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文耀在他去拿床头柜的碗时一把用力扣住了他的手腕,阴鸷道,“你是不是看上他了。” “……”李文逊被气笑了,“你以为我是你。” 李文耀手指收紧,李文逊白细的胳膊被他拧出红痕,“什么意思。” 跟一个道德操守尽失的人说这么多意义何在,李文逊冷哼一声,尝试着把手抽回来,“我要吃饭。” 李文耀一滞,呼吸被打乱,最终悻悻松开了手。 他端过碗,“我喂你。” 李文逊不想再跟他吵架,当李文耀把勺子递到嘴边时,直接面无表情地吞咽下去。 李文耀一边喂他一边喋喋不休,“我警告你,不准喜欢他,听到没。” 李文逊低估了他的小心眼,险些一口汤呛着,“喜欢个屁,人家都四十了。” 李文耀一怔,然后质疑道,“你怎么知道他多少岁。” “人家好意救了我,我们随口多聊了几句不是很正常吗,换作你难道你不会吗。”李文逊想,这都什么弱智问题。 李文耀一脸正义地摇摇头,“不会。” “………”李文逊闭了下眼,“那只能说明你情商太低了。” “为什么要跟无关紧要的人聊天儿,我只跟你聊就可以了。”李文耀趁他正想回怼的时候一口饭给他堵了回去。 李文逊噎得喉咙发胀,偏过头朝他摆手,“不吃了。你出去。” “吃完就赶我走,怎么这么没良心你。”李文耀递给他一杯水。 “良心被狗吃了。”你就是那条狗。 “你睡觉吧。”李文耀帮他掖好被角,“明天也在家休息。” “我要去学校。”李文逊现在是能不在家里呆就不在家里呆,“后天有考试。” “不能去。”李文耀斜了他一眼,“除非你变成左撇子。” “……”李文逊拿被子蒙住脑袋,翻了个身不动弹了。 李文耀盯着那雪白的一坨看了一会儿,推门出去了。 李文逊在家度过了漫长的三天,其实他第二天就好的差不多了,李文耀非让他再养养。他想起以前李文耀总是风雨无阻地逼自己学习,如今却对学习远没有从前固执了。其中原因,无非是什么已变了质,他不想深究。 周末他去朝阳医院找董承。董承正在给一个老大爷问诊,李文逊就坐在走廊的椅子里玩着手机等他。 过一会儿,董承出来了。“等很久了吧。” “也就刚来。”李文逊站起身,见他揉了揉眉心,笑道,“辛苦了。” “没办法,能者多劳。”董承眨眨眼,故意向他身后瞄了瞄,“你那位当总裁的哥哥竟然没跟来。” “他工作忙,总不能时时管着我,”李文逊歉意地笑道,“那天……我哥他,要是对你说了什么不好听的,你别往心里去。” “你替他道歉没用,大丈夫能屈能伸,做错事敢做敢当,让他自己来。”董承板着脸逗他。 “这……”李文逊面露尴尬。 董承看他纠结又左右为难的样子,装不下去了,轻弹了一下他的额头,“行了啊,我开玩笑的,看在你的份儿上,我也不会计较了。” “你宰相肚里能撑船,我第一天就看出来了。”李文逊松了口气,看了看表,“中午了,我请你吃饭,谢谢你上次帮我。” “举手之劳,而且你给了钱。”董承脱掉工服,“我请你吧。很久没和你这么年轻的一起吃过饭了。” “我对于你岂止年轻。”李文逊想了想,“说到这,我以后怎么称呼你” “你说呢”董承轻叹一句,“按道理你们应该叫我声叔……” “那就董叔好了。”李文逊自我赞叹,“又尊敬又朴实。” “本来希望你浮夸一点,叫我声哥的,”董承哭笑不得,“叔就叔吧。走,想吃什么叔请你。” 最后俩人去了一家西餐厅。 董承这个人能言善道,但又不是那种碎言碎语,李文逊觉得在他身上看到了完美而精确的“时间观念”。他不说废话,不浪费时间,表现在他人面前的,永远是能带给人享受和愉悦,讲道理不会让你有负担,开玩笑不会让你有压力,对李文逊而言更可贵的是,虽然董承比他将近大了二十岁,和本以为会有代沟的他聊天,竟感受不到丝毫不自在。 也许真的像董承说的,他是四十岁的年龄,二十五的颜值,和二十岁的心。 聊着聊着,就是像董承这种再注重礼节和保持修养的人,总免不了偶尔的小八卦。另一方面,他觉得李文逊性格随和,谦逊大方,胆子便大了起来。 “你和你哥是亲兄弟吗”董承不在意地问道。 “嗯。”若是别人向他问起李文耀,他可能会不耐烦;可是董承问他,他心里竟有种奇怪的平和。 “为什么你们个性差别这么大。”董承问道。 “我哥……”李文逊顿了顿,盯着董承看了一会儿,“他和家里有矛盾,读书时间短,进社会太早了。” “哦……”董承喝了一口饮料,“那他对你还是蛮严格的。” “可能是为了弥补遗憾吧。”李文逊耸耸肩,“很多父母不就是,自己年轻时没有实现的目标,就会寄托在孩子身上。也可以说是种传承吧。” “这样看来你哥不像我以为的那样四肢发达头脑简单,”董承点点头,“至少在教育你上,他还是明智且用心的。” 李文逊无声地苦笑,拿叉子胡乱搅拌面前的蔬菜沙拉。 董承若有所思地看着他,“虽然你哥一开始搞医闹是挺烦人,但我看的出来他很爱你,你们……” 李文逊突然把叉子往桌上啪得一丢。