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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喂，简哥，你到哪儿了？” “刚出门儿。”简隋英开着车落下半扇车窗，凉风吹得他额前发丝直晃。这会儿刚过早高峰，路况还不错，“放心，晚不了，你比赛开始前我一准儿到。” “没事儿，不着急，你路上小心点。” “怎么样，紧张吗？” 李玉笑了笑，“不紧张。” “哟，心态这么好呀？” “你来看我肯定能赢。” “我怎么不知道我还有这功效呢。” “是我专属的，你以前没试过，当然不知道。” 这话说得既温柔又暧昧，要是以前的李玉，打死都说不出来这种话。 简隋英想都没想地回了他一句，“以前你也没给我过我机会试啊。” 这回轮到李玉说不出话来了。 曾经的那些事儿，在他俩心里都是个绕不过的坎儿。简隋英也不是故意要刺他一下，毕竟说完之后他心里也不好受。他想随便找个话题转移过去，结果还没开口，就听李玉无比认真道歉，“对不起，这是我的错。简哥，你以后多试试吧，行吗？” “咔哒”一声，简隋英像是听见他心底有什么东西再次松动了。 他喉结微微鼓动，沉默了好一会儿，才闷声哼道，“看我心情吧。” 这一篇儿算是就此掀过，简隋英说不清自己心里是什么感觉，反正酸涩中掺杂着一缕悸动，复杂极了。 两个人又随便聊了几句就挂断了电话，李玉要去做赛前准备，还要热身，他势在必得，一定要赢下这场比赛。教练看出来了李玉的决心和斗志，赛前指导也以叮嘱为主。 快十点的时候，李玉从休息室出来，比赛场内已经陆陆续续坐满了观赛人员，他在队伍席里没看到简隋英的身影，于是叫住一个随行教练，问道，“你见到简先生了吗？” “上次一起吃饭的那位吗？” “对，我公司领导。” “没有啊，他是不是还没到呢？” 李玉皱了皱眉，看了一眼时间。这都过去快一个小时了，按理来说简隋英早就应该到了才对。他折身回去翻出来手机，连着打了两个电话都没人接。 比赛快要开始了，主教练过来找李玉，让他赶紧去做准备。 李玉心里有些不踏实，应声说了一句知道了，就又去给简隋英打电话。 这次终于打通了，李玉的心一松，然后就听见电话那头传来一个陌生的男声，“你好，我是XX交警大队事故中队民警……”
第22章 简隋英醒过来的时候，感觉一阵头晕目眩。太阳穴附近的神经一蹦一蹦地疼，好像每一根血管都在做拉伸运动，抻得他脑袋快要裂开了。 他睁开酸胀的眼睛，努力适应着周围的光线，天花板刺眼的白炽灯照的他畏光地侧了侧头，大片色块分割的虚焦画面不断晃动，他吸了口气，喉咙里溢出一声难捱的痛苦呻吟。 “简哥？简哥——” 李玉焦急的声音一下响起，像是把他从幽深的潭水底下打捞了上来，整个世界都由模糊变得清晰。简隋英浑浑噩噩地晃了晃脑袋，感觉大脑跟个泄了黄儿的鸡蛋似的，一动都是散的。 “你别动，你哪儿不舒服？我这就给你叫医生。” 说完，李玉赶紧按了铃。 简隋英眯着眼，迷蒙的视线终于聚焦起来，这时他才发现，自己居然躺在医院里。他茫然地睁大了眼睛，刺疼的大脑带着断片儿的记忆一窝蜂涌了回来。 他想起来自己是在开车去李玉比赛场馆的路上遇到了车祸。当时车开到了高架桥上，有傻逼不看路，变道连转向灯都不打就硬往里塞，他前面的那辆车没刹住，一下追尾撞了上去。当时他的车速不快，急踩刹车算是勉强停了下来，结果没想到跟在他后面的第二辆车是超载还违规上路的八轮儿大货车，紧急制动刹不住，撞了他后面的车不算完，还顶着他撞上了前面那辆的车屁股。 五车连环追尾，简隋英的车被夹在了正中间。当时那个撞击力度，车里的安全气囊都弹了出来，他脑袋一懵，直接失去了意识，连自己是怎么被送到的医院都不知道。 “简哥，你感觉怎么样，头疼得厉害吗？” 李玉的声音十分轻柔，简隋英却腾不出功夫来回答。他刚醒过来，头晕又反胃，听声音都有重音，浑身上下说不出来的难受。 医生听见按铃推门进来，李玉让开了床边的位置让医护人员给简隋英做检查。简隋英耷拉着眼皮，不太有精神。不过医生说什么他都很配合，因此也没耽误太多时间。 不知道算不算是不幸中的万幸，除了轻微脑震荡和左手腕关节挫伤之外，简隋英并没有其他太严重的伤。李玉听见旁边的小护士说，就在后面那辆被大货车追尾的车上，有人进了手术室，到现在都还没有出来。可见这场事故远比他们两个人想象中要严重得多。 为了保险起见，医生还是建议再住院观察两天。 李玉跑前跑后去补办了手续，等他再回到病房的时候，简隋英已经输上了液，正半靠在被摇起来了一个角度的病床上，闭着眼休息。 李玉放轻了脚步，走过来坐到床边。 谁知道他刚一坐下，简隋英就跟接收到了信号似的睁开了眼。 “你……”捱过了最初的那阵难受劲儿，简隋英感觉好了很多。他这时才看清，李玉身上还穿着深蓝色的拳击服，“比赛呢？” 