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足球）【万笛】美丽心灵

时间：2024-12-26 02:00:31 状态：完结作者：shiroineko_poet

　　莫德里奇没有做声，只是茫然地瞪着眼前的文件，密密麻麻的打印稿上涂满他不太能理解的术语和符号。

　　「你千万不要觉得我只会说一些好听的话。你教过我那么多重要的事情，我怎么会把这个忘掉呢？」拉基蒂奇轻轻吻过他的额头，又拉着他的掌心贴上自己心脏的位置，「我和你一样啊卢卡——只要说过的事就一定会做到。我说过我要爱你保护你，就一定能做到。」

　　莫德里奇抽回在轰鸣心跳下微微颤抖的手指又扶着他的肩靠进对方胸口，闭着眼睛小声说伊万我今天真是好累，然后如预想之中地被抱回卧室、抱进被子。拉基蒂奇拿来睡衣帮他换好之后没有离开，而是跟着爬上床躺在身边，勾着他的小指说晚安。莫德里奇很快听到身侧的年轻人发出轻微鼾声，他转动脑袋像是欣赏一幅画作般久久凝视着伊万浮现在暗夜里的朦胧轮廓——这令入睡困难的年长者想起温润的山峰和岩石，或者一片被雾气覆盖的安静湖泊，彩虹和流动的云慢慢升起又向视线远端扩散。这幅景色超过对方教他欣赏过的世界名画，也超过了他人生中见过的最美丽的风光。

第四十四章你喜欢的事

　　「我知道你在怀疑我。」

　　拉莫斯把他牢牢堵在办公室门口——后者正沉思着捧着杯子打算去给自己接一杯提神用的咖啡。

　　「你说什么？」他抬起的眼神带了点困惑，好像没能听懂脾气向来很坏的西班牙人直白的质问。

　　「别装了，你对我的笔记本做了什么？那封邮件的IP地址是你家。卢卡，你当医生可以，但黑客——我看还是下辈子吧。」

　　「唔……」

　　莫德里奇还是没有回话，固执地垂着脑袋盯着脚尖前面的空地。

　　「这他妈都是谁教你的？」

　　他当然不能告诉眼前明显压抑着怒火的人是远在克罗地亚的苏巴西奇。童年玩伴在自己的哀求下发来一个可以监控联网数据的小程序，严肃警告他绝不可以用于犯罪行为后又啰嗦地教他怎样掩藏自己的IP地址。

　　莫德里奇咬着嘴唇犹豫很久，最终将监控程序发给邮箱联系人里最靠前的几位，一边注目着代表发送成功的绿色符号一边在心里说抱歉。

　　「你也可以怀疑我的，毕竟我是这次的主治医生之一，很值得怀疑。」他摇摇头笑得有些苦涩。「对不起，我没有其他办法——」

　　「这就是你的办法？！我怎么从来不知道你会这样不相信别人！」

　　「以前也没有发生过这种事。」莫德里奇简单总结，攥着空杯子的手微微垂下。「抱歉。不管你相不相信——我真的没有去看监控器里的内容。如果可以的话你把它删了吧。」

　　「可以，太他妈的可以了！」拉莫斯的五官看上去略有些扭曲。「说不定我还得感谢你——」

　　他点点头，试图从散发着可怕气场的男人身边钻过去，又被一把抓在胳膊上。

　　「我是不是应该报警——你才是比较可疑的那一个！」

　　莫德里奇苦笑着耸肩，似乎在表达自己的赞同，「或许你说得没错，塞尔吉奥。」这次他成功地从对方身边挤过去，拖着疲惫的步伐走到咖啡机前面。路上遇到贝尔——身材高大的威尔士人看起来也很不好，眼珠里的红血丝比其他人都要多。莫德里奇抬起头勉强扯出一个笑容，对方却仍旧是一副濒临崩溃的疲倦模样。

