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笑得如此夸张又突然,简直像是舞台表演中的小丑。 这癫狂的表现明显吓到了主导的“大脑”,所有逼近的黑/帮成员都犹疑着、但是又整齐划一地停下了脚步。 说来也好笑,他们倒是比那些嗤之以鼻的条子们还要“军纪严明”了。 【他们】的话语依旧是群体的和声,具有回音一般的效果,“你这疯子在怪笑什么?我们这里多的是弹药,你想尝尝它的味道吗……你背后藏了什么?炸弹吗?我劝你聪明一点,就算你死在这里,企鹅人也会找出你的家人、你的爱人、你的朋友,把所有你在乎的人都送下去陪你的!” 说话的同时,他们举起枪抬了抬,示意着威胁。 “不、不,你不明白。我只是突然想清楚了一件事。”男人摘下了墨镜,露出那双可怕的竖瞳眼睛,“怪不得你要采取这样低效率的办法……这不是因为你能力的本质属性,而是在掩盖你的真实目的。” 他这话里,用了不同的“你”字,但是企鹅人的小喽啰们听不出来其隐意。 “你在胡说些什么?”【他们】回应道,“真是个无可救药的精神病!站在那里不要动!要是你敢动一根指头,我就开枪了!” “和你们比起来,我感觉我的精神状态还是蛮健康的。”克劳利耸了耸肩,做准备一般扭动着脖子和关节,“既然这样,我也不用担心你们的身体破破烂烂了——毕竟,你们离死也不远了啊。” 离得远时,德斯蒙特没办法在错综复杂的哥谭市里找到罗拉游荡的灵魂,但是当距离拉近,他的直觉就会为他指明方向——通常而言,这种感应是双向的。 他能“发现”罗拉的同时,罗拉自然也注意到了他。 这种联系不是单单的感应,而是来自于灵魂深处的“相同”,又或者说,是罗拉被他感染的那部分。就像是分裂后的病毒依旧会记得母体那样。 但是,黑发青年偏了偏头,为什么她没有朝着相反的方向逃开呢? 虽然这样对他的目的更加有利就是了。 “发生了什么?”彼得看着停下脚步的同伴,警觉地问,“你没找到罗拉吗?还是她已经远离这个地方了?” 听过德斯蒙特寥寥几句的评述过后,蜘蛛侠就明白了目标的威胁性:她杀的那些人先暂且不谈,主要是其狠毒手段里体现出的诡异能力,这是在叫人心惊。 对于大多数不了解魔法的人——包括他自己——来说,怨灵都是无解的存在。 他们可以做到真正的来去无踪,更掌握着抵抗不了的杀人手法。在这无生命的“生命形态”的面前,普通的人类直至死亡,都不明白其死因为何。人类是他们砧板上的鱼肉,却甚至不知刀来向何处。 所以,他才会自告奋勇,提议德斯蒙特在“谈判”的时候,带上自己……至于另一部分原因,他瞥了一眼反常地神采奕奕的麻花辫少女,只能算是添头吧。 他总不能让朋友变成人人喊打的罪犯,而且,他更不想让罗拉的恶行上升一个水平。 德斯蒙特的声音带着困惑,眉间的褶皱明显凹陷进去,“罗拉没有离开……她在等着我们。但是,好像不止她一个……” “还有你说的那个恶魔,克劳利吗?”宠物手牢牢地攀附在温斯蒂的肩膀上面,使画面显得无比诡谲。如果此时有无辜路人瞧见,指不定会被吓到心理咨询室,为医生们创收。 “他的确在那里,我打电话确认过。不过……不,没什么。”德斯蒙特迟疑了一会,最终收回了他没有根据的怀疑。 随着周边无关行人的减少、路径越来越远离市中心,他们已经极其接近了目的现场。 这个时候,音量不低的声音,自然也传进了感官灵敏的三个人的耳朵里。 “喂喂、不要吐出来啊,这都是我好不容易带出来的。”西装男人一边抱怨,一边小心翼翼地离被他捆住的帮派成员远了一些。“我都被这玩意沾到手了。” 蛇瞳恶魔皱着眉甩了甩腕部,嘴里又“嘶、嘶”地轻叫个不停,仿佛牛饮了一壶烧开的热水,被烫到喉管破裂,“疼死了,我,这么搞效率也太低了,要不然还是给阿兹拉斐尔打个电话……” “克劳利?”青年的声音插入了他的自言自语,“你怎么不追着罗拉?和这些人浪费时间做什么?” 见到来人的模样,西装男从地上跳起来,抛给他一个眼熟的塞盖瓶子,“这个等会说,你先帮我把圣水给他们灌下去。” 他抬了抬下巴,示意德斯蒙特看向那个因为喝了携带神圣力量的液体、而疼得大叫并吐出黑色的鲜血与破碎的肝脏的人。 在几分钟之前,【他们】还是由一个大脑主导的团体,言行举止都诡异地统一,但是现在,却只有这个男人显露出了痛苦的性状,其他人只是用惊惧的眼神看着罪魁祸首。 【他们】尚且停留在科学世界观的思维,告诉他们同伴的异样,只是由那神秘药剂引起的。 ——该死的,这又是哪个疯人院跑出来的疯狂科学家? “给他们用圣水?”这么宝贵的东西,就用来浪费在凡人身上吗? 德斯蒙特不解地盯着这批普通人看了一会,狐疑地闭上眼睛,仔细感受了一下不妙直觉的来源,“……等等,他们把罗拉吃进去了?”
