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十恶不赦的人手里握着随时可以引爆市中心的炸弹按钮时,他让你放了他,你是放还是不放? 一个亡命之徒用重金贿赂你,而你家里恰好有重病的妻儿,再不治疗就很快会死去,你如何抉择? 当然,拥有这些筹码的不会是普通人,一个最底层的普通人是没有反抗的能力的。他们只能顺从的,等待别人给予他的判决。 与此对应的,瓦尔这些人最不缺的就是这些筹码,太宰治毫不怀疑,只要把他们交给警方,他们很快就会动用各种脉络寻求逃走的机会。 只有死亡,唯有死亡。 在死亡里,一切都可以不经审判的结束。不管怎样的罪恶都可以用死亡来终结,这是这世间所有人唯一可以得到的最公平的东西。 相泽遥不懂,太宰治明白的,这个人根本不知道人类可以卑劣到什么程度,也不知道为了那么一点点利益,他们可以付出怎样的代价。 但是人类啊……人类啊…… 相泽遥垂下眼眸:“动静太大了,有人来了。” 太宰治松开了他,一枪打爆了头顶巨大的吊灯。华丽的璀璨吊灯熄灭了,连带着其它所有的灯光都熄灭了,周围的世界暗了下来。 安静,诡异。 “虽然被发现也无所谓,但我实在懒得和业务处的那些家伙聊天了,他们都是无趣的大人。”太宰治似乎是很轻的叹了一口气:“带我走。” 相泽遥无奈,他感觉今天这个班上的太超过了,必须涨工资。 拉着太宰治准备从楼顶往下跳的时候,相泽遥承认自己有赌的成分。因为他无法使用咒力,如果不出意外,他们俩要出意外了。可能会摔个四分五裂,但他赌太宰治有后手。 想通之后,他以面对面拥抱的姿势揽着对方的腰,在对方诧异的目光下从楼上一跃而下,风在耳边呼啸,太宰治眼睛上的绷带散开,飞扬在半空中,和相泽遥的指尖绕在一起,纠缠不清。 太宰治并不反抗,而且似乎很开心,笑出了声,在风里破裂成模糊的碎片。 但是最终他还是伸出手,一根极其细长的钢索从太宰治的衣袖里弹射而出,紧紧的嵌入上方的墙壁。 相泽遥感觉到自己得身体随着惯性被高高荡起,太宰治也在最高点的时候松开了手,两人不受控制的砸向旁边高楼的楼顶。他看见半弧月亮,又看见黯淡的星星,最后他感觉到太宰治的手,轻轻抚在他的眼角。 相泽遥紧紧拥住太宰治,尽力护住了他能想到的人类身体所有脆弱的地方。两人狠狠砸在楼顶的水泥上,又就地翻滚了几圈,直到相泽遥把手指嵌入地面,血肉模糊,才阻止了俩人又从楼层的边缘再掉下去。 “嘶。”相泽遥艰难起身,甩了甩手。然后想起来自己可以用反转术式直接进行修复,但太宰治抱着他正笑的开心,他犹豫片刻还是没有把人推开。 流血就流血吧,反正咒灵这么点伤肯定死不掉。 “哈哈哈哈……阿遥,阿遥,你还活着吗?”太宰治笑的肩膀都在抖动。 “不出意外的话,还能再活个几千年。” 于是太宰治又笑。 相泽遥觉得不对劲,强行把趴在他肩上的人扒拉起来,看见他脖颈上的血,而此刻伤口还在源源不断的往外涌出血,流淌在苍白的肌理上如同糜艳的花。 明明有更好的方法,明明可以全身而退,毕竟Mafia来了很多人守在外面。可他偏偏选择了安全系数最低的一种。真是疯了。 相泽遥皱眉:“我带你回去。” 太宰治:“别啊,我们刚刚的舞还没有跳完呢……” “你嫌自己活得太长了?” “有点。” “……”当我没问。 太宰治试图站起身,但发现腿好像也受伤了,站不起来,于是只能呈大字型躺到了旁边。 晚上的风太冷了,于是他手一揽,把相泽遥给扯了过来:“你说,这次你准备什么时候离开?” “啊?” “我是说,你每次走都很突然。这次给我个心理准备呗。” “……到时候我会告诉你的。” “哦。” 太宰治不说话了。 相泽遥觉得这人在闹别扭:“太宰治,你生气了吗?” 没回应。 “喂,太宰治?” 依然没有回答。 相泽遥这才发现这人已经失血过多晕过去了,毫无血色的嘴唇惨白的不像话。 “……” 相泽遥立马把人薅到了背上。 拿出手机,太宰治给他的手机里只存了三个号码,太宰治的,森鸥外的,还有中原中也的。 用太宰治的话说就是,闲着没事可以找他聊天,出事了或者有文件要写就去找中原中也,想造反了或者叛逆期到了想找死可以打给森鸥外骂他一顿。 他不想造反,也暂时没有文件要写。 “……” 算了,自力更生吧。 相泽遥把手机收了起来。 “好吧,走了,回去。”他背着年少时期的太宰治,对着寂静的夜色道。