　　他想要安慰加雷斯几句——他们认识这么多年了，无论如何都应该相信他的职业道德、相信对方不会做出伤害病人的事，可是理智深处又有一个声音低沉开口，任何人都不能免除嫌疑、你身边的每一个、能相信的只有你自己……他张开嘴却掏不出哪怕一个单词，最终只能看着贝尔点了下头又匆匆离去。

　　等他回到办公室之后拉莫斯已经离开，莫德里奇将正在冒着热气的拿铁放在键盘边上，手指犹豫地在触控板上来回滑动，最终咬着嘴唇删除先前安装在笔记本里的监控终端——苏巴西奇严肃的声音有如实质般压进耳膜……

　　「为什么？我当然很愿意帮你的忙，可是你突然之间说这种……未经他人同意窃取个人信息可是违法的啊！」

　　「对不起，我不该向你提这种要求。不用在意，我——我想会有其他的办法……」

　　「等等，卢卡，到底是怎么回事？」

　　「没什么，会好的。」

　　「别挂断！你突然打来电话问这种问题——不可能没事吧！快说！」

　　莫德里奇沉默片刻，只觉得握着手机的指尖都开始发烫。「事实上——有人试图谋杀我的病人。我得知道这是谁，得把他找出来。」

　　听筒里的人倒抽一口凉气，「你说什么——谋杀？」

　　「具体情况我知道得也不是很多，只是的确有人在治疗的过程中诱导病人自杀。」

　　「难道这种事不该交给警方吗？你又能做什么？他们一定会调查清楚的。」

　　莫德里奇听见自己的声音干巴巴地洒落在话筒附近，又被捕捉、转化成电磁讯号传送到他的故乡，「他们说我们使用的传感器或许有问题，当时参与VR模拟的器材都作为物证带走了。」

　　「那不就行了？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没耐心了？」

　　「可是我——我也会怕的。」莫德里奇的目光垂下来盯着膝盖，喉咙里挤出来的声音越发轻微。「我是这次的主治医生之一……万一他们什么也查不出来——」

　　「……」

　　「我真的、我不知道了……」

　　电话另一端沉默许久，「我明白了，我会想想办法——但一定不是你以为的那种东西，那绝对是非法的。」

　　最终他发给卢卡一个设计得巧妙的监控程序——能够监测出设备和外部服务器之间值得怀疑的数据交换。

　　「卢卡，你最近上网多吗？」

　　「嗯？」莫德里奇愣住一下，摇摇头。

　　「我倒是听我大学同学在说最近网上流行一个很吓人的自杀游戏——好像最早是从俄罗斯传过来的，目的就是诱导喜欢上网、好奇心重又容易自寻烦恼的青少年自杀。」

　　莫德里奇不由得瞪大眼睛，「我从没听说过这种事……」

　　「安联你应该比我熟——他们不顾很多学者的反对，在VR设备里增添了联网功能。」苏巴西奇的思路果然像个真正的计算机专业人士，「不过网络安全也不是我擅长的。我发给你的软件只是检测怀疑对象的异常网络连接，这不算黑客行为，应该也不会给你惹上麻烦。」

