都不懂,什么都需要依靠别人的婴儿。 意识到这一点后,库洛洛浑身发寒,紧随其后的愤怒。 大长老后仰。 “因为愤怒念气爆发吗?你果然很有潜力。” 嘴上这么说,大长老忽然站起身,走到小男孩身边,轻轻出掌,库洛洛便整个人都飞出去。 “看到了吗?这只是念力的使用方式之一。” 坐在地上的小男孩仰头。 “你很有领袖魅力,库洛洛,我很看好你。那么告诉我,身为一个领导者,是不是该为大局牺牲个人利益?流星街还很弱小,不能得罪一个又一个组织。牺牲那些孩子,换来流星街的安稳,你告诉我,这是不是最优选择?” 库洛洛狠狠咬紧牙关。 大长老笑了,张开手拥抱空气,“在建立长老会时我就做好觉悟,随时为流星街牺牲我自己。库洛洛,我想,你也有这样的觉悟,你对这儿有深厚的感情。每天都会采花送到教堂的只有你。你在怜悯那些牺牲的人,你也会为了大局牺牲你,你的同伴。我们是同类!” “不……不是!” “那你告诉我,如果你是我,该怎么做?” 小男孩猛地低下头,理智和感情在来回拉扯。 理智告诉他,大长老的选择没有错。流星街既没强大到和其他组织发生冲突,也没能力追回被带走的人。甚至,流星街每日都因斗殴有人去世,这儿本就是混乱的,就连奶妈们都不必对孩子们的生命安全负责。 可感情告诉他,这样不对,一次退让,只会次次退让,迟早流星街会变得更加混乱。到时他,他的同伴们都会有危险。 “库洛洛,”恶魔般的声音响起,“承认吧,你也在偷偷庆幸,被抓走的不是你的朋友,是不认识的人。既然是牺牲不认识的人换取更多的利益,有什么不好?” “不,这样不对,”库洛洛爬起来,退到门口,“对流星街的别人来说,我们也是不认识的人,他们也可以牺牲我们换取利益。如果是这样,流星街岂不是永远没法改变?混乱的,无序的,永远都是法外之地,永远不被承认,不算是人!” 最后一句他几乎是咆哮出声。 大长老脸色一变。 “你走吧,不需要来找我。明天天亮,如果那群小孩还闹事,我不仅不会教你念能力,还会惩罚他们。” 库洛洛还想辩驳几句,整个人就被看不见的力量推出去,很快门被关上。 · 坂田银时靠在外墙,上下抛着怀表,打发了几个有心人派来试探的家伙。 一道小小的身影从身旁窜过去时,他本想将人喊住,却瞥见了成串落下的泪珠,又将话语咽回去。 “阿银我怎么总碰到这样的事?”他抓抓头发,“算了,多哭对身体好,我就不去安慰了。” 几分钟后,坂田银时在一个垃圾山附近看到坐在地上哭泣的男孩。 男孩将脑袋埋在膝盖上,哭了好一会才抬头,擦干净眼泪。 那瞬间,那双眼眸黑得几乎透不进光,整个人的气质也有些改变。 他似乎做出了符合流星街人风格的选择。 坂田银时多看了几眼。当年失去老师后,高杉那个矮子也变了,更加激进,是一头想要毁灭世界的凶兽。那种暴戾晦暗的情绪时刻在余下的那只眼里流淌。 正因为那种情绪看得太清楚了,上次因为平贺源外的事再见面,他都不好吵几句,否则他高低要多骂几句矮子,以报幼年还有攘夷时嘲笑自己是个天然卷的仇。 当年高杉没资格做出选择,很痛苦。他被敌人给予选择的资格,同样……“呼。” 长长的吐了口气,坂田银时大步走近,大手直接盖在那颗脑袋上。 “最聪明的小库洛,需要我把怀表还给你么?” 库洛洛一愣,迅速明白这话的意思。 他眼神晦暗,撤销委托的话到了嘴边,又想起在集会上举办放映会时,朋友们自豪的笑容,流星街小孩们开心的笑脸。 “不用了,银时先生。” “既然这样,我有两件事告诉你。” 第一件事是大长老隐瞒的内情。 库洛洛扯了扯唇角,“对流星街来说,费雷德家族就不好对付,更别说那个神秘的组织。大长老这么做……” “第二件事,”天然卷武士将他的脑袋往下压,“我知道费雷德家族的据点在哪。距离流星街不远,就在附近的一个王国里。” 库洛洛咬牙。 “对了,万事屋阿银的武力其实和真正的清扫战士差不多,要见识一下吗?” 原本黯淡下去的黑眼睛一点点亮起来。 “银时先生,您是说……” “我收费很贵的,你的宝贝已经给我了,不能再下委托。” “我去找派克他们!” 小男孩兴奋的站起来冲出去。 之前从长老院冲出来时,他的背影一点点失去颜色,又逐渐被黑夜吞没。现在,他的背影正一点点染上颜色,是他曾经采摘送到教堂鲜花的颜色。 · “银时先生,”秘密据点里,库洛洛有些不好意思道,“我这边只来了这些人,你放心,大家平时也有练习,也可以打倒黑手党的人。” 坂田银时简单扫了一遍,发现就是白天最热情围着库洛洛的一些人。啊,那个喜欢抱着书看的小女孩没来。 而显然库洛洛提前解释过原因,这群十岁上下的小孩们到来后,并未过问大长老的事。 又显然,有几人对他的实力报以怀疑。 “你真的能够掀翻那什么费费家族?” “芬克斯,是费雷德家族。” “都一样,”留着圆柱子似发型的男孩拎着钢管,“出发前,咱们过几招。” “我也来!”个头最矮还留着奇怪烫发的飞坦也拎着钢管。 “加我一个。”信长拿出一把有些生锈的长刀。 块头最大的窝金则是跟猩猩似的敲打自己的胸口,“我的武器就是拳头!” 懒洋洋打了个呵欠,在几人还在摆帅气姿势时,坂田银时已经冲过去,一个刀背一个。 “啊,你耍赖!”芬克斯不满,“都不打招呼吗?” “小家伙,这就是大人的世界啊。” 将木刀扛在肩膀上,天然卷武士慢悠悠朝外走。 “都生死战了,讲什么道德?” “这风格,”第一个被打倒的芬克斯窜过去,“很流星街啊!” 信长捡起被打落的刀,“能教我吗?我可以把收集到的漫画书都给你。小库洛找我要,我都没给。” “信长,不要教坏小库洛。” “派克,你又不是他姐姐,他比一般小孩黑多了,不要被骗了。” 留着寸头的女孩微笑,“我知道。” 她能感知到。 尽管召集了一群小伙伴,但库洛洛只选择一部分一起去偷袭费雷德的据点。 “富兰克林,你是放哨小队队长,带着派克、玛奇、萨拉萨守在入口附近,发现不对记得跑,也要记得留下信号哦。” “知道了,你们注意安全。” 坂田银时领着一串小家伙从他们发现的出入口之一离开流星街。 一出来,库洛洛就给大家发了不同花色的头巾和面巾。 “记住,我们是清扫战士,不要被他们发现真正的身份。” “我是没意见,”芬克斯举起一块花头巾,“就不能换一块?” “你那个是萨拉萨缝的,有意见可以找她。” 芬克斯不吭声了。 飞坦看看自己分到的花面巾,果断提出交换,“配套。” “谁要配套啊!” “芬克斯,还不是好兄弟?” “今天暂时绝交。” 一路上吵吵闹闹。 只是细看,每个人都流露出初次离开流星街的忐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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