第92章 “‘吃进去’?某种意义上,你说得还挺形象的。”克劳利的面色黑沉如墨,“一开始,我只以为罗拉拥有改变认知、迷幻心神的力量。虽然不清楚为什么我没法改变,但只要找到‘小主脑’就能控制住所有人的行动,所以我也没有非常在意。” 可是没想到,正是这一点轻视,让事情发展到了如今的地步。 “每一次我把这些人召回‘理智’,那些看似只是怨灵残留的气息……原来我一直都被她骗了。” “所谓的‘群体大脑’只是她的一层伪装,为了遮盖她自身的存在。虽然这些人后续回归了自我意识,但他们都不是真正地摆脱了罗拉的控制——她还在他们的身体里面,就像是潜伏起来的病毒。唯一值得庆幸的是,她在人类体内残留的部分,不能二度传染……大概。” 德斯蒙特听明白了,“难怪我感觉罗拉在衰弱下去,但是又没有尝试逃离这里。” 说到传染,青年难免有点怀疑,是他的那点特性异变,遗传到了罗拉上,才会招致这样的后果。不过,在新朋友面前,他沉默地没有提及。 蛇瞳恶魔痛苦地捂脸,“我一直追在她背后,可是因为变化的幅度太小了,根本没察觉到她在‘分解’的事实。” “这不全是你的错,罗拉太具有迷惑性了。”德斯蒙特拨开了装着圣水的盖子,“所以,你打算让他们喝下这个,再把罗拉吐出来?” 克劳利嘴角抿着,一副苦相,这个时候,比起传说中以玩弄人心的邪恶化身,他更像是一个被抛弃的怨夫,“差不多吧。我知道这样做效率很低,可是圣水实在太矫情了——如果稀释太过分,其效力就会减弱到几乎没有——喝下去的感受,大概像是岩浆和五十八度水的区别。啧,当时不该赶时间,把那些人放走的。” 这些携带着罗拉碎片的人类,在回归社会之后,就像是跳蚤藏进了狮子的毛发里面,再难寻到踪迹。 而且拥有意识半疯狂的怨灵这么做,除了躲避恶魔的追赶、保全自身之外,很难让人不担心,她在谋划一些什么——这么多的人类,就算是在死伤率奇高的哥谭,如果一起死掉,那也是轰动全国的大事。 到了那个时候,哥谭人民必定会人心惶惶,整个城市陷入无政府的混乱状态,以往严谨缜密、富有威慑力的黑/帮势力,也不见得能够维持住岌岌可危的秩序。 毕竟,无故死去的大部分人,都是罗拉用来掣肘克劳利的低等打手。 圣水的纯净度必须保证这件事,确实叫人为难。 德斯蒙特尝试性地挑选了一个被捆住的幸运混混,逼迫他喝下了一点清澈透明、和普通矿泉水没有差别的液体,看到他抗拒又恐慌的面部表情,恍惚间觉得自己好像是邪恶势力的走狗……嗯,恶魔确实挺邪恶的。 不过很快,他就没有心思思考这些了。 在喝下一小口连瓶盖都装不满的圣水后,那小混混表情一变,原本就不甚出色的五官紧缩在一起,更是叫人不忍直视。 他的喉咙里,发出干涩的、痛苦的喘息。 黑发青年直觉后退了一步,和他的同伴们站在一起,拧着眉头看着这不雅观的场面: 小混混的肢体开始抽搐,血管鼓动着,仿佛里面奔流的血液都在沸腾,想要突破外皮的束缚,将薄薄的皮肤撑起古怪的形状。 尤其是在脖颈的大动脉附近最为突出。 那个红紫得发黑的肿块一点点胀大起来,堆积在他的脖子侧面,几乎有半个脑袋那样大,同时还在不详地、如同生命在抗争一样起伏着。 “这和之前那个家伙的反应不太一样。”克劳利蛇的竖瞳警觉地放大,声音低哑且危险,“他只是惨叫了一会,然后从肚子里吐出来一滩黑水……就在那边,实在有点恶心,我都没过去看。” “所以,之前那个人还活着?”彼得不安地问,他看着那体外肿瘤一样的玩意愈加膨大,蜘蛛感应在不停地叫嚣,“可是这个人,他好像……” 要死了。 彼得的后半句话暂且没说完,就已经看到了那个象征着不详的、邪恶的肿块爆裂了开来——黑色的血液流淌过他的半边身体,脑袋上更是一片污秽。 也许是喉咙被提前堵住,他没有发出最后一声痛苦的叫喊,便只能死死地瞪大眼睛,诅咒着将他置于如今地步的几个陌生人…… 直到临死,他都没有意识到,他的身体,早就不属于自己。 不需要过多的解释,在场“经验丰富”的几个人加一个恶魔,都清楚地知道,这个小混混已经死了。 沉默了一小会,温斯蒂艺高人胆大,戴上“东西”(不知道从哪里掏出来)的医用手套,淡定地走上前去,拨了拨死者的脑袋,仿佛是在拨弄路边的小花小草,“他果然死透了……在这么一瞬间,他的心跳和呼吸都停止了。” 和普通的死亡相比,这个速度显然不正常。但是涉及到神秘领域,他们一点质疑都没有提出。 “……不过。”亚当斯家的女孩面色如常地在尸体脖颈处的裂口中翻找了几下,发出些许令人牙齿发酸的、血肉粘连的声音,“这里有东西。” 她搓了搓手指,将那异物掏出来,展现在另外三只眼睛的面前,“看来,这就是那个‘罗拉’留在他们身体里的一部分。” 亚当斯的小宠物、苍白的手从温斯蒂的肩头攀爬到了手上,仿佛小狗对陌生玩具天然好奇一样,戳了戳这个玩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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