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要判断相性程度,兴趣爱好和知识视野只是基础的切入点,真正起决定因素的,是【精神】方面……用人类的话来形容,大概就是三观。 ——而它和卢卡,在这点上,完全就是宇宙的两端。 它热爱混乱与邪恶,积极搅动浑水,在摇摇欲坠的秩序顶端放下不均的砝码,并以此为乐,丝毫不在乎被折磨着的、尖叫着的悲苦魂灵。 卢卡呢,虽然对人类如何并无表态,面对哀鸿遍野,也只关心自己的书本和知识宝库。偶尔,他会为稀有物种、独特生灵的消亡而感慨,但这是一种假惺惺的怜悯,毕竟,他早就能从无尽的知识中料到后续,却从未阻止命运的车轮碾压过去。 他是知识的化身、也是永恒的观测者。 可以说,「盒子」最讨厌的,就是像他这样的存在。 不过,这些都算是私“人”恩怨,较德斯蒙特关系不大。沙哑的男音从黑色的匣子中传来,贴心地为朋友解难:“我有一个办法。” 苦恼的小镇青年眼睛一亮,瞬间凑到桌边,“什么?” 【盒子剧场】甫一下播,托尼就听到智能管家机械的声音:“先生,找到柯立夫·哈代的相关资料了。” 一直紧锁着眉头、试图破解信号来源的托尼手指微动,将旁侧的全息投影移至正中,心说总算有了一个好消息。然而,才没翻看一会,他就意识到了不对。 这份资料库,来源于官方,也是他第一时间想到、并进行破解的那份——可是当时,根本没有一个符合条件的“柯立夫·哈代”! 也就是说,有什么神秘的力量,在直播期间,故意隐藏了相关信息吗……托尼沉吟了片刻,接着,他打了个响指,对智能管家说:“调查一下数据库有没有其他入侵的痕迹。还有——” 如果真是神秘力量作祟,那么,寻常的电子技术是无法突破的,“把所有个人信息和地址都打印成纸制档案保存……除去二十岁以下及六十以上的人。” 年龄区间的设置,是从节目需要的角度出发,毕竟,根据弹幕的发言和网络上的零星相关,不难发现,「盒子剧场」大多是危险惊吓的项目,对身体素质有一定的要求。 这六位参赛选手的资料也印证了这一点——他们全都是二十五至四十五岁的青壮年,体检报告显示身体良好,并无重大疾病,也没有残缺不便。 既然只剩下最后一期了吗……托尼的脑海里,回荡着主持人的话语,他有预感,要是错过,他们就会彻底失去所有的踪迹。 这是一场艰巨的挑战,不过,这个名声在外的天才笑了一下,灼灼的光彩在他棕色的眼睛里浮现,“那就来试试吧。” 对着穿衣镜,德斯蒙特整理了一下脖颈上的领结,“这样穿是不是有些太正式了?” 管家迪恩看着青年西装笔挺的打扮,那张天生冷淡自持的英俊面庞显得更加凛然,不可接近。一手包办了德斯蒙特服饰的幽灵满意点头,说:“恰到好处,少爷。” 一声闷笑从桌上的黑匣子漏出,消失速度快得好似是错觉。 虽然西装确实很适合他,但是在「盒子」看来,这和年轻人的派对实在格格不入,尤其配上德斯蒙特冰冷的外表——谁敢往这样的人身上喷礼花彩带? 不过,很显然,古板的管家很满意这一身,想到自己的小黄鸭还得依仗这个幽灵,「盒子」选择把话语藏在匣子里面。 反正,它也不希望德斯蒙特和普通人打好关系。 ——这对他们来说,都是最佳的选择。 “哇哦,这真像我。”德斯蒙特伸出手,戳了戳漂浮在地面一米之上、双目紧闭的人影的脸。“咦?我摸起来好像从冰柜里捞出来的一样。” 「盒子」说:“啊,因为用了一些从冰原底下取出来的材料。不过,等你的灵魂进入之后,就不会有问题了。” 它一边说,一边从金属制的身躯里面流淌出黑色粘稠液体,攀附进半空的傀儡身上,充当作灵魂容器的润滑剂。“等一会,你跟着我念咒语就行,千万别念错——我想,你应该懂得后果的吧?” “嗯……”德斯蒙特点头,“街角的爱德华先生在念错咒语之后,变成了一只断尾的小鸟。”后来,被家里的猫吃掉了。 “哦,又是一个犯下愚蠢错误的人类。”沙哑的声音里带着嘲讽,「盒子」不再多言,见新的躯壳状态良好,转而开始讲述他的咒语。 德斯蒙特逐字逐句地记下,待它说完,立刻用流利的语调重复了一遍。 正如所有的魔法一样,一阵绚丽的光彩划过,德斯蒙特再度睁眼,看见自己的脸从另一个角度看过来……但是,他依旧能够看到悬浮着的自己。 真是新奇的体验。就好像能够从截然相反的两边看世界,又好像拥有了两个游戏视角,德斯蒙特自在地活动着新的身躯,原来的身体也并无任何不适。 「盒子」高兴地说:“太棒了!你果然很有天赋。” 这道咒语,主要作用是将一个人的灵魂一分为二,原本是折磨仇敌的手段之一。然而,面对灵魂形状怪异的德斯蒙特,不仅不能令其痛苦,还能起到变换分//身、以作他用的效果。 德斯蒙特笑了起来,悬浮着的那个他落到地面上,和原来的自己站在一起,两张一模一样的脸凑在一起,难免让人感到无端的恐怖。 不过,在场的都并不在意。卢卡从墙壁上浮现出身形,他已经有段时间没在砖墙上活动了,感到有些怀念,同时,也有些不适,于是皱着眉头,说:“迪恩在车库等你。