第72章 太宰治一直都不懂,为什么早上太阳升起来就要起床,这是谁定下的规定?每个人似乎都把太阳升起来就应该工作作为一种人生信条,晚起就必须有一种负罪感,就要一种荒废时间的罪恶感。 他以前觉得对于大部分人来说,早起晚起都没有什么区别,不过就是活着,然后继续活着罢了。后来他慢慢明白了,有人如果不能早点起床,赶上第一班车,赶上上班的时间,可能会丢掉工作,然后极端一点,可能会有人饿死。没有人想用饿死这种奇怪的方式杀掉自己,就连太宰治也没有想过。 但即使明白了为什么大部分人为什么要早早的起来,太宰治也不想把自己变成大部分人中的一个,毕竟他不会饿死,而且他们尊贵的首领大人有时甚至会派人看着他的一日三餐。 所以十四五岁那会儿,每当无良医生问他太阳都到头顶了为什么不起床的时候,他都想反驳一句——废话,我又不会光合作用,起来干什么?但是他懒得和那家伙交流。 而现在,又是一个早上,太阳升起来,正是睡觉的好时候。 太宰治觉得脖子疼,他想继续躺在床上发呆。他很清楚昨天发生了什么,所以他知道自己现在应该是在医院。但他讨厌医院一成不变的白色,空荡荡的,千篇一律的消毒水的味道。 他曾经听说,把一只鸟儿装在巨大的透明的盒子里,鸟儿看不见透明的玻璃,于是张开双翅想要出去,但每次都被撞的头破血流。于是它再也不会试图出去。后来即使透明的盒子被打开,它也没有再次张开双翼。 明明已经没有囚笼了,它却被困的更深了。 每次受伤醒来的时候,他都会在医院,看见同样的纯白,身上的伤口隐隐作痛。而森鸥外给他的是最好的病房,没有伤友,也没有杂音,只有安静和疼痛与他相伴。以至于后来他只是按照命令来到医院的病房和中原中也交接任务,踏进病房的时候都会感觉身上再次开始幻痛。 然后疼痛慢慢叠加,他有时候会分不清,那到底是幻觉,还是绷带下面的伤口裂开了。所以他很少主动去医院。 “你醒了?”相泽遥的声音在旁边响起。 “……” 看来是装不了了,太宰治睁开了眼。 但一睁开眼,他就发现了不对劲。这儿不是医院……他有些僵硬的转过头,看见相泽遥正坐在旁边的椅子上,给他倒了一杯水。 “太宰先生,还好吗?”相泽遥问。 太宰治沉默不语。 “您知道织田先生吗?是他帮你包扎的。”相泽遥没有理会他的沉默,而是自顾自的说下去,”这里是侦探社。” 明明这里不是医院,太宰治却感觉身上又开始幻痛。他伸手想要去扯开自己手臂上的绷带,看看到底是幻觉还是那些被他自己作践出来的伤口又裂开了,却被相泽遥阻止了。 “太宰先生,绷带是新缠上去的。”相泽遥说,“从上面砸下来的时候你身上的旧伤有些裂开了,后背也多了几道新的划伤。” 原来不是幻觉啊…… 太宰治有些虚弱的笑了笑:“要是你没有把手垫在我的脑后面,估计我也不会这么疼。” “对对对,死了就可以不疼了——想得美,我不会让你死在我眼前的。” 太宰治咽下一口水,脖子上的伤口随着他的动作被挤压,疼,很疼,但太宰治觉得疲惫,于是他不想和任何人诉说。就好像头疼的人并不需要别人的关心,而是需要足够的休息。 “你在想什么?” 相泽遥撑着下巴看他慢慢的喝水,他吞咽的过程有些艰难。 “在想怎么和森先生解释你把我带到侦探社这件事。” “我不信,你根本不在乎。你知道你们那位首领不会把你怎么样。” “对,他不会把我怎么样。”太宰治似乎想到了什么,眼神有些复杂,“但别人不一定。” 他不会把太宰治怎么样,不代表他不会把太宰治身边的人怎么样。 “……”相泽遥站起身,“不问问我为什么带你来侦探社吗?” “这不重要。” 过了一会儿,太宰治又说,“谢谢。” 相泽遥看这人没有丝毫吐露真情的意思,于是直接脱下鞋子盘腿坐到了太宰治的旁边。 “织田先生说他不认识你。” “……” “但我在来这里之前,见过未来的你——当然我现在已经不确定那到底是不是未来的你了。他和织田先生是朋友。” “……” “你不打算解释一下吗?”相泽遥今天铁了心要从这人嘴里掰出一些有用的东西,“别和我说什么这不重要,你要是今天不说,我就去问织田先生。” “我不知道你再说什么。” “那我去找织田先生了。” 说着相泽遥就作势要离开,被太宰治扯住了手臂。太宰治叹了一口气,他早就知道,肯定瞒不了太久的。 “阿遥。” 他轻轻喊这个人的名字,一种他自己都没有察觉到的无奈藏在语气的最深处。相泽遥见计划得逞,乖乖的坐了回去。 “我会告诉你一切的,但不是现在,好吗?我今天头很疼,让我休息吧。” 难得示弱的太宰治。相泽遥一时间又强硬不起来了。 “什么时候?” “很快,等我们回Mafia……明天吧,明天怎么样?” 相泽遥敏锐的察觉到不对劲:“你今天想干什么?” “你放心,我会待在Mafia,哪里也不去,我保证你随时可以见到活着的我。”太宰治诱哄道。 “……好吧。”相泽遥想了想,大概率没什么问题,但是,“不问问我织田先生的事情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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