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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杰希也一笑，回道：“知道了，你也是。” 他挂断通讯，接着又接通另一个频道发布指令：“所有部队进入静默状态，准备单程星门展开。” 王杰希看向舷窗外。除了炽热爆裂的星辰，出现在他眼前的是一个巨大的金属框架，其体量足以容纳整支舰队通过。在短暂的闪烁之后，一层紫色的光膜倏地出现在框架之内，并开始不断反转，扭曲，形成一个巨大的漩涡，搅动着这一片寂静无声的太空。 舰船一艘艘地没入其中，失去了行迹，直到最后一艘星舰也通过时，这个紫色的漩涡才骤然崩塌，连带着金属框也不住地向内挤压，最终不可思议地不断压缩，越变越小，最后几乎只有一人那么大。其密度自然难以想象，但是它的大小在星舰这个尺度的探测中，绝对不值一提。 “陷阱！”孙哲平在另一头大声吼道，“王杰希不在这里，这里是喻文州的主力部队！等等，邹远你在干什么——” 连接突然断开，传来令人不安的滋滋的杂音，张佳乐竭力冷静下来，大口喘着气，脑子里飞速思考刚刚孙哲平透露出来的信息。王杰希没见到却见到喻文州的主力，这显然是个陷阱。最后那边不知道什么情况，但邹远显然不可能背叛，那么就是喻文州那个阴险恶毒至极的异能，他控制了邹远切断了孙哲平和张佳乐两方部队之间的通讯系统，黄少天在这里缠着他，那么王杰希呢，他的目标会是—— ！ 张佳乐瞳孔紧缩，瞬间明白了这意味着什么。 “第七舰队断后，其他部队利用之前的空间基站进行跳跃！最快速度！” 张佳乐死死握紧拳头，指节一片惨白，狠狠砸在面板上。强烈的愤怒和恐慌在这一刻笼罩了他，增援来不了了，他现在一时半会儿摆脱不了黄少天。 张佳乐知道王杰希想要干什么了，那个家伙，那个家伙—— “黄少天突然过来进行干扰打击，展开不了！”唐昊极其焦急的声音传过来。 “甩开他！你带部拦截！”张佳乐一锤定音，哪怕现在的唐昊独自面对黄少天是一件极其危险的事情，他也决计顾不了这么多了，因为有更大的危险在这里等待着百花！ “首领！”张佳乐百花缭乱号上的后勤人员突然站起来，语气极度不可思议。 “什么事，说！” “王、王不留行号发来通讯请求……” 主控室里突然陷入了死一般的沉默。 张佳乐竭力不去想那个最坏的可能。舷窗外那些炸裂的炮火和投射而来的激光一片绚烂，宛如微缩的星云，几乎将真正冰冷浩瀚的太空死死遮盖。 这一种残暴的美丽仿佛末日的预警。张佳乐的心跳越来越快，血液上涌，脸颊上一片发热，他紧咬下唇，手中操作不停，才说了一句：“接通。” 这声音像是从他嗓子眼里挤出来似的，艰难异常，甚至带着些蛇一般的嘶嘶的气音。他现在已经濒临爆发，只差一颗火星就可以将他彻底点着。 很快，王杰希带着面具和斗篷，一点面容不露的形象就出现在张佳乐面前。黄少天的部队仍然在骚扰。 “百花的首府星，真的漂亮。”王杰希的语气非常赞叹，但这一句话却让张佳乐的心脏几乎停跳。他死死盯着屏幕，王杰希还特意让出了几个身位，得以让张佳乐看见那颗美丽的、熟悉至极的星球。 那颗小小的星辰像是一颗宝石，闪烁在宇宙动荡的波光之中，卷进一簇簇晶莹的漩涡。那样的熟悉，那样的美，几乎让张佳乐现在心都碎了。 最坏的猜想已经应验，唯一的安慰就是，星球防御系统在百花主智能的控制下仍然运行着，玫红的光罩将其牢牢护住。 “可以开始了。”王杰希说，他的声音异常嘶哑，像是受了什么旧伤。这一句话显然不是对着张佳乐说的，在王杰希下令后几秒之内，那个坚不可摧的护罩就这么突如其来的在张佳乐的面前溶解了，好像一个没有回应的冷笑话。百花星就像一只被强硬的打开的蚌，在王杰希部队的星舰面前露出瑟缩的柔软贝肉。 “张佳乐，退不退兵？你不选，我就帮你选。”王杰希没有给张佳乐先开口的机会，而是继续说，语气平静而淡然。 张佳乐被这种堪称蔑视的冷漠强烈地刺激到了，但现在不是为这个而愤怒的时候。 张佳乐带着一种空茫的、面具般的表情开口了：“王杰希，你想干什么？” 投影那边王不留行号以极高的速度冲向百花星的地表，穿过了大气层，完全已经到肉眼可以感测到的境界。这一庞然大物遮蔽了天空，如一片死亡的厚重乌云，激起那些避之不及的民众的绝大恐惧。 接着王杰希那边传来机械的声音：“系统破解完成，各单位已锁定。” “先来一炮试试看吧，”王杰希喃喃说，“灭绝星辰准备。” “等等王杰希——” “目标27。” 一道银色的光束像是坠落的彗星，激射而出之时漾开一片碎星般的波纹，如同摩西分海，将整片星空撕裂成两片。在这束光芒坠落到海面的那一瞬间，无数吨海水被这恐怖的能量瞬间蒸发，大海像是沸腾了一般，在滔天而起的漩涡中发出痉挛般的嘶吼。 “张佳乐，你别这么看我。”王杰希说，张佳乐看不见他的表情，但凭那嘶哑的声音想象出来应该是在笑的，“我们严格遵守宇宙法，我绝对没有对居民聚居地和避难所下手。