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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是测什么的？” 飞鸟换上专业的测试鞋垫，有些好奇地询问道：“这个跟训练也有关系吗？” “是测试足底压力的。”站在仪器后面的年轻男性正在调试机器，头也不抬地说话，“现在可以站起来了，你先随便走走，有三分钟的适应时间，跑跑跳跳都无所谓，一会儿测试开始以后，模拟扣球起跳就可以了。” 足底压力测试仪。 飞鸟恍然大悟，他在资料里看到过，但却是第一次亲身使用。 足底压力的变化可以粗略判断出运动员起跳的动作是否规范标准，连带的可以分析得到大概是什么环节出现动作变形，从而影响到攻手的扣球攻势。 全员有条不紊开始测试，负责人晃晃悠悠地挪到云雀田吹身边，抱臂用胳膊肘碰了碰对方：“能说实话了吧？今年有天才到需要你靠数据佐证的球员？” 他啧了一声：“你不是一向觉得实际训练状态比我这些破铜烂铁靠谱得多吗？” “我可没有。”云雀田吹失笑，“你可别污蔑我。” 他目光在馆内打转，重点在几人身上多停留片刻，沉吟几秒说道：“今年确实有几个不错的苗子，但是能不能真的入选还不能确定。你也知道，能进来的，天赋和努力缺一不可。” 甚至还要有一些运气在。 就像他们那一批，吉田宏之可能是运气最差的那一个。 如果不是心存遗憾，又看见了希望，这次他也不会这么鲁莽执着地想让云雀田吹看见飞鸟。 想到这里，云雀田吹再次看了一眼正在起跳的飞鸟。 对方动作矫健，姿势流畅，虽然一直是作为自由人在训练，但扣球的动作出乎意料的标准漂亮。 站在检测仪后面的操作人员看着屏幕上的数据，禁不住抬头看了一眼落地后退回三米线外准备重新起跳的飞鸟。 即使还没有经历过专门的训练矫正，这份数据已经相当亮眼了。可以说比球队里一开始加入的好些人都要优秀一些。 这么想着，操作人员也只是点头出声：“预备——” 飞鸟再次起跳。 陌生的身影，熟悉的角度动作让云雀田吹久违地陷入回忆。 他在飞鸟的身上看见了吉田宏之的影子。 吉田宏之不是正常退役，他是伤病缠身后，无奈被迫退役的。 伤病对于运动员来说是无法避免的一件事，它现实又冷酷地站在光影交界处，像是潜伏准备捕食的大型肉食动物。假如稍有疏忽，就会给它创造机会。 那个时候，日本男排刚经历过一段辉煌的骄傲时期，正转向低迷衰落。 出成绩的要求像一座大山一样压得所有人都喘不过气来，繁重的训练充斥球队的生活，奚落、质疑之声此起彼伏。 那应该男排最灰暗的时期。 吉田宏之正正赶上。 他有热情，有梦想，有天赋，应该算得上是当时队伍里面最热爱排球这项运动的队员了。 只不过，他恰恰少了那么一点运气。 检测报告放在吉田宏之面前时他是茫然无措的，像是被突然扔出家门的小狗，试图通过辨别主人的脸色来判断自己是否还能踏入家门。 “你的损伤已经很严重了。”教练有些艰难地说出这句话，神色挣扎，闭上眼睛把后半句话说完，“医生建议你暂停训练。” “可是还有一个月就要比赛了！”吉田宏之想要站起来反驳，膝盖上载来的疼痛差点让他跪在地上。 “小心！”云雀田吹扶住好友，看向教练，声音里带了些哀求，“真的没办法了吗？” 他们所有人都是教练一手带起来的，付出过多少努力承受了多少压力都被他看在眼里，但现实摆在面前。 教练不忍地别过头去，无声胜有声。 以前吉田宏之和云雀田吹在一起闲聊时总喜欢讨论退役以后要去做什么。 吉田宏之叉着腰，斗志满满：“等我退役了，我就去好好学习，然后回来当教练，把队伍带到世界赛上，让大家都看到我们也是不输给欧美那边的队伍的！” “那我去俱乐部或者学校好了。”云雀田吹一边拉伸一边说道，“悠闲又可以打球，遇到有天赋的，就把他们丢给你。” 他道：“有我给你把关，绝对保质保量。” 吉田宏之和他击掌：“那就一言为定！我可等着你把学生都给我送过来。” 而现在，云雀田吹看着场上30米测试赛道上奔跑的飞鸟，在心底轻轻叹息。 命运开了一个玩笑。 他成了国青队教练，而吉田宏之去了俱乐部。 ——不过，接力棒依旧完成了交接。 飞鸟冲过重点线，和旁边的千鹿骨英吉击掌。有对情绪感知比较细腻敏感的灵感在，飞鸟总是擅长交际的。 “你跑得真快。”千鹿骨英吉比了个大拇指，充分体现了他的敬佩之情。 “毕竟是自由人。”飞鸟伸出手臂比划了一下，给他一个「你懂得」的眼神，“速度太慢追不上球，还是得快一点点。” 这可不是一点点的问题。 千鹿骨英吉露出一个「你太谦虚了」的羡慕眼神，刚才冲线的时候，他粗略估计飞鸟大概快了他至少两个身位。 别看只有两个身位的差距，在球场之上，那就是能不能接到关键球、能不能得分的差别。 测试都不太复杂，只有几个需要穿带仪器的项目耗费了点时间，但一上午还是完全足够了。 