我就不去了,我要在家里研究一下电子科技。” 文字能够在网络上传输,不过是近百年新起的意识,所以卢卡对在电子屏幕上移动还不太熟练,比不得「盒子」,但是他也不愿意向“前辈”讨教——讨厌是相互的,他也看不惯这个金属盒子得意洋洋的样子。 等他马前失蹄的时候……哼。 “好的。”两个德斯蒙特的声音叠在一起,“我会去看看郊外有没有怨灵。” 卢卡羞涩地笑笑,“谢谢。不过没有也没关系,我在纸上也能找到相似案例……当然,能有实体对照效果会更好。不过,你还是要注意安全。” 青年点头应是,「盒子」不屑的嗤笑——“假惺惺的关心”——被他们一齐忽视了。 因为邀请到了心仪的目标,埃伦娜一整天的心情都很好,布置派对用具的时候也兴高采烈的,眼里尽是期待的神情。 到了约定的时间,其他被邀请的朋友同学陆陆续续地到达家里的别墅,埃伦娜穿着一身性/感的抹胸连衣裙,淡紫色与她的耳坠相得益彰。 在应付客人的间隙,她的目光时不时瞟向大门,终于,等到了她最重要的来宾—— 德斯蒙特一入场,就吸引了所有人的眼球。 自入学以来,他就因为优异的外表和神秘富有的身世——虽然不清楚来路,但衣料的质量和配饰的价格摆在那里——在学校里有了一定名气。 不过,奇怪的是,他并没有加入校内风云人物的小团体,而是和一个阴郁古怪的女生、外校来的书呆子交换生关系特别好,其他人都不太能加入对话。 就算有心结识他的,也会因为他冷酷的态度、或是一些意外错失机会。所以,他能被埃伦娜邀请过来,大家都很意外。 真切的微笑取代了客套的礼貌,埃伦娜简单同正在交谈的人告别,朝青年走了过来,“德斯蒙特!你今天看起来真帅。” 虽说和喧嚣的派对气氛不太相容,但她喜欢的,正是这种冷淡的禁欲风,和穿着棒球服打打闹闹的男孩相比,显得格外有有魅力。 看来迪恩安排地果然不会有错,德斯蒙特想着,礼貌地回复:“谢谢。你今天也很漂亮。”他打量了一下埃伦娜的装扮,“耳坠很衬你的裙子。” 埃伦娜脸上的笑容不由得扩大了,正要再说些什么,就听见熟悉的声音响起,“埃伦娜,汤姆在沙发那里吐了,你家的佣人呢?让他们收拾一下。” “什么?!艾特伍德,我和你们说过了,不要吐在房子里面!我给佣人放了一晚上的假。现在怎么办?” “那就只能你自己收拾咯。”艾特伍德·堪得斯不甚在意地回答,看到新面孔时,眼睛一亮,“这是谁?不介绍一下吗?”
第18章 埃伦娜不情愿地互相介绍了一下,可以看出,她有点厌烦这个叫做“艾特伍德”的男人,也不希望德斯蒙特同他扯上关系,转头就想拉着人离开。 不过,黑发青年没有注意到她排斥的态度,而是被另一件事吸引了心神,“所以,你就是ATD的副会长?” “是的。”艾特伍德对派对主人的态度心知肚明,却故意视而不见,凑到德斯蒙特的面前来,“怎么?听你的口气,好像找我有事?” “啊……算是。”德斯蒙特想了想,单刀直入地问,“我想加入ATD兄弟会,名额听说是内推的?” “你想加入ATD?”埃伦娜皱眉插话,虽然她早就决定加入姐妹会,却对兄弟会的人没什么好感——在她看来,都是一群无脑狂吠的大猩猩,依靠着祖辈的荫蔽为非作歹、幼稚讨厌的很。 不过,她的眉头很快舒展开来,想到姐妹会和兄弟会的一些惯例合作,她又觉得德斯蒙特加入ATD 也是个不错的选择,到时候,她完全可以接着工作交接的由头,多来和他搭话。 想到这里,她立刻掐住了艾特伍德的手,示意他答应。 被指甲掐出了一个红印,副会长脸色微动,说:“当然可以。我们正在筹备这次的纳新计划。不如我们先加个好友吧?” 德斯蒙特点点头,互相关注了对方的社交账号之后,他见艾特伍德还要再说些什么,却被一声突如其来的尖叫打断了后续。 “啊、啊——”一个女生痛苦地倒在地上,面部肿胀,红色的脉络从脖颈蜿蜒至脸颊,让人不禁猜测她被衣服遮盖下的身体,是不是还有更多类似的印记。 所有人的注意力都被吸引了过来,围聚在她的身边窃窃私语。 “是不是过敏啊?今天的布朗尼里好像有坚果。” “可是没见罗拉吃了蛋糕啊……”女生的朋友迟疑地说,并不确定。事实上,在他的印象里,罗拉也没有坚果过敏的历史。 埃伦娜从另一边挤过来,原本有所缓和的心情再度跌入谷底——她只是想办一个热闹的派对,之前也不是没搞过,怎么这次出了这么多破事? 待走到倒地的罗拉跟前,她嫌恶地打量了一下女生丑陋的痛苦模样,说:“快打电话给救护车啊,你们都在干什么?别拍了,一整天就知道拍拍拍!要是她真出事了,你们就全是罪魁祸首!” 德斯蒙特跟在她后面,朝罗拉看了几眼,面上的神情被掩盖在阴影之下。他能感知到,她的身上有股不同寻常的气息,但是因为陌生,他一时半会说不出什么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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