啊，你们避难所名单是在我手上。当然我也没拿来干什么。你们总智能的底层逻辑确实不好修改，我大开眼界，学到很多。这一趟收获颇丰啊。” “王杰希！——你！知！道！你！刚！刚！干！了！什！么！吗！” “我也不想有太多的死人，和平点解决不好吗，蓝雨这边最开始就是想和平解决的。” “你他妈威胁我——”张佳乐咬牙切齿。 “我就是在威胁你！”王杰希同样丝毫不示弱地提高声音盖过张佳乐暴怒的质问，“现在停不停战是你一句话的事情。” “我一句话？”张佳乐不可置信地反问，“你一句话，我一句话，百花就得退让？我们的兵力比你们蓝雨强得多，你哪来的脸让我们把如此富饶的星群拱手相让？” “是啊，”王杰希说，“你可以不接受，我也可以继续履行我的职责。张佳乐，你知道不打击平民的同义词是什么吗？那就是我除了平民，什么都可以打击！——进行目标1到20的锁定，主炮充能！” 两方的主控室里几乎连一根针掉下的声音都能听见。在这个眼球对眼球的恐怖时刻，不说直接参与的张佳乐，就是执行辅助任务协助完成这个大胆冒险至极的战略的黄少天和喻文州都陷入了极度紧张之中。对峙根本没有持续多久，甚至只是短短的几个呼吸，却冷得仿佛连地狱都要结冰。死寂之中，只有王杰希那边丝毫没有掩饰的，银级武器灭绝星辰充能的声音。在那细微、纤长的嗡鸣之中，所有人的灵魂似乎都随着着声音的集蓄而不受控制地漂浮起来，仿佛脱离肉体，以一种不属凡间的视角俯瞰着这个世界。 那奇异的声音似乎即将到了最后的极限，仿佛绷紧到极致的弓弦。所有人的精神极度专注地倾注在其上。除了一个人。 王杰希。 只有王杰希，像是抽身事外，目光古井无波，无悲无喜，不知道在等待什么，不知道在期待什么，好像什么都无法动摇他，又好像怎样的结局都能接受。他只是平静地看着最后的充能倒计时，开始了最后的倒数。 “三——” “二——” “一——” 王杰希抬起手的那一瞬间，张佳乐几乎要撕裂的声音同时传来了。 “我同意！我同意！停手！王杰希你给我停手！停手啊！” “你小子被骂蓝雨走狗不是没有原因的。”方士谦在经理离开后非常诚恳地说。 结束回忆，王杰希懒得理他的烂话，迅速解决完面前的饭菜，抬起头却发现一边聊一边吃的方士谦居然吃的比他还快，顿时噎住。 方士谦倒是很快乐，把王杰希拉到外面，坐着玻璃电梯一路往下，到了某层的露台。那里很是热闹，不少人在交谈，还有售卖一些纪念品的商铺。方士谦指着某个位置，很亢奋地对着王杰希说：“我要买那个！” 王杰希定睛一看，就见那里写的招牌是： 百花爱情神器，替你招来桃花运！百花爱情牌，张佳乐都说好！ 王杰希立时无语，特别是看到那个美丽的价格：“这一看就是假的啊。绝对没用。” 王杰希的面板里，这东西明显只是个工艺品而已，绝对值不了那么高的价。还张佳乐都说好，张佳乐自己都是单身！ 方士谦转身死死抱住了王杰希的手臂，朝他眨巴着眼睛。 王杰希顿时露出了想要干呕的表情，立马忍不住了：“行行行，买！买！” 方士谦顺利拿卡付账，和店主开始交流。王杰希发了好一会儿呆后，方士谦举着那个精致的小木牌过来，很高兴地说：“可以刻名字。我刻了我的，要我把你的刻了吗？” 王杰希一把扯过他低声咬牙：“我们现在用的是假证件！我还想活着从百花出去！” “我又不蠢，”方士谦啧了一声，给王杰希展示那个空白的牌子，“这里。” 王杰希看了好半天，才从角落里看出两个人姓名极小的缩写。他抬起头来，不知道为什么，方士谦的表情显得很扭捏，目光躲闪不敢和他对视。 “你刻我的干嘛，”王杰希有些稀奇，“我不信这个，刻你自己的就行了，我没那么缺桃花运。” 王杰希转头之时，方士谦一巴掌拍在脸上，遮住自己无语至极的表情。 离谱啊！！！ 大露台上方的休闲茶座。 “你看这么久了，干嘛呢？”林敬言终于忍不住问了。 张佳乐靠在栏杆上没有回头，只是目不转睛地看着下方熙攘的人群，然后突然说：“老林，我好像一见钟情了。” 林敬言被自己的口水呛到了。 “哪个？不是，这俩一起去买爱情牌，一看就是一对，你这技术还去NTR呢，不被PUA就不错了吧。” “绝对不是，不信打赌。我有直觉！” “你这什么情况……你不是对未来对象的脸要求很高的吗？我看这，这还大小眼呢。” “你不懂。我就欣赏不对称的美。”张佳乐喃喃自语，“不知道为什么，看到他的时候我的心跳的特别快……”
第六章 来如风雨 王杰希喝着茶，表情很平静，内心却是无语到了极点。 他微微抬眼，眼前的小茶桌上，方士谦正和一个黑发青年高谈阔论，极其兴奋地谈论着什么，不时传来“哦哦哦”、“哎呀”、“我就说嘛”、“有道理”……诸如此类的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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