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下想到这个名字,萨若汶莫名有种隔世感,他看向估计是千百万年坐够了,现在恨不得随时动一动的乌拉诺斯跑去跳舞。 没想到啊,最开始还会怒骂人类都是孱弱蠹虫的天空之神现在居然能和一群人类混在一起跳舞。 看来他是真的喜欢这群敢于挑战他的人类。 举起酒杯,萨若汶顺着火光,望向仍然高悬于天的月亮,心想,冥界的血月现在也像这轮明月一样明亮吗?而那个工作狂是不是又是披着这轮月亮坐在桌前批阅公文呢? 多半吧,没有他时不时的打搅,对方的秩序估计能维持得极好,一切运行如自然而成。 将酸涩的苦酒一饮而尽,萨若汶拿出里拉,对那群跳舞跳得正欢的人说:“也亏你们没音乐都跳得起劲儿,我来伴个奏。” “好嘞!快快快,给我们的大乐师让个座!” “来!大乐师!就奏刚刚那一曲” “哈哈哈我几乎要爱上你的手了!怎么这么好听嘿嘿嘿!” “这人喝醉了快拖走吧,小心吐你一身……” 服了,这商队能有正经人吗? 萨若汶翻了个白眼,“那你得去亲吻赫尔墨斯的手,感谢他把里拉送给了我们,不然我也弹不出任何曲子。” “哈哈哈哈!” 乐师在嬉笑中将手搭上琴弦,纤长白皙的手波动银丝,琴弦反射出月与火的光,清亮的乐声在空气中荡漾出无形水波,水波骤起又推及远方,直直荡漾到最深的地底之下,穿透无穷尽的黑暗,来到放着一株白色水仙花的案前。 水仙轻轻摇动,引来着其主人的短暂一瞥。 不远处的棕发睡神唤回冥王一瞬间乱走的思绪,“陛下,奥林匹斯那边说已经拿到了完好的太阳神格,但对于宴会当天发生的事拒不和解。” “冥界也不需要和解。”哈迪斯面无表情,“告诉宙斯有这功夫找冥府麻烦,还不如仔细去找找乌拉诺斯的下落。” 他实在觉得自己这兄弟不可理喻,乌拉诺斯苏醒一事和冥府疑似与泰坦神族牵扯的传闻孰轻孰重都分不清,也许这就是受到母神溺爱的结果,哈迪斯默默想到。 难以理解,无法看懂。 修普诺斯听了却难得没有第一时间反馈,有点犹豫。 哈迪斯看向他,“怎么?” “……埃忒尔和涅墨西斯说,萨若汶阁下很可能和乌拉诺斯在一起。”修普诺斯眯了眯眼,提醒自家上司。 哈迪斯才意识到这茬,揉了揉眉心,“他也是会掺和。” 到底是看了几年的人,哈迪斯道:“叫塔纳托斯先找到人吧,涅墨西斯上报过,说他离开曼尼去其他地方了?” “对,”修普诺斯点头,“去向暂时没找到,但初步推测应该是在海滨地带。” 如果萨若汶带着乌拉诺斯,那为了避开盖亚的视线,呆在内陆的可能性不大,海滨地带以及曼尼都算是盖亚偶尔才去看的大地边界,他们去往那里的可能性更大。 闻言,哈迪斯手指敲了敲桌子,看了桌上的水仙花一会儿,问修普诺斯,“你觉得我们就算找到他,他愿意回冥界的几率有多大?” 修普诺斯:“……” “萨若汶阁下心思跳脱,我也不好猜。”修普诺斯给了一个不是答案的答案,最后他还是隐晦地安慰道,“不过,陛下,萨若汶阁下虽然表面没说过,但我能看出来,他还是很喜欢冥界的。” 哈迪斯却不赞同:“你从哪里看出来他喜欢冥界的?” 他那脾气不喜欢这儿早跟我们爆了,还能呆这么久?还跟你搞笔友这么多年? 