董承严肃地凝视着他。 “他这种人……”李文逊失神地望着桌角,他这种人不配说爱。 董承发觉他有难言之隐,虽想知道但也没再问下去,“怪我说多了,让你想到了些可能不算愉快的事。吃饭吧,这段咱们翻篇,好吗。” 李文逊不置可否。午饭以后,董承给他留了自己的联系方式,“有什么需要直接联系我,不要客气。” “熟了我也不是客气的人。”李文逊半开玩笑道,“有心理问题也能找你” “忘了告诉你我大学时修的双学位就是心理学。”董承笑道,表情渐渐正经,“真有这种情况一定不要憋在心里,不联系我也要找朋友家人多交流,我觉得和你一起简单的吃饭很快乐,说实话我不希望你真的遇到麻烦。但如果有,call me。” 李文逊点点头,多一个董承这样的大叔型朋友也挺好的,年龄大就是心细,温柔,善解人意;跟李文耀那个恶棍相比……算了,谁没事儿跟李文耀比。 李文逊晚上回到家,意外地发现李文耀的身边除了孔绽,又多了副年轻面孔。 其实天天围绕在李文耀身边的人多的数不过来,而且千篇一律的墨镜寸头加黑西装,跟复制粘贴的一样。李文逊向来懒得废脑子记他们,有时五分钟换了个人他都发现不了。可这次…… 好像有人在他眼睛上牵了条线似的,李文逊无法转移地盯着那个男孩,男孩也目不转睛地盯着他,从他进门的那一刻起。 男孩估摸二十左右,皮肤黝黑,眼神明暗不清,嘴唇干裂起褶皱,仔细再看,双颊些许不算轻的刀痕,新旧伤混合,看上去整个人竟有些沧桑。 李文逊不知怎么就想到了,他现在的样子,简直就跟几年前摸爬滚打于生命底线的李文耀,一模一样。那种眼神,不容忽视的微表情,以及自然散发的,让人不舒服的戾气。 李文耀见他进来,冲男孩儿道,“这就是我弟弟,比你小两岁。”接着向李文逊介绍男孩儿,“这是元亓,以后他就跟我,你有什事找不到孔绽的时候,找他也行。” 李文逊强压下心里莫名的抵触,“关我什么事。” 元亓冷着脸上前一步,“文少。” 李文逊退后一步,把目光移开,“我还是习惯孔大哥,这人你自己留着吧。” “说什么呢,”李文耀吸了口烟,“我的不就是你的,我专门多安排一个人顾着你,给我摆什么架子。” “不想我摆架子干嘛跟我说,”李文逊直视着元亓,“以前你也只单独在我面前介绍过孔大哥,这个人,莫名其妙的突然过来,你直接让我们认识,且不说问我愿不愿意,你问过人家愿不愿意吗。” “文少这话就不对了,”元亓有着和他的外表截然不符的声音,声线细的,像斩断人脖子的钢琴线,“耀哥也是关心你。不认识,可以从头认识。文少跟孔哥走得近,但也别把私人情绪,带到我身上。” “至于愿不愿意,”元亓颔首道,“我一切都听耀哥的。耀哥让我做的,就是我愿意的。” 李文逊冷笑道,“好一条忠犬的狗。” “说够了吗。”李文耀站起身,皱眉打量着李文逊,“元亓哪里惹你了,你跟他较个什么劲儿。” “我不是在跟他较劲儿,他配我跟他较劲儿吗,”李文逊嘴角一勾,“你想带什么人回来是你的事,物以类聚。” “你再说一遍!”李文耀红了眼,一耳光扇过去,“我看你就是找打!” 李文逊往地上啐了口血,头也不回地上楼了。 元亓盯着他的背影,眼神阴冷。 “你先回去吧。”李文耀烦躁地朝他挥挥手,“有不懂的问我问孔绽都行。” “耀哥,让你因为我生气,对不起。”元亓伸手想去碰他的肩膀。 “不用,这祖宗被我惯的了。”李文耀没注意到他紧张的动作,半躺在沙发上闭目养神,“元亓,再问你一次,你真的想好了吗。” 元亓脸上一阵恐慌,“耀哥……” “跟我做事辛苦,风险也大,既需要年轻健壮的体魄,又不免韶华易逝的悲剧。”李文耀叹道,“你还这么年轻,如果你愿意,我给你安排个正经工作,一心一意好好赚钱,平安过日子……” “耀哥……”元亓扑通一声跪在他面前,头往地板上狠狠一磕,“我这条命,就是耀哥的。元亓这辈子,只想跟着耀哥。是生是死,但求为耀哥解忧排难,只希望您不要再把我往外推。” 李文耀放空地看着华灯点缀的天花板。 元亓瞳孔一缩,咬了咬牙,抬起头生生给了自己一耳光,半边脸立刻肿起,嘴角冒血,“刚才是我错了,我不该跟文少爷顶嘴,请耀哥再给我一次机会,我会好好替你帮助文少,也会端正自己的身份。”他把身份二字咬得极深,极重。 “罢了,你起来。”李文耀把他从地上捞起来,拍了拍他的肩膀,一脸“你自己的事你要负起责任”的表情,“你真想跟着我,我也不说什么了。好好干,我也不会亏待你。不过有一点你没说错,”他声音发寒,“无论如何,都不应该惹我弟弟不高兴。刚才我是不想你难堪,免得以后在他面前更不好做人。你自己心里要有数,我弟弟的话,和我的话,份量是一模一样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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