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馆内,那须发花白的老大夫收回把脉的手,捋了捋胡子,对着周白二人说:“这孩子没什么大碍,就是惊吓过度,身心俱疲,待会儿老夫开贴退烧药,烧退了就好了,只是”,老大夫顿了顿,看着他二人的目光带了分戒备:“你们可知,这孩子身上有伤,得赶快处理,要不二位先回避一下?”
他们一行人风尘卜卜,很是狼狈,又是两个搭档迥异的大男人带着个伤病少年,这老大夫怕是把他俩当作掳掠孩童的拍花子了。
“有劳大夫了,他的伤我们会处理的。”周子舒掏出诊金,交给站在一旁的那个小药童,客气的跟老大夫说。
昨晚看张成岭畏畏缩缩的样子就知道他的伤必有隐情,两人也不想多做探究,只等着孩子醒了,让他自己处理,
白衣将老大夫请出去了病房,顶着老人家狐疑警惕的目光。跟着他去开方抓药。
等他端着熬好的汤药再进屋,就见周子舒坐在张成岭床边,给他换着额上的湿布。
“药熬好了。”白衣吹凉了滚烫的药汤,待周子舒将他扶起,又一勺一勺喂给张成岭。
一碗汤药下肚,安顿好张成岭,趁着那药效起劲儿,少年睡得正熟,周子舒终于对白衣问出了憋了一晚上的疑问。
“昨夜见你听到那温客行提到容炫神色有异,是怎么回事儿?还有那天下武库真不是空穴来风?老白你倒是个有故事的灵呀!”周子舒兴致勃勃的问。
白衣早料到,以周子舒的玲珑心思,今日这番盘问,是搪塞不过去了,他将那空药碗放到床头矮桌上,理了理大袖,组织了一下语言,慢慢说道。
“你可知白衣剑的由来?”白衣先问了句。
“自然是知晓的,不就是当年鬼手魔匠容长青亲手锻造的三把绝世神兵之一吗?你问这个……”周子舒顿了顿,似回过神来。细细琢磨:“容长青?容炫?难道!”
见他寻思过味儿来,白衣才缓慢说道:“没错,容长青某种意义上是我的至亲,而容炫则是容长青的亲子,姑且托大算是我手足。”
周子舒暗道惊奇,没想到这老白竟然是跟那20年前搅起江湖腥风血雨的容炫是一个辈分的,真看不出来他年纪着实不小呀。
白衣沉浸在回忆中,断断续续的说道:“容父锻造我时穷尽天材地宝,耗尽心血,所以我出世时便自带了缕灵识,跟随容父在长明山潜心修炼,须臾之间也是看着容炫长大的,只是早年我修为浅薄,灵力不稳,记忆也模模糊糊的,也不知当年到底出了什么变故,容炫出师之后便杳无音讯,后来我几经转手到了秦老庄主身边,托庇四季山庄钟灵毓秀,神识闭关潜修几年不闻外事,只留本体为秦老庄主驱策,再听闻容炫的消息便是他已经亡故了。”寥寥数语,轻飘飘就带过他的过往。
周子舒听的入神,见白衣像是沉浸在自己的记忆中无法自拔,神色间染上了自责与疲累,就唤了他一声问道:“那后来呢?天下武库又是怎么回事?”
白衣蹙起眉头:“后来……后来我就不知道了,”他看向周子舒:“秦老庄主与容炫是至交好友,当年也是涉身此事,他不曾与你讲过吗?”
“师父从未与我提起当年之事。我都不知道师父他与容炫还有交情?”周子舒也茫茫然。
“也对,早些年我缠问他,他都是闭口不谈,”白衣神情惓怠,“而天下武库,倒也确有此事,至于其他的,我便不得而知了。”
周子舒明知白衣所诉过往多有留白漏洞,见他不愿多说,便也没继续追问下去。
这番谈下来,两人都心事重重的,沉默不语,陷入自己的思绪中,屋内一时落针可闻。
喃喃的一声呜咽,打破了这一间寂静,是那帖汤药见效,张成岭烧退转醒了。
张成岭只觉得脑子发胀,昏昏沉沉的,迷茫睁眼,见床边就坐着两个人。哑着嗓子,虚弱叫道:“周叔…白叔…”
见张成岭醒了,两人便也收起神思。
白衣摸了摸他的额头,见烧退了,就把他扶坐起身,让他靠在床边儿,问道:“还难受吗?”