修普诺斯呵呵一笑,忽然明白了埃忒尔说的“吃饱了撑的掺和他俩的事”是什么意思了。 自觉苦命的睡神还没来得及说什么,一道嘶哑的女声便抢先开口了:“哎呀呀,是我沉睡太久了吗,一醒来竟能听见我们最不讲情义的冥王陛下谈起了‘喜欢’?” 那女声幽幽荡荡,就像从地下传递而来,而等它扩散至全殿,也不见半分疑似说话者的影子出现。 但殿中的两神反应很迅速。 修普诺斯俯身行礼,恭敬唤道:“母神大人安好。” “尼克斯殿下。”哈迪斯也起身,怀着敬畏点头致意。 “呵呵,不必如此恭敬,我也不过是在睡梦中无意窥见些颇有趣的场面,兴趣使然,便借着身份之便,前来掺和掺和罢了。你们莫要嫌我这年长者多嘴就是。” 什么东西? 从小跟着黑夜女神长到大的修普诺斯闻言,翅尖瞬间炸开毛。所有冥神都有一个共识:母神的恶趣味只有塔纳托斯那个缺心眼能够接下,因为对方可能根本没意识到。 果然,下一瞬,尼克斯的声音就带着笑声直指王座之上的冥王大人: “受亡灵与我的子嗣敬拜的冥王陛下啊,我在睡梦中见到,那人类孩子可真有一个威武不屈、宁折不弯的漂亮魂灵呢——而被这样的人类灵魂捅了一刀的滋味儿,你觉得如何呢?” “……” 大殿的空气瞬间凝固了。 而看热闹不嫌事大的尼克斯似乎觉得还不够过瘾,还嘻嘻笑道:“哎呀,这就生气了吗?不对不对,这孩子的捅刀可比不上冥王大人的那些‘兄弟姐妹’吧?呵呵,怎么?我记忆里从不易怒的冥王大人怎么在这件事上纠结起来了呢?” “咔。” 修普诺斯从来没像现在这样那么希望自己是个聋子。 他悄悄抬眼,就见自冥王陛下脚下,一条条裂痕横亘而生,刚修葺没多久的大殿在这短短几个眨眼间又将面临倒塌的风险。 修普诺斯缓缓闭上眼,为自己,整场对话唯一的见证者,该死的局外人,心中悲凉。
第42章 事实证明, 狄俄尼索斯之前的葡萄酒终究醉不倒人。 一大早,商队就早早挣脱修普诺斯的怀抱,又精神抖擞地踏上行程。 就这么走走停停, 在持伞月的末尾, 他们终于到达了基俄斯,这颗镶嵌在爱琴海东侧海滨的明珠。 商队们忙着赶着在新年佳节将带回的各类商品售出, 一下还没时间带萨若汶两人游玩基俄斯。 萨若汶本来觉得没什么, 没人导游可能还自由些,就见尼克劳斯居然积极地站出来, 邀请他们先去他家里做客,说那里虽然只是个小村庄,但依山傍河, 漂亮得紧,村民们也十分热心,这时候乳香也丰产了,他们村庄的人可会做香料了。 基俄斯的乳香产业就算到现代也全世界闻名,萨若汶一听就来了兴趣,看乌拉诺斯更是——这神一路上和尼克劳斯都快处成兄弟了,这时候自然答应。 商队主人很大方地分了他们一辆车放尼克劳斯带客人回家, 说安顿好客人再回来也来得及。 从城邦到尼克劳斯村庄的距离并不算远, 当天傍晚,萨若汶就听见了一串朴素的歌声此起彼伏,他探出头看去, 就见不远处一队上身赤裸、腰肢纤细、肌肉结实的人肩扛农具,扯着嗓子唱着歌。 那调子很熟悉,正是之前在驿站那晚还有一路上每个含着朝露的早晨,商人们哼唱的曲子。* 尼克劳斯看见他们, 就扬起鞭子让车跑快点,扬声打招呼:“大舅!二叔!” 那些人也看了过来,欣喜道:“哟!这不是小尼克吗!” “小尼克回来了啊!” 