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你管他做什么?整个冥界也许就他和塔纳托斯敢跟母神打赌还不亏。”赫墨拉哼哼,随后神秘兮兮地跟他八卦,“你知道陛下当年是怎么当上冥王的吗?” 萨若汶说出神话传说里的标准答案,“抽签?” 果然,听到这回答,赫墨拉就露出了不屑一顾的神色,“哈!这是那些奥林匹斯幼稚鬼的幻想!真当我们是海界除了塔拉萨外的那堆软骨头?他神山上高高在上地说一句,我们就认了界主?”* “那看来哈迪斯来冥界初期并不顺畅?”萨若汶瞬间被勾起了兴趣,这在现在可看不出来,他能看出来,冥界诸神都挺认可哈迪斯这位冥王的。 赫墨拉点点头肯定了他的猜想,“当时陛下虽然拿到了冥王神格,但也没多少冥神想去他手下做事。” “那他怎么做的?” “当时的冥王找到母神,跟她打了一个赌。”赫墨拉说,“他那时说:‘尊贵的夜母,我将与你对约,十五个日夜之后我将让你一半的子嗣忠于我手,到那时您就要让另外一半服从我命。’母神就回他:‘若你失败,又当如何?’冥王便答:‘以斯缇克斯为证,我将剥除神格,自行离去。’母神认为不论输赢,这都十分有趣,就很愉快地答应了。” 萨若汶惊奇道:“哈迪斯是早就和很多冥神沟通过并说服了他们吗?敢下这样的赌约?” “呵呵,当然没有,所以这才恐怖啊——”赫墨拉拍拍胸脯,每次说起这段历史她就无比庆幸自己当时跑去海界看女儿了。 “那他怎么做的?” “这不简单?他精挑细选了一半的冥神,用了十五个日夜,把他们都打服了。” 萨若汶:“……” 他捂了捂脸,这,还真有哈迪斯的做事风格。 那么如此,结果自然不多说,看现在那群冥神对一个克洛罗斯之子毕恭毕敬的样子就知道了。 “不过这招最厉害的地方就是他让母神都认可他了吧。”赫墨拉啧啧感叹,“所以我一直在想,神山那批神到底怎么想的啊,居然把陛下赶到冥界来,而不是拥立他为神王,他可比宙斯那花心大萝卜好太多了。” “但一个黑暗系的神明作神王,再怎么看都不对劲儿吧。”萨若汶讪讪说。 虽然明面上担任界主似乎没什么属性要求,但他实在想象不出来奥林匹斯那永无黑夜的地方一个黑暗系的神祇在做主,就像宙斯那雷神跑去海界一看就不合适,一不小心把臣民电死了怎么办?海王波塞冬来冥界更是灾难,冥界本来就阴冷,再加一个潮湿,估计最不挑环境的冥神都受不了了。 赫墨拉被他说的,仔细想想似乎确实不对劲儿,只能说是命运自有安排。 “不过经此一事,冥王陛下确实是难得能在母神手下讨到便宜的神祇了,所以母神也暂时不会过于刁难他的。” 懂了,有来有回才好玩儿,这叫关注生态的可持续性发展。 萨若汶瞬间明白了,一下把心底那丁点对哈迪斯的担忧跑到了九霄云外去了,问起了此行的目的,“对了,赫墨拉,你知道厄科吗,一个在曼尼被赫拉诅咒,只能重复他人说话的宁芙?” “厄科?”赫墨拉想了一会儿,“好像有点儿印象,是涅墨西斯看上过的宁芙啊。” “涅墨西斯?” “对啊,她这几年不一直在外边儿吗?听说就是遇见个有趣的宁芙,正卖力撺掇人去复仇呢。”赫墨拉说,“你说那宁芙被赫拉诅咒了?那怪不得涅墨西斯对这宁芙这么执着,她和赫拉可相互看不惯。” “这样啊。”萨若汶点点头。 “是出了什么事吗?” 萨若汶摇摇头并未多说什么,就见赫墨拉朝他背后望去,他跟着转头,才注意到哈迪斯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在了花园入口处,像只丢了族群的候鸟,抱着手臂不知道去哪里的样子。 “哈迪斯?”萨若汶扬声叫他,他才回过神朝他们走来。 “该走了,萨若汶。”哈迪斯说。 “也对,你现在是人类之躯,总待在黑夜的领地,会出问题的。”赫墨拉才想起这事儿,顺着哈迪斯的话叫他走。 见此,萨若汶便与笑着的赫墨拉道别,走向花园口的冥王。 所幸,估计是尼克斯已然失去了捉弄他们的兴致,从黑夜女神殿出去的这段路他们走的还算安稳,没有发生任何怪异事件,平平安安回到了马车之上。 “接下来去哪?”萨若汶问着冥界主人,一副不想动脑的模样。 “回冥王宫。” “好吧。” 确定目的地,死灵之马无需催促,便自己高扬马蹄,驶离永夜之国,朝亡灵的居所奔去。 相比于来时,现在车上的气氛似乎有些冷,萨若汶观察了一会儿,觉得虽然赫墨拉说得轻松,但好歹尼克斯为创世神之一,哈迪斯看似讨到了便宜,但也吃了不少暗亏的,不然对方现在不可能这么低落。 尽管,哈迪斯现在与平日的区别就是走神的时间多了点。 “赫墨拉跟我讲起了你刚到冥界的事。”萨若汶如好奇般提起,“她说你靠绝对武力获得冥神认可,才走到现在。还可庆幸当时不在冥界,不然肯定也会挨一顿揍。” "不会。" 哈迪斯摇摇头,萨若汶反应了下才明白对方在说就算当时赫墨拉在冥界也不会打她,不由问:“这为什么?