“我没事了,谢谢白叔。”张成岭顺着他的力道坐起身,感激的看着他。
周子舒从怀里掏了掏,摸出了一瓶小瓷瓶,又在床脚矮柜里翻找出两卷纱布,递给张成岭,淡淡的说:“金疮药,没事了就先自己处理一下伤口,别再发炎了。”
张成岭双手接过,神色复杂的看了他们,偷偷摸了摸自己腰腹间的伤,低头不语。
见少年犹豫踟蹰,周子舒道:“你呢,不想说可以不说。”两人也不多做停留,嘱咐他一声在这儿先等着,就相携离开了病房。
张成岭看着那两人离去的背影,抿了抿唇,直起上半身,笨拙的给自己包扎。
医馆外,两人兵分两路,白衣去采买食水行李,周子舒则牵着马车去寻个落脚的客栈,这小小医馆,两间病房,可塞不下他们两大一小仨个老爷们儿。
分别前周子舒还不忘嘱咐白衣别忘了给他买酒,要陈年的佳酿,可别再被店家诓骗,买到散白酒了。
“放心吧,忘了什么都不会忘了给您这小祖宗买酒的。”
风中传来清朗的浅笑声,无奈又宠溺。
作者有话要说:
老白真的是个很有故事的灵,自备完整剧本,但就是不知道该怎么把他的故事与这个大背景完美圆融。真的是,我当初为什么要给自己挖这么大的坑。
(妥协了,我就是个藏不住事儿的,日更两章好了ㄟ(▔,▔)ㄏ)
第12章 客栈
“便是一间房也舍得,小二啊,你就行个方便吧。”
这个镇子小的很,从头走到尾也就只有一家客栈,这客栈内都没个客人,那店小二却说没有空房间了,这让周子舒有些无奈。
他又缠问了那店小二两句,搞得那本来就不算很待见这个破落乞丐的店小二掸了掸手上的帕子,没好气儿的说:“要是真的有房间,咱还能不给你住啊?”他翻了个白眼儿,转过身边擦着柜台边说道:“实在是有位公子,将这整间店都给包了,您呢就多多包涵,要不您去别处看看?”
周子舒不禁撇了撇嘴,“别处哪还有客栈呀?实在不行,柴房也成啊。我们舟车劳顿的,但求个过夜的地方
。”
那店小二被缠的没了脾气,刚想恭送他出门另寻过夜之地,就听到楼上传来个清朗男声。
“哎呦,这不是周兄吗?怎的只身一人,白兄和张家小公子呢,没跟你一路吗?”
周子舒抬眼一扫,二楼跃台凭倚栏杆,勾唇浅笑的不正是那阴魂不散的温客行吗?原来是这小子包了整间客栈。
“什么柴房?哪儿有让我们周兄睡柴房的道理?掌柜的,把少爷的天字第一号房打扫一下,让给这位美……”温客行双手撑着栏杆,似笑非笑地俯瞰着楼下厅堂里,很是不耐烦的周子舒,见他白了自个儿一眼,也,才悠悠改口道:“这位壮士。”
周子舒吹了吹散落的刘海,眼见着客栈内的掌柜和店小二因这温客行的一句话,态度猛得一百八十度大变,笑的讨好谄媚的向自己围来,无语的翻了个白眼儿。
等白衣背着行囊带着张成岭寻到这间客栈时,就见屋内热火朝天,周子舒正被一个店小二推搡着往楼上走,而那二楼跃台还站着个温客行。
站得高,自然看的远,温客行一眼就看到走进来的二人,朗声道:“白兄,张公子,别来无恙啊。”
明明清晨才刚分别,这还不过半天功夫,上哪儿来的别来无恙,这人怎么阴魂不散的?白衣暗自腹诽着,对眼下这情况还有点不明所以。
站定在楼梯拐角,周子舒侧身对着白衣说:“老白,这温公子阔绰得很,包了客栈招待你我,赶紧上来找间房休息休息吧。”
闻言,白衣便拉着张成岭上了楼,周子舒找了间天字号房,二人也跟了进去,顺便还把堵在门口的温客行赶了出去。
“哎哎!我可是把我自己的房间都让给你们了,还给你们准备了换洗的新衣裳,你们就这么堂而皇之的鹊巢鸠占,也不请我进去坐坐吗?唉!”砰的一声,房门紧闭,温客行吃了个闭门羹,悻悻然转身下楼。
房间内三人面面相觑,白衣没忍住吐槽道:“这人怎么阴魂不散的?”
“谁知道他打的什么主意,”周子舒翻了翻桌子上摞着的一叠新衣裳,无所谓的说。
白衣摊开了他背着的包裹,
掏出一件浅色窄衫递给张成岭。“你穿这个。”
“白叔,这……”张成岭了瞅了瞅递到他手边的窄衫,又瞅了瞅桌子上的那一摞衣服,有些不明所以。
“防人之心不可无,”周子舒翻完了那堆衣服之后,又去翻了翻床榻。
“我看温公子不像是个坏人。”张成岭嘀咕着。
白衣收拾着那堆被周子舒翻乱的衣裳,找出两套合适他俩的,对着张成岭说:“你呀,看谁都像是好人。”
见屋内没有什么异常,周子舒对张成岭嘱咐道:“你刚退烧,还需要休养,先洗漱一番,再睡一会儿吧。”
“你们不也是一宿没睡吗?你们先休息吧,我在椅子上打个盹就好。”张成岭道。
白衣直接推着他往床边走:“让你做什么你就做什么,我们还用不着你操心。”
张成岭顺了他们的好意,坐在床上捧着衣裳,那看着那俩人顺手拿走了桌子上的衣衫相携离开,对着那两人的背影,他低低说了句:“谢谢你们。”
以周白二人的耳力自是听清了他的那份感谢,相视一笑,也各自找个房间洗漱休息。
等周子舒小憩片刻,梳洗一番,缓步下楼时,就在一楼厅堂中,温客行已摆好了一桌席面,静等他们下来。
“周兄啊,咱们这缘分委实深啊,莫非是三生石上旧精魂?”温客行啜着杯茶,看着走近的周子舒说道。
“是阁下阴魂不散吧。”周子舒回了一句,顺势在餐桌旁落坐,翻出个茶杯,也给自己斟了杯热茶。“不知温公子一路尾随,所欲何为呀?不妨明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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