也有人注意到他车后的两个人,“这两位是谁啊?尼克劳斯你带了客人?” 尼克劳斯把车停下,转头介绍道:“这是乌拉尼奥斯,还有萨若汶,是我们回来时遇上的同路人,他们俩可厉害了,乌拉诺比我力气都大,萨若汶是个弹琴的好手,弹的曲子是我听过最好听的!” 萨若汶朝他们笑了笑算作打招呼,乌拉诺斯朝他们挥挥手,“你们都是尼克劳斯的家人?” “差不多,都是一个村的嘛。” 既然遇上了,尼克劳斯就让大家在车上挤一挤,一起拉回村子,村子周围种满了乳香树,一股股带着些许柑橘清香的辛香扑鼻而来,尼克劳斯吸了一大口,感慨:“哎,还是家里的气味好闻啊。” “很优质的乳香。”乌拉诺斯边嗅边说,乳香作为祭祀常见物,曾作为被祭拜对象的他对这香味颇有种他乡遇故知的熟悉感。 萨若汶很好奇,“这些乳香之后要去做什么啊?” 有人回答他:“大部分都要拿去新年祭祀,还有部分卖出去。” 基俄斯在外的商人有很多都是做乳香生意的,在祭祀月前后最好卖。 尼克劳斯的家靠山而建,院里种了几架子葡萄,现在葡萄初成熟,青绿里夹着红紫,生得鲜艳。 尼克劳斯的家人确实如他所说,都是一副热心肠,专门收拾了一间房供他们住宿,萨若汶瞧了瞧根本挑不出环境的不好来,对乌拉诺斯说:“尼克劳斯是真够朋友的。” “对啊,如今这么热心肠的人可少见,”乌拉诺斯想到个绝好的报答方法,“你说我让他成神怎么样?” 萨若汶:“你是想把他丢冥河里去还是把他涂了油放火上烤?”** 乌拉诺斯正想说后一个方便点,这里盛产乳香就地取材还很方便,结果还没开口就见萨若汶呵呵两声,他并不敏锐的危险直觉难得发动,让他放弃了这一想法,打了个哈哈过去。 并不想闹出任何麻烦的萨若汶给这位明显缺乏人类常识的初代神提了要求,警告他最好人类怎么做他就怎么做。 “人类一般只有一条命,打了要死、烧了要死、摔了也要死,当然,更有可能吓死,尼克劳斯的胆识与力气都算是他们中的罕见者了,所以,请您务必像对待一朵娇弱的花一样对待其他人类,好吗?” 乌拉诺斯挠挠头:“我尽量吧……” 他看向外面因为夜晚气温下降而披上长袍的人,忍不住说:“哎,这种没穿衣服甚至可能冷死的种族,真的能存在多久呢?” 萨若汶嗤笑一声,“那可能比您想的要久很多了。” 乌拉诺斯看向他,又看向那群聚集起来,开始点火取暖的人类,对此不置可否。 · 尼克劳斯的这个无名小村并不大,萨若汶迈开步子,两壶水的时间就能逛上一遍。 所以不出几天,村里的人几乎都知道了,那出了个大力士的尼克劳斯家来了两个客人,一个是比尼克劳斯力气还大的勇士,一个则是能言善辩的琴手。 而后者比起前者,可就要好接近多了。 白发的乐师从不吝啬自己的琴声和学识,乐于回答他们一切问题,连有人请教他弹琴的技巧他都乐此不疲地教授,也不怕吃饭的本领被人偷了去。 每当有人这么打趣他,盲眼的乐师就一笑,“要是能从这几句教导中就能到我这水平,那我可就愿意叫你老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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