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并无。”吕布不甚在意的摆摆手,“估计是老东西派来传话的吧。” 他明明应是领兵作战的中郎将,老贼却天天唤他到相国府点卯,哪天找借口不去就会像现在这样派人来喊,跟催魂似的烦死人了。 高顺让仆从把马牵回去,跟在后面解释道,“将军,贾校尉在牛辅牛将军麾下,并非董相国亲信。” “牛辅是董老贼的女婿,是他的亲信和是董老贼的亲信没区别。”吕布嗤笑一声,都走到正厅了才想起来朝门房补一句,“带他进来。” 荀晔无声叹气,先不说“亲信的亲信是不是他的亲信”,单说贾诩这个名字,这是能和“亲信”能一起出现的字眼儿吗? ——义父您别转悠了,快回来压阵。 小憨憨改变出行计划时看似无所畏惧,实际上怂的恨不得飞回颍川把他鬼才奉孝叔扛过来进行魔法对轰。 虽然不清楚贾诩干了什么天怒人怨的事情导致后世把他和“毒”绑在一起,但是只有起错的名字没有喊错的外号,和毒士打交道必须得打起十二分精神。 问题来了,聪明人说话会有各种深意,万一他听不出来怎么办? 刘彻无奈落在旁边,“先不说现在的贾诩在京城并不起眼,即便他已经开始煽风点火搅乱局势,聪明人更知道见什么人说什么话。吕布是什么性子?拐弯抹角的话他听得明白吗?” 荀晔:…… 有道理。 谢谢吕大将军。 三人一飘在正厅落座,只等不知道奉了谁的命的贾校尉露面。 吕布觉得这是董卓老贼自己不痛快也要让身边人都不痛快,故意一大早派人拿他开涮。 荀晔倒不这么觉得,董卓身边能使唤的人多了去,不至于派女婿身边的人来传话,贾诩可能是奉牛辅之命过来说事儿的,至于要说的是什么事儿得等见了人才能知道。 吕大将军恨屋及乌,平等的厌恶董卓身边所有人,他连贾诩是谁都不知道,估计也没怎么和牛辅打过交道。 高顺勤勤恳恳的扛起介绍情况的责任,他们家将军对看不上的家伙过眼就忘,要是没有他在旁边找补人缘肯定比现在还差,“牛将军刚刚打了败仗回京,河东白波贼尚未平定,许是要请将军带兵征讨白波贼。” 吕布白了他一眼,“要我出兵不喊我去相国府,让人到我府上说?” 高顺一本正经,“或许贾校尉只是来传个话。” 吕布懒得搭理这一根筋的傻憨憨,传话的活儿有仆从卫兵干,那个贾什么好歹是个校尉,怎么着也沦落不到跑腿儿的地步。 不对,他堂堂中郎将都能被当成护卫使唤,小小校尉变成跑腿儿的也不是不可能。 上梁不正下梁歪,董卓老贼有眼无珠,他手底下那些亲信肯定也好不哪儿去。 几人有一句没一句说着,等门外脚步声传来便收住话头。 看上去平平无奇的贾诩贾校尉在门房的指引下来到正厅,进来后先朝主位恭恭敬敬行了一礼,然后低眉敛目说明来意,“牛将军久闻吕将军骁勇,先前不在京师无缘相见深感遗憾,明日将军在府上设宴,特遣在下前来相请。” 吕布:??? 真就来传个话啊? 吕大将军看不惯董卓身边的所有人,但是这位过来传话的贾校尉值得他给个好脸色,“知道了,本将军明日会到场。” 这人瞧着得有四十多岁,那么大年纪了还被派来干这种传话的活儿,他是在牛辅打败仗逃跑时绊了牛辅的马腿吗? 刘彻坐在没什么反应的荀晔旁边,很想戳戳他看看小憨憨是不是已经魂游天外,“有人追求风光显赫,有人追求平淡安稳。贾诩喜欢藏巧于拙,不至祸及性命绝不露出锋芒,对他来说泯然众人最安全。” 荀晔面色如常,心里的小人儿已经傻了好一会儿。 阿飘爹说的对,毒士要有人招惹才会变成毒士,没人招惹的毒士是条如假包换的咸鱼,局势还没有乱到他身上他没有理由搞事情。 失策失策,是他想当然了,下次一定先动脑子再做决定。 短短几句话结束,毫不起眼的贾校尉严谨的行礼告退,要不是桌案上多了份请柬跟没人来过一样。 高顺煞有其事的点点头,“贾校尉果然只是来传话。” 吕布一记眼神刀过去,“就你话多。” 荀晔不参与俩人之间的拌嘴,确定没什么事儿了赶紧走人。 三公府邸都在南宫旁,离将军府所在的北宫有段距离,再耽搁一会儿就要中午了,赶在饭点去做客不太礼貌。 马有别人牵!高将军留步! 正要任劳任怨去准备马匹的高顺:…… 刘彻笑的不行,说实话他看不上有勇无谋的吕布,只看史书上那寥寥几句记载,高顺这种清白刚正的悍将更能入他的眼。 就是眼光不太好,跟谁不行非死心塌地的跟吕布。 荀晔握紧拳头,“义父莫慌,在努力了,争取您下次来就能看到孩儿我翻身当家做主人。” 街上行人稀少,只有巡逻的士兵和匆匆而过的官宦车马,看似和之前没什么区别,却又有种格外紧张的感觉。 荀晔皱起眉头,“陛下,您有没有感觉氛围不太对?” 刘彻不紧不慢的飘在马儿上方,眸中笑意逐渐散去,“没什么大事,只是弘农王即将被鸩杀而已。” 握住缰绳的手一紧,马儿感到不适发出嘶鸣。 荀晔连忙回神,拍拍马脖子继续往前走,“今、今天?” 