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对于初来乍到,并没有什么落脚点的两人来说,暂时留下倒也无不可,反正只要他们想出去,这里的人也拦不住。 于是就变成了钟离牵着白色头发的小男孩,在菅原家四处闲逛的局面。 当然,两个人倒也不是真的无所事事,而是一边走一边交流起了对目前情况的看法。 “悟,你怎么看?那位名叫羂索的存在将你封印在这里,究竟有何目的?”束发的青年不紧不慢地问道。 习惯了低头看钟离的五条悟,一时还适应不过来自己变小的情况,不自在地抬头望向对方,平常总是向上扎起的头发,也柔顺地垂在耳边。 在封印本身就是“目的”的情况下,钟离这一问,倒是引人深思。 “让千年前的‘六眼’沉睡,同时削弱我的力量,怎么看都是满满的阴谋。”五条悟回答。 这样一来,恐怕这里不仅仅是羂索用来拖住五条悟的手段,其后还有更深的用意。 “关于狱门疆的原身,即是僧人源信,可有什么与五条家有关的记载?”钟离想了想,说。 “嗯……只是作为同时代的咒术师,因为跟现在的菅原家主有过数次交流,一同被记了一笔而已。”五条悟说。 钟离盯着那双天空般的蓝色眼睛和头顶的发旋看了一会儿,还是没忍住上手拍了拍孩子的脑袋,状似如常地说:“要破解此间梦境,还得从源信先生身上寻求方法。” “钟离,你明明知道我不是真的小鬼。”五条悟吐槽了一句,又接着说:“要我说,在这里空想也是自寻烦恼,不如直接找源信老头当面问问。” “你有找到源信先生下落的办法。”钟离说。 “菅原家我不了解,但是对五条家和那群烂橘子的作风简直是到了想吐程度的了解,他们的腐烂都是一样的东西。”五条悟笑着说道。 为了培养足以和自己站在一起的人,他没少跟他们打交道,十分知晓怎么让他们吐出自己想要的情报。 “那么有劳了。”钟离点了点头,说。 在他们的对话告了一段落的时候,钟离和五条悟正好走到了像是菅原家后院的地方,那里和五条家一样,种着几棵桃树。 他们被封印时,外界不是桃花盛开的季节,这里却如同一片红粉白相间的云雾,丹彩灼灼,与和煦春风交融生浪。 两人不由得停下脚步,安静地赏起了花。 五条悟朝着桃枝延伸出来的地方看了一眼,又把目光落回钟离拉着他的手上。 幼年时他或许是在梦中看到的场景,到此刻,那个有着龙角龙尾的仙人一般的存在,从树上来到了他的身边,该说是巧合,还是别的什么。 原来那个时候,那股诡异的梦力量就已经来到了东京,只是还远没有如今强盛的力量。 而它无意间让五条悟看到的,大概就是…… 既然钟离不愿意承认,他自然也不会强求,只不过看不到钟离长着角和尾巴的样子,还是有些可惜。 五条悟顶着小男孩的脸一副相当遗憾的样子摇头晃脑了起来,全然没有他真正在这个年纪时的沉稳。 过了一会儿,五条悟再次开口,说道:“拜访完源信后,一起去接悠仁吧。” 然后,三人一同回到他们应该存在的现世。 “好。”他身旁的人没有半点犹豫般,轻巧地回复。 至于被两位长辈挂念着的虎杖悠仁,正在一脸无语地席地而坐,看着面前的宿傩胃口很好般大快朵颐。 当然,不是他身体里的那个,是有四只手和两张脸的那个全盛时期的宿傩。 被狱门疆伸出的触手黏进去后,他就来到了一座山上,四周都是茂密的山林。 好不容易爬到高处一看,最近的城镇似乎离他所在的地方还有段距离。 原本虎杖悠仁是想走到那明显不是现代城镇的地方,打听打听情况,顺便看看能不能找到五条老师和钟离先生的下落。 结果走到半途的时候,碰见了一个留着妹妹头,自称是出来寻找新鲜野味的诅咒师,被对方拎到了这里。 他们开始还交了手,直到对方说要带他去见宿傩,虎杖悠仁这才带着满肚子疑惑跟着那个诅咒师来到了这个地方。 那之后,他就见到了被他吞下手指的干年前的“诅咒之王”的真身。 那个全身都散发着令人喘不过气的威压的两面宿傩,直直地盯着虎杖悠仁看了许久,直到一脸警惕的年轻咒术师开始思考要不要先下手为强,才突然发出了一阵嘲弄般的大笑。 笑声停止后,两面宿傩带着些许嫌弃开了口,说:“没想到会被一个小鬼压制住,真有趣啊,是吧另一个我,或者说……未来的我。” 被点了名后,自进入梦境以来并没有出现过的,虎杖悠仁所熟悉的宿傩,才第一次在少年的脸颊上显现出一张嘴,咧开嘴角说:“一个幻象,还真敢说啊。” 见那个妹妹头诅咒师眼观鼻鼻观心地站在一边,完全没有劝架的意思,为免两个宿傩一言不合开打,耽误做正事的时间,虎杖悠仁强行插进了他们的对话,对两面宿傩说道:“你们有没有见到过一个白色短发和一个棕色长发的男人?大概这么高。” 虽然钟离被黏进来的时候用的还是山崎久的外貌,但是既然这里是梦境,虎杖悠仁猜测他在这里应该呈现的是原本的样子。 “啊?不知道,谁会注意那种事。”两面宿傩无所谓般说道。 “为了应对几日后与咒术师们的大战,宿傩大人这段时间未曾离开过这里。”妹妹头诅咒师,也就是名为“里梅”的人如此说道。 “哈,被那群咒术师吓破胆了吗?”虎杖悠仁侧脸上那张嘴记仇地嘲讽了回去,说:“比起那些无聊的家伙,这个小鬼在找的两个人,才更有交手的价值。” 对方的行为明明有助于自己的目的,虎杖悠仁却听得眼皮直跳。 按两面宿傩“未来的我”的说法,这个梦境的时间大概就是在千年前的平安时代,记载中两面宿傩作为“诅咒之王”活跃的时间段。 也就是说,这个两面宿傩正在采取的行动,正是过去宿傩曾经经历过的事。 ……所以宿傩对自己的攻击性也这么强,真不愧是怼天怼地的大爷。 听到这句话,两面宿傩再次打量了一遍虎杖悠仁,说:“就凭你挑选的容器,我对千年后的你看上的对手不抱什么希望。” “这个是擅自吃下我的手指的。”宿傩平静地捍卫着自己的品味。 突然被攻击到的粉发少年,莫名其妙地说了一句:“你们三岁吗?” 随着这句话的出现,四周的空气静默了几秒。 就连依旧恭敬地站在一旁的里梅,嘴角都上扬了几个像素点。 之后,最先开口的是两张脸的宿傩,他若无其事地说:“也是时候该从这里出去了,不过在那之前,里梅的手艺不容错过。” 另一个宿傩没有说话,他的沉默已经算是难得的认可。 于是虎杖悠仁在进入梦境后的第一天,就非自愿地成为了这个时代全体咒术师的公敌的同行者,只得一边嚼嚼嚼嘴里的肉块,一边期盼着与五条老师和钟离的先生的再会。
第54章 咒灵与供奉 当钟离手里的山泉水喝到第三杯的时候,五条悟总算结束了跟营原家的“交涉”归来,他身上带着浓重的术式气息,显然是大战了一场。 武力压制加上表面的适当妥协,是现世的他惯用的方式,从实践来看也很有效。 钟离站起身,给外表是幼年版的“六眼”喂了一颗甜枣,然后稍稍弯腰把装着剩下的果子的袋子,系到对方的腰间。 在甜食还不够丰富的时代,收集和储备这些天然果子还是很有必要的。 五条悟一边咬着嘴里的甜枣,一边含糊地开口:“前几天,源信从这里出发到一个叫落日山的地方调查失踪者的去向,管原家的人给我画了张地图。” “看起来不算太远。”钟离说。以他们的脚程来说的话。 “还有一件事。三天后,“诅咒之王’两面宿傩将会和全体咒术师进行对战,因为营原家主陷入沉睡,他们希望由我代替他参与。”五条悟补充道。 “如此,悠仁或许也会出现。”钟离说:“语答应了吗?” “这种热闹当然不能错过。菅原家选我多半是因为他们太弱了,但又不能不出战丢了所谓‘家族的脸面’。”五条悟说。 在这种情况下,选择依靠另一个强大的“六眼”是他们唯一的选择,毕竟对外人来说,这双眼睛就等于“管原”。 可惜五条悟并不是能面对这样一群自私的家伙还乖乖听话的性格,他答应了会参与讨伐,却没说会做到哪种程度,随便过个两招然后开溜也很正常,毕竟他和钟离可没有时间浪费在这种事上,去那里也主要是为了虎杖悠仁。 就算他本身其实对这样的对战很有兴趣也一样。 另外,在这样的大事件中,兴许也能找到一些破解幻境的线索。 明确了之后要做的事,他们便一刻也不耽搁地动身了,将近中午的时候,就已经到达了落日山的周边。 两人在一家小食店稍作休整,顺便打听起了最近落日山频发的失踪事件。 小食店的店主是一位有些年纪的妇人,她告知客人从两个月前起,落日山附近的村子就零零散散出现失踪者。 原本因为山里消息闭塞,这种事不一定会为外界所知,但是不久前有一名僧侣路过此地,在村中某处人家落脚一夜时,醒来就发现主人家不见了,而他正是鼎鼎有名的源信大师的弟子,因此事情才传了出去。 听闻两人是要去寻源信大师,妇人犹豫了一下,说道:“前段时间店里来了一个短工,约摸二十一二岁,个子很高人也勤快,后来说是要回乡探亲辞了工作,此后再没见到他。” 按妇人所说,那个青年名为松,他的老家就在落日山附近,她担心他也遭遇了麻烦,就拜托客人在和源信大师见面的时候,留意一下他的消息。 本来就是举手之劳的事,钟离就点点头答应了下来。 妇人为表感谢,多送了他们几个小食,还包起两个,麻烦他们如果能见到松就交给他,若是没见到,就自己吃了。 原本他们和妇人一样,觉得就算能找到关于那个青年的什么消息,也应该是找到源信之后的事。 然而他们进入落日山后不久,就在一处半人高的石块前,见到了那人。 从外表的特征来看,他毫无疑问就是妇人找寻的松。 石块的上面刻了此处村落的名字,看起来是村口处,不过要想真正见着村民们的住处,应该还要再往里走许久。 松直挺挺地站在石块旁,低垂着头闭着眼,仿佛跟旁边的造物一样是个石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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