云雀田吹通知解散后，叮嘱他们下午在原先的场地集合：“下午除了分组训练外，还有对抗赛。我不参与人员分配，决定权交给你们。” “唯一的要求，实力均衡。” “你们有什么想法吗？”古森元也端着盘子和佐久早一起坐在旁边的桌子上，侧头冲着飞鸟他们那桌说话。 “反正我们肯定不是同一组。”飞鸟眼疾手快夹走飞雄盘子里的虾肉，和哥哥的筷子斗智斗勇，抽空回答，“不是说好下午认真打一局吗？” 成功绕开飞雄的阻截，飞鸟心满意足地把虾仁塞进嘴里，叹道：“果然还是抢来的更香一点啊。” “其他人的话，说实在我也不是很了解。”飞鸟自然侧头，看向对面两位，“前辈们有什么推荐的人选吗？” “你倒是不怕我们骗你。”古森元也笑道，不过还是给他简单提了提：“星海光来，很厉害哦，是主攻手。我想你们那边可以邀请他试试。” “是那位跳得很高的前辈。”飞鸟若有所思，看了眼飞雄，说道，“你有没有感觉很熟悉。” 影山飞雄表示不想接话。 从昨天见到那位星海光来第一面起，他就想到了日向翔阳，不过目前显然是这位星海前辈更厉害一些。 “是鸥台的小巨人。”千鹿骨英吉说道，“我记得宫城之前是不是也有一个小巨人？在哪所学校来着？” “在乌野哦。”飞鸟笑眯眯指了指对面的哥哥，“就是他们学校的前辈。” 千鹿骨英吉哇了一声：“那还真是厉害。” 一顿午饭吃得风平浪静，就连下午的比赛分组也没有多大异议。 星海光来接受了飞鸟组队的邀请，再加上飞雄还有千鹿骨英吉，以及两个相对陌生的队员，成功组成一队。 对手是「NO.1二传手」宫侑和佐久早圣臣加成的队伍。 云雀田吹对于他们的分组没说什么，只是点头同意比赛开始。 队伍里暂时没有安排自由人的角色，飞鸟站在六号位的位置上，微微弯下腰，温和的目光里闪烁着异样的神色。 和平时有些差异的气场让对面的宫侑忍不住多看了他一眼，也让场下的云雀田吹注意到了。 目光如有实质，但丝毫没有影响到飞鸟分毫，他没有回视，也没有躲闪，只专心地预备等待对手的发球，用平缓稳定的呼吸调动神经，让自己稳步进入兴奋的状态。 比起前一天的有所保留，他这一场打算拼命一点。 至少，能够提前见识一下，全国大赛上青叶城西面对的将是什么样的对手。 至少，这一刻站在这里，他突然就想起了中午吉田宏之的那通电话。 闹一场，似乎也不错。
第103章 哔—— 裁判员哨声吹响。 山城昌宏坐在球网旁边的高椅上, 抬手示意左侧的队伍率先发球。 不愧是主攻，佐久早圣臣的大力跳发依旧威势摄人。 飞鸟弯腰躬身，大喊一声「我来」，脚步迅速向左后方向后撤一步, 踩着底线手臂收紧向前一伸。 “好一！” 这个一传接得相当稳定, 位置移动后正面接球, 动作姿势标准, 连垫球后球的落点都无可挑剔。 如果现在站在这里的是吉田宏之，大概率是要满意点头的。 在他看不见的地方，飞鸟没有把基础训练落下, 根据他的表现不难看出, 他是有在基础上下功夫的。 青叶城西在这点上一向做得很好。 况且在学校球队的训练结束后, 晚上回家，飞鸟还会再额外给自己酌情添加一些任务，日积月累下来, 是不小的改变。 云雀田吹对于飞鸟的动作也很满意，他手里拿着全员名册，随着场上队伍的变化偶尔抬笔勾画些什么。 影山飞雄是第一次和飞鸟站在赛场的同一个阵营，上场前还专门询问了飞鸟扣球的偏好习惯。 “偏好啊……好像没有。”飞鸟苦恼地皱眉, 然后随意地摆摆手，“你就来正常的传球就好, 千万别像传给翔阳那样奇奇怪怪的就行。那种快攻果然还得是你们两个才能配合出来。” 星海光来面无表情看过来, 眼神像刀子一样扎过来，写满了「再提就散伙」的坚决。 他是前一天影山飞雄超快二传的第一受害者，当仁不让满脸不爽。 尤其是在知道能和影山飞雄的二传配合攻击的，是一个身高不到一六五的副攻时，陡然生出了一种紧迫感。 飞鸟说完见飞雄还是有些犹豫, 于是道：“那就三米线左右吧，高度不要太高，过网大概两个手掌左右。” 影山飞雄：“我明白了。” …… “啧，这兄弟俩的天赋都相当可怕啊。”火烧呼太郎和云雀田吹站在一起，目光在刚才影山飞雄传给千鹿骨英吉的排球上停了一下。 站在赛场下更能将球场上的变化尽收眼底。 “影山飞鸟对于空间位置的敏锐程度不输给影山飞雄，不过两人发展的方向不太一样。”云雀田吹点头道。 能够毫无滞涩适应左撇子攻手的二传，和似乎能把一切漏洞捕捉到，然后封锁己方场地的自由人。 ——都是相当可怕的存在。 而且…… 两位教练看向飞鸟。 他来集训前刚剪过头发，扭曲打着小卷的中长发被他直接剪掉一大截，偶有调皮蓬松的卷发随着他的动作轻轻晃动，大部分头发都被他用皮筋扎在头顶，顶着一个小揪揪满场地乱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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