李玉摇了摇头，终于放任自己红了眼睛。他看着简隋英颓然憔悴的模样，喉结反复滚动，却什么都说不出来。 他根本没办法形容自己在接到那样一通电话时是什么样的心情，对方准确地报出了简隋英的车牌号和出事路段，他甚至连提出质疑的机会都没有。霎时间，所有的声音都消失不见了，他僵立在原地，如坠冰窟。 电话那头的民警说所有伤者都已经被送往医院，李玉说不出话，他折身回去拿了车钥匙，疯了似的向外跑去。 等了半天不见人的教练恰巧找过来，见他没头没脑地朝场馆门外冲，赶紧一把拽住，低声喝问他知不知道马上就该比赛了。 李玉当时眼神都僵直了，他看了一会儿教练，声音又沙又哑，“我不打了。” 说完，他挣脱开教练的手，顶着背后暴躁的怒骂，毫不犹豫地冲了出去。 等了半天不见李玉说话，简隋英看着他那张苍白的小脸儿和红透了的眼睛，心里猜到了个七七八八。 原本期待了许久、信誓旦旦的一场比赛，结果竟然变成了现在这样，连简隋英都忍不住心生惋惜，可是李玉对此却只字不提。他轻轻抚摸着简隋英肿的老高的左手腕，满脸都是心疼。那种表情像是躺在这儿的人是他似的，看得简隋英心口一阵颤动。 “行了，我又没什么大事儿。哥大难不死，必有后福。就是你的比赛可惜了……” 也不知道这句安慰里哪个字触动到了李玉，他一下抬起头，通红的眼里蒙上一层水雾。简隋英吓了一跳，还没来得及说话，就被李玉扑过来紧紧抱住了。 那个拥抱紧得像是要把他嵌进自己的胸膛里，却还是小心翼翼地避开了他被安全带勒得生疼的肩膀。 “简哥，你别吓我……” 这一声里的颤音像是拨在简隋英的心弦上，让他心里酸酸甜甜，说不清是个什么滋味。 李玉怕了，他是真的怕了。 以前总觉得，他跟简隋英都还年轻，他有的是时间。只要他坚持，一定可以重新获得简隋英的信任和喜爱。 可是当意外突如其来地降临时他才发现，有些事情是不可能完全按照他的设想来发展的。 “你看看你，我这不是没事儿吗？”简隋英长叹了一口气，不由自主地放轻了声音，李玉的怀抱太过温暖，让他也忍不住沉溺其中。 此时此刻，两个人心里都感慨万千。 简隋英死里逃生这一回，心里的复杂感觉丝毫不亚于李玉强烈的惊恐不安。有句话怎么说的来着，“你永远不知道明天和意外哪一个先到来”，以前他没这个感觉，如今经历了这么一遭才发现，生死这玩意儿，真不是他们做足了准备就能掌控的。 看着紧紧抱着他的李玉，简隋英突然生出一股冲动，“你之前说，要是赢了比赛就跟我要个奖励。你想要什么？” 李玉愣了一下，松开时呆呆地看着他，像是没听懂他在说什么。 简隋英感觉到自己心跳吵得厉害，他眯着眼睛，佯装不耐烦地催促道，“问你话呢，发什么呆，过时不候啊。” 李玉像是瞬间惊醒，一下子反应过来，即便没有冠军的奖杯，简隋英也要履行当初给他的承诺。他嘴唇微微抖了一下，眼睛红通通地，看着上去楚楚可怜，让人不由自主地心疼起来，“我、简哥，让我追你吧，行吗？” “什么？” “我想追你，非常认真地那种。简哥，我喜欢你，我爱你——让我追你吧，你可以慢慢考虑，考虑多久都没关系。” “你……”简隋英的声音卡壳了，他看着李玉那张满是希冀的脸，胸口像是憋了口气儿，不上不下，“……就这个？” 李玉郑重地点了点头。 简隋英都要让他给气笑了——他好不容易说服了自己，做足了心里准备，甚至没有考虑这一时的冲动之后会不会后悔…… 结果他娘的……就这？ “我想跟你在一起，过一辈子……不分开。简哥，这次我绝对不会再骗你，让我追你吧。” 李玉每个字说得都无比认真，恨不能把自己的心剖出来给简隋英看。当初他说过，不会提过分的要求，所以他只想要一个机会，他想让简隋英给他一个机会。 简隋英张了张嘴，看着李玉执拗的模样，又哭笑不得地闭上。 行吧。他想，以前都是他积极主动地追在这个兔崽子屁股后头，这回他也享受一下被人追的感觉。 因为这场车祸，简隋英被迫在医院住了四天。李玉不能再翘课了，因此只能每天来回奔波，在医院照顾简隋英。 第三天的时候，医生重新给简隋英做了检查。结果出来的很快，隔天一大早简隋英就被通知可以出院了。 李玉有些不放心，又去找了医生，把之后康复休养所需要注意的事项详细问了一个遍，然后才帮简隋英办理了出院手续。 这几天一直在床上躺着，给简隋英躺得骨头都酥了。出院之后他本来想直接去公司，结果李玉怎么都不同意，强行拉着他回了家。 “你脑震荡还没好呢，得多注意休息。”李玉开着车，车速慢得跟遛狗似的。 他们后面有车等不及，喇叭按得震天响。 简隋英知道李玉这是对他出车祸的事儿心有余悸，可再怎么着，他也不能因为撞过一次车以后就再也不上路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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