　　「嗯……谢谢你。」莫德里奇还是觉得大脑里有些混乱。

　　「如果能让你安心点儿就好。事实上我觉得，凶手——可以这么说吧？也未必是你身边的人。」

　　「我不确定，但这种可能最大……否则警方为什么会重点调查内部人员？」

　　最了解他的好友轻轻叹气，「卢卡，你太紧张了……我还是希望你可以相信警察——他们比你我更专业，一定没问题的。」

　　「所以你们那儿的器材也受到影响了吗？」他将手机移到另一边耳朵，感到愤怒在体内不断扩散。

　　会使用这种医疗器材的都是各种医院或者精神治疗中心，到底有什么非得对病人下手的必要？

　　「当然，三天前让我们停止VR程序，我还在奇怪究竟是怎么回事，原来出了这种事故……」

　　「真抱歉是我——」

　　「你又没做错什么，一定是有人钻了联网远程遥控的空子，搞不好你们的主机端早就被黑掉了！混蛋！」

　　莫德里奇咬着后槽牙，手指蜷缩成一团捏进手心。「到底为什么——为什么要做这种事？！为什么要杀人？」

　　「谁知道疯子在想什么？妈的，真是活见鬼。」

　　可是最终莫德里奇也没能打开数据结果，他不知道自己到底在逃避还是恐惧——万一那个人就在他的身边，他该如何去面对他的朋友、他的同事？

　　他的噩梦开始出现新内容，幕后黑客向他走来，嘴角带笑地告诉他卢卡啊你不懂，对于饱受痛苦折磨的人来说死才是真正的解脱，你做的事情只会让她更加痛苦，我才是在救人。莫德里奇愤怒地想要反驳，眼前的面孔却如同角子机的图案那般飞速翻动，拉莫斯，马塞洛，贝尔，克罗斯，甚至是他的克罗地亚同胞科瓦契奇……

　　莫德里奇低低惊叫着自噩梦中醒来，拧开台灯投下一圈黄色的暖光，然后坐起身抱着膝盖大口喘气。他摸索着从床头柜上找到氯硝西泮的瓶子却发现已经空了，只好从抽屉里翻出一瓶新的。

　　下午果然不该喝那杯该死的拿铁……

　　这是非常强效的安眠药物，可这晚也没能发挥该有的作用。莫德里奇最终靠在床头坐了半夜，第二天早上拉基蒂奇担忧地询问是否昨晚没睡好时勉力笑着说不用担心，主动吻了吻对方的额头才起身去换鞋，又在开门之前从身后被温暖的双臂拉进怀抱。

　　「卢卡，律师已经给我发来邮件了，我这两天正在看他的材料，一定没事的。需要我送你上班吗？」

　　他想了想，点点头说好，谢谢你伊万。

　　莫德里奇本以为忙碌的白日会令身体和大脑足够疲惫，足够像个瞌睡的青少年般掉进无边际的梦境，可是他错了。那天晚上他再次睁着眼睛等待窗帘后面透出亮光，加大剂量的药片也没能令他享受到哪怕一分钟的安睡，把脑袋埋进枕头深处的近乎绝望的心理医生比之前更深刻地体会到为什么他呆过的无论是医院还是诊所都安排了睡眠障碍门诊。

　　莫德里奇昏昏沉沉爬起来换衣服时惊恐地意识到自己连做噩梦的机会都没了……做噩梦的时候他至少可以合上眼皮睡着，可现在就连入睡都成了奢望。

　　「伊万，你睡了吗？」

　　他是在第三天没能正常入睡时敲开客房房门的。莫德里奇觉得脑袋比平时重了一倍，腿部的骨头却像是被抽空了，软绵绵地几乎没法支撑自己的体重。他斜斜靠着门框，房门被拉开时直接向对面倒下去。

　　拉基蒂奇稳稳托住他的同时惊呼出声，「怎么了？怎么回事？」

　　「帮帮我……」他无力地摆动上肢，像一个在空气中溺水的人。

　　「卢卡！」

　　「我没事，只是——」莫德里奇抬起眼睛，用尽全力攀住他的脖子才没有摔倒，「我已经三天没有睡觉了。」

　　他的腰被一条胳膊有力地支撑住，「怎么会——」

　　「拜托，我只是想睡一会儿……」他闭着眼睛发出苦涩的轻笑，头颅后仰露出脖颈与喉结，「我不能再吃安眠药了，再多会死的。」

　　接近半空的瓶子从他松脱的掌心里掉出，骨碌碌在两人的脚边滚动。「伊万，让我累，我今晚再睡不着就要疯了。」

　　他竭尽全力攀附着对方年轻有力的身体，刻意贴紧他的皮肤。只隔了两层薄薄布料的身躯在莫德里奇接近崩溃边缘的无意识磨蹭下热度升高，连带着包裹他们的空气也开始昏热与暧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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