刘彻双手负后,神色晦暗不明,“朕昨夜闲来无事出去散心,正好撞上董卓李儒密谋毒杀弘农王。算算时间,弘农王这会儿已经魂归西天了吧。” 荀晔抬头看看阿飘爹的脸色,不敢说话。 关东联盟以恢复弘农王帝位为由呼吁天下起兵,旗号喊出来的那一刻就注定了弘农王的下场。 事关重大,牛辅身为董卓心腹不会不知情,且不说前天子驾崩适不适合宴请,单这时候朝吕布示好就耐人寻味。 换成其他三位爹他们还能讨论一下,猪猪爹就算了,他怕同样出自老刘家的武帝陛下发飙。 难怪早上那么沉默,哪个皇帝遇到这种情况心情都好不了。 “朕又没生气,你哆嗦什么?”猪猪陛下的压迫感转瞬即逝,眨眼间又恢复如常,“董卓马上就会提议迁都长安,你想好怎么翻身当家做主人了吗?” 荀晔心里只有个大概的计划,具体怎么行动还没想好,但是这种时候更不能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所以他选择不回答这个问题,“义父看错了,我刚才没哆嗦。” 刘彻:…… 一路无言。 董卓毒杀弘农王的消息还没有传出来,这会儿只是北宫附近的巡逻兵马增多,城中其他地方一应如常。 三公府邸与南宫中皇帝处理政务的东宫、台阁在一条直线,昔日皇帝居于南宫,三公随时能将消息送往台阁或者直接上报皇帝。 皇帝要制衡朝堂,居于南宫三公便能随时掌握帝王动向,所以光武帝的继任者明帝修建北宫来打压以三公为首的世族。 虽置三公,事归台阁。 若非打压世族,外戚宦官也没法儿轮流掌权。 之后历任皇帝的住处在南北二宫来回更换,不过当今天子不一样,南宫在十常侍之乱中被焚毁,他只能住北宫。 南宫苍龙门外从北向南依次是司空府、司徒府、太尉府,因为近些年三公更换的速度太快,三座府邸都显得有些冷清。 额,今天不太冷清。 荀晔翻身下马,看到马厩旁停着的一排马车问道,“今日府上有客?” 仆从在前面引路,“家主身体抱恙,朝中几位大人前来探望。” “叔祖病了?”荀晔愣了一下,上次见面还好好的,怎么会忽然生病? 还不和他打招呼! 主家抱恙,客人探病也不会在待客的正厅,荀晔提心吊胆跟着带路的仆从走,以为要看到的是卧病在床的虚弱叔祖,万幸事情没他想的那么遭。 荀爽披着外衣掩唇咳嗽,只是略有病容,精神看着还挺好,“明光来了。” 荀晔松了口气,快步上前将人扶住,“叔祖生病怎么不和我说一声?” 房间里炉火融融,除了堂兄荀攸外还有四五位直裾袍服的生面孔或站或坐,应该就是马厩旁那些马车的主人。 告诉堂兄不告诉他,叔祖偏心。 “偶感风寒,无甚大碍。”荀爽笑着拍拍侄孙的手,“你赶得巧,正好来拜见几位大人。” 荀晔知道叔祖这是要给他拓展人脉,当即端正态度当个乖巧懂事的别人家小孩儿。 长者宽厚,小辈孝顺,做客的客人也都是体面人,本来应该是宾主尽欢,奈何房间里还有个正常人看不到的阿飘。 荀爽介绍人的时候猪猪陛下也没闲着,他在给便宜儿子打补丁。 “你堂兄荀攸,密谋诛董,事泄下狱。” “长史何顒,密谋诛董,事泄死于狱中。” “议郎郑泰,密谋诛董,事泄逃归袁术。” “侍中种辑,密谋诛董,事泄下落不明。” “越骑校尉伍孚,怀刀刺董,不中,身死族灭。” 荀晔:…… 沉默,震耳欲聋。 就是说,这人非见不可吗?
第19章 聚众有内鬼 * 猪猪陛下是个乐于助人的好陛下, 荀司空介绍一个他补充一个,打完补丁回头看看,小傻蛋咬紧牙关仿佛要裂开。 好的, 舒坦了。 荀晔勉强维持住表情,一瞬间想把这家伙团巴团巴扔出去的心都有了。 打补丁是好事儿,但是好歹晚点打呢? 这边叔祖介绍某某大人官至何位如何如何, 那边阿飘爹就跟一句“入狱”“身死”“下落不明”, 请问您礼貌吗? 坏心眼的阿飘陛下说完后悠哉悠哉飘向窗外, 哇, 光秃秃的后花园也别有一番意境。 荀晔额角划下几道黑线, 如果不是场面不合适, 他高低得和故意使坏的臭爹干一架。 没有实体不能打架就吵架,他吵架也从来没输过。 没有人能看到倒霉儿子和阿飘爹之间的激烈碰撞,猪猪陛下搞完事转身离开,徒留被迫接收信息的小倒霉蛋无能狂怒。 在场几人齐聚司空府并非单纯探病, 左右正事已经商量的差不多,于是便都放松下来观察新入京的荀氏小辈。 荀氏家风名不虚传, 少年郎进来时脚步匆匆, 许是忧心叔祖身体,勉强笑着也是强颜欢笑,看来被叔祖生病吓的不轻。 担忧归担忧,礼数却很周全,言谈得体举止得当, 很少见到这么面面俱到的少年郎。 何顒笑道, “麟子凤雏, 慈明后继有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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