赫墨拉说是这么说,但我看心底还是可期待和你打一架呢。” 白昼女神敢于在三界到处乱住,顶着个「白昼」神格还自称冥神,除了出生和神格的特殊,还有个特殊便是拼武力完全不虚,来找茬儿的都被她物理意义上地打回去了。 “效率不高。”哈迪斯说,“赫墨拉作为白昼女神,对以黑夜为基的冥神震慑力不大,埃忒尔同理。” 萨若汶笑出声,“若是赫墨拉他们知道你这么说,肯定不乐意,她最讨厌别人说她不是冥神了。” “那是因为他们都由衷地敬仰尼克斯殿下。”哈迪斯望向窗外的夜幕,说,“冥神只看重自己人。” 冥神排外,只把最好的情感留给自己人。 这句话其实不是什么好话,曾还一度成为外界共同孤立冥界的理由,虽然冥界根本瞧不上外界,认为是自己孤立全世界就是了。 但萨若汶下意识觉得哈迪斯不是在说冥神特性,而是在暗指其他东西。 他跟着对方沉默了一会儿,突然像意识到了什么一样,问道:“哈迪斯,你当时是自愿来冥界的吗?” 赫墨拉开玩笑似的说想不通神山那批神为什么不拥立哈迪斯为神王,毕竟他该是三兄弟里力量最强大的那个。 这绝不是神话里抽签决定那么简单的事。 而从哈迪斯刚到冥界不久就敢到尼克斯面前下赌注的蛮劲儿,见过哈迪斯生气模样的萨若汶也能知道对方绝对不是什么不争强好胜、安于本分的神。 权欲带来争夺,争夺带来胜利,胜利带来荣誉,这才是哈迪斯,或者说所有希腊神祇的底色。 萨若汶并不觉得哈迪斯当时会简单地、什么都不在乎地认可抽签结果,看如今宙斯与他的矛盾,也能窥见一两分曾经权位之争的影子。 他注意到望向窗外的冥王陛下转过了头,用一种他有些看不懂的眼神睨向了他。 平时犹如古波沉寂的墨绿眼眸现在就像一只丛林里、藏于树间的绿蟒。 马车内瞬间安静了,巨大的冰冷从头砸下,萨若汶有那么一瞬间,似乎回到了他们在神识空间的初见场景。 一只手落了下来,琴弦下意识缠上手指,但那只并不温暖的手却只轻轻落下,把他掉落在耳侧的头发别了上去。 “……”萨若汶抓了抓自己衣角,眨了眨眼,“哈迪斯?” “你的嘴该是师从那巧舌的赫尔墨斯。”哈迪斯慢慢说道,手抚上他耳后,接近后颈,便惹得手下人一阵轻颤。 “冰……”萨若汶下意识抓上那只在他耳后侧作乱的手,“谁跟赫尔墨斯有关系了?” 他垂下眼眸,觉得自己估计戳到了什么不可言说的敏感点,正懊恼如何转移话题,便听见哈迪斯沉沉说道:“如果是别的人类,你此问便是渎神。” “问点历史跟渎神有什么关系?”萨若汶可不接这口大锅,有点不满地反驳道。 “猜疑三界之主之荣誉,何尝不是亵渎?” 哈迪斯敲了敲他的头,萨若汶疼得“嘶”了声,“再敲就碎了。” 疼归疼,但萨若汶也看得出来哈迪斯没有真生气,那他可极其乐于得寸进尺了,依旧抬头问他:“所以,你是自愿的吗?” 神山上有智慧之名的雅典娜,她以她那总能看向正确一方的锐眸享誉三界,也以赐予人类灵智而广受人类崇敬。 所以有神说,人类是集聚两位智慧之神之慧的生灵,如若不拿走他们的明火,他们终将举起推翻神明的叛旗。 渎神者、叛神者当下无尽深渊,处以极刑,以此显神灵之威,以正神灵之法。 哈迪斯其实处决过许多此等罪名的灵魂,他们或叛逆,或执拗,或疯狂,但他们都有一个共同点,那便是灵魂所散发的光芒让他都难以忘怀。 白发的盲诗人神情认真,那具由大地之泥土塑造的身躯体内,似乎也散发着这样相似的光。 夺目,却短暂到令他都叹息的光。 「死亡之镜」最初,似乎就是为记录这些人所筑。 哈迪斯一下想起了这个在冥界一般情况下没多少存在感的地方,当时筑造时有许多冥神其实并不理解,因为记录人类灵魂实在无关紧要,后来扩展到记录万物生灵才落了地。 他看着人类的面容有些出神,眯了眯眼,才轻声说:“那时,战争刚歇,众神恳求适合的和平,‘自愿’一词实在无足轻重。” 沉埋于心的往事一朝被翻起,总会带起一层粘连的血肉,哈迪斯也不例外,说道此处居然有点难以说下去。 这副模样让萨若汶想起刚刚在花园里转头望去的那一瞥,向来是诸多噩梦常客的冥王陛下在黑夜的笼罩里也显得格外渺小,如一只荧虫迷失于夜色不知去从何方。 “可你不太像会妥协之神。”萨若汶说。 死亡的君主如果善于妥协之道,那世间那么多悲剧就不会发生了。 “呵,自然。”哈迪斯说,“所以我的母神找到了我。” “瑞亚……女神殿下?”萨若汶脱口而出,反应过来才在人儿子面前加了个敬称。 明显已经清楚萨若汶什么德行的哈迪斯对他的找补感到好笑,心里轻松了点儿,难得娓娓道来:“对,她找到了我,说担心我们三兄弟为权位起了争执,最终伤害亲情。而我是兄弟间力量最强大的那个,便叫让我离开神山,远离争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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