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少年后,齐衡位极人臣之时,他对他的儿孙们回忆过去时,总会提到那一天墨兰为他流的泪。他曾发誓再不让墨兰流泪,那是第一次却也不是最后一次。是她一直在鼓励他前进,看着他一步步成长。 “墨兰,我会重新振作的,我也不会那么容易被打垮的。只是,要辛苦你等我了,也不知何日才能中。”齐衡心里软软的,他柔声郑重向墨兰保证。 “元若,我不怕等你,只要你还愿意为了我们的未来去努力。”墨兰没有再哭了,她明亮的眼注视着齐衡。 当你的心上人义无反顾的支持你相信你时,你便再没什么好怕的。因为一直有人陪着你,和你一起渡过难关。 齐衡心疼的轻轻拭尽了墨兰脸上的泪,心下熨贴,陡生出一股一往无前的勇气,他一定会成功的。 墨兰拉着齐衡的手,定定的看着他,认真的告诉他:“元若,我希望你以后不管遇到什么样的难题,都能够告诉我。不管难关如何,我总会陪你一起的。不要一个人闷在心里,可好?” 墨兰如此体贴人心,齐衡又怎能拒绝呢?他就同墨兰提起了这次落榜的事,现实不能逃避,就当积极面对。况且在齐衡的眼里,墨兰既然能劝导他,也当有她自己独特的见解。 墨兰一针见血的指出了齐衡落榜最关键的原因,不是他文章不够锦绣,不是他不够文采,只是他只看得到先下锦绣盛世,看不见这王朝存在内忧外患。王朝盛世之下潜藏的政策弊端,皇位夺嫡的倾轧,民生疾苦,外族对王朝的虎视眈眈,这些都是他生长在公侯世家备受宠爱所见不到的。 齐衡听了墨兰的话静默了,以往他不曾注意到这些,如今想来确实是他短视了。 墨兰同齐衡说完,便回去了,她出来的也够久了。齐衡又再次回转去找了庄学究,这一次庄学究见了他。 庄学究告诉齐衡,他既然能想到这一点,就证明他下一科还有希望。学究让齐衡回去多多关注这些,隔几日便作一篇文章来见他。 齐衡得了学究的提点,也是豪情顿生。回府后,便去见了他的父亲齐国公。虽然齐国公这些年只担着个虚职,可作为朝臣他的眼光和见识,确是眼下齐衡所缺少的。 齐国公见儿子颓废了两日又重新振作,欣喜之余也是好奇。凭他对自家儿子的理解,他不可能这么快就自己意识到的。齐国公也是这次齐衡落榜才了解到,往日他们对儿子的教育缺少了些什么。 齐衡没说,但是齐国公和平宁郡主还是知道了墨兰在这其中的作用,也是让他们对墨兰有了不一样的看法。 墨兰回府后,却被她父亲盛家主君叫到了书房。一向宠爱墨兰的父亲,此刻正一脸严肃的看着墨兰。
第七章 盛家书房,盛家主君眼神复杂的…… 盛家书房,盛家主君眼神复杂的看着自己最疼爱的女儿,他不知该怎么说服她。 在盛家主君眼中,齐衡是个良配,却不是墨兰的。齐家的门第,平宁郡主这样的婆母,纵使齐衡再好,他也不忍心让墨兰投身一段没有结果的情感之中。 他会为墨兰选一门好的亲事,最好是才华横溢、人品出众的寒门子弟,纵使墨兰是庶女,嫁过去也是相宜的。墨兰和那人自他寒微时成亲,有他这个当爹的看着,日后就算墨兰未来的夫婿做了官,也不能对他的墨儿不好。 盛家主君考虑到了一切,面面俱到,可他却没想到墨兰会那么坚决的拒绝他的提议。 墨兰主动跪在自家爹爹的面前,可她一点都没有认错的想法,她坚定不移道:“爹爹,墨儿和元若两情相悦。只要他不负我,我又如何能放弃他呢?旁人再好,也不是他啊!求爹爹成全女儿,可好?” 墨兰看起来就像林小娘一样柔弱,可她骨子里的倔强是怎么也改不了的。墨兰这一世得以体会到如此慈父慈母的心肠,她不愿意他们不高兴,可让她放弃齐衡,她又如何能做到呢?她,是为了他才来到的这个世上。 盛家主君对于墨兰的倔强,是猜到了的。当年,霜儿也是因着这一腔痴情才给他做了小。不然,以霜儿的才情容貌,又有母亲在,哪家不是求着娶呢? 他想再劝劝墨兰,她是他和霜儿的孩子,他说过一定会让他们过上好日子的。盛家主君不想墨兰日后过得不幸,他沉声道:“墨儿,你想好了?纵使齐衡有心,齐国公的门第比着咱们府里,齐家如何同意你过门?我盛紘的女儿是断不可能给他家做小的。平宁郡主的性子,就算你当真能过门,她日后要是磨搓你,你这自小娇生惯养的,又如何受得住?若是,齐衡日后再变了心,你一人又怎么办呐?” 盛家主君字字句句都是替墨兰考虑的,他只希望他们的女儿幸福,仅此而已罢了。 听了自家爹爹的话,墨兰目光坚定,无半分动摇的意思。她也是想好好给爹爹讲讲她的心意,若是爹爹不再阻拦,她也是开心的。 “爹爹所言,皆是为了墨儿好,墨儿心里明白。墨儿当日就曾考虑清楚,这一桩桩一件件,爹爹可愿听墨儿说说?” 盛家主君没有说话,只无奈看了墨兰一眼,示意她继续说。 “齐家只元若一个儿子,只要元若能考中科举,他心意不变,我们总有希望的。平宁郡主的性子不好也没关系,人心总是肉长的,只要墨儿真心相待,做好为人妻为人妇的本分,日久当见人心的。再说元若,墨儿总是信他的。可若是日后他真的变心了,便是合离,便是墨儿自己咽下苦果,今日墨儿总是不悔的。难不成,墨儿合离了,爹爹便不要墨儿了吗?” 墨兰说到齐衡变心,她虽不悔亦不信,可是自家爹爹面前,她也是泪光盈盈,情真意切方能说动爹爹啊! 盛家主君见墨兰桩桩件件无一不考虑到了,女儿又是这般倔强坚定,让他一颗慈父之心如何自处?也罢,只要日后齐衡能够来登门求娶墨儿做大娘子,他便是同意了亦无不可。就像墨儿说的,日后她有个什么事,他也不可能不管。万一,他去了,还有长柏长枫在,断不会委屈了墨儿。 盛家主君长叹了一口气,这娘俩是吃准了他见不得她们受苦流泪啊! “墨儿,你且记着今日对为父所说的话。为父不拦着你们,可你们也要有分寸。不过说好,日后,定要齐家双亲亲自登门求娶你为他家妇,为父才同意的啊!” 听得自家爹爹终于松口了,墨兰当即破涕为笑,“爹爹,墨儿知道,爹爹最疼墨儿了。墨儿先谢过爹爹了。” 见墨兰笑了,盛家主君也是无可奈何,没好气的笑道:“那你还跪着作甚,叫你小娘看见了,还以为我怎么你了。她若是哭了,爹爹只找你算帐!” “爹爹……墨儿这不是跪得久了,腿麻了嘛!”墨兰说的倒好,谁知道真的假的呢?不过,她爹爹倒是信了。 盛家主君心疼的扶了墨兰起来,嘴里还念叨着:“你这孩子,怎么这么傻呢?伤着没有?快回去找侍女帮你看看,若是伤着了,就赶紧敷药。” “知道了,爹爹!”墨兰嬉皮笑脸的就像小时候一样,盛家主君作势要打她,就见墨兰腿脚灵活的跳开了,转身就要跑。 盛家主君心知又上了自家丫头的当了,可心里还是有些心疼,毕竟刚刚跪了那么久,“快回去看看,别伤着!不许让你小娘知道!” 墨兰一脸我懂的表情,笑着离开了书房,书房里盛家主君又好气又好笑。 当晚,他去了林小娘院子里,同她抱怨了一番了墨兰的想法。见林小娘陪着笑脸,他见林小娘又是端茶倒水又是奉上点心,就知道闺女没说,心下舒了一口气,他总是怕她流泪的。盛家主君揽着林小娘叹道:“霜儿啊,你们母女是来向我讨债的吧?” 结果,所有的烦心事都在林小娘甜腻的一声“紘郎”中结束了。 情之一字,惯是如此罢了! 另一边,齐衡挑灯夜读,片刻的闲暇也都满脑子全是墨兰的画面。一个不留神,快写好的文章上就多了个墨兰的名字。齐衡检查时见了,有些羞意上了脸,甜蜜又苦恼的重新镌写了一份。 齐衡睡着了,梦里也是两人情意绵绵,执手相对的场景。一夜好梦,便是梦中亦带着笑意吧!
第八章 说通了自家爹爹,墨兰也算了了…… 说通了自家爹爹,墨兰也算了了一桩心事了。 齐衡那边,他现下只得埋头钻研学问,他知道若是自己下一科不中,他在墨兰面前的高大形象怕是要没了。殊不知,墨兰还记着他早些时候,容易上当受骗的白嫩模样呢! 虽说,齐衡忙着用功,可这七夕快到了,他又如何静得下心呢?心既然动了,那是不也该行动了呢? 庄学究在自家夫人的提醒下,也算是瞧明白了,这元若小子怕是看上了墨兰丫头了。庄学究心里也是觉得他们俩很是相配呢,他见齐衡日日专心,只今日开了会小差,想着自家夫人见天儿念叨着七夕快到了,他又有什么不明白呢! 当下,庄学究大手一挥,给齐衡批了两日七夕假期,让他松乏松乏,调整心情再回来用功。见齐衡忙不迭谢过自己,走路时都轻快了许多的样子,庄学究捋着胡子不禁感叹道:年纪轻,就是好啊!他自己是不是也该给夫人准备个什么礼物了,且让他好好想想吧! 齐衡得了学究的假,也不急着回府了,只同不为说要在外面好好逛逛。不为跟着齐衡多年,再是傻,也有了几分明白,他家小公爷这是想替盛家四姑娘看礼物呢吧? 墨兰是齐衡第一个心仪的姑娘,因着他还没考中,也不敢教自家娘亲知道。齐衡没了人替他参考参考主意,只得自己随意逛着。 逛进了胭脂铺子,倒是把那些个大姑娘小媳妇看了个脸红,见齐衡像是替心上人来买胭脂,心里皆是一阵哀嚎:如此俊俏的公子竟然是心有所属的,也不知谁家姑娘这般好运。 可齐衡一进来,见着各种深浅不一的胭脂,一下子花了眼,这都是怎么买的啊?他有心帮墨兰选一盒胭脂,可又无从下手,见一旁有人似乎是想来给他说说。齐衡的脸上漾起了一层淡淡的粉,真是有些不好意思呢! 不过,因着迫切想给墨兰送礼物,齐衡对着店家也是不耻下问,就为挑选一盒适合墨兰的胭脂。店家直把齐衡说的晕头转向,齐衡到底还是没买成胭脂。 原因呢?齐衡觉得不管墨兰用什么胭脂都会很好看,不用胭脂的话,也是极好看的。所以说,这是情人眼里出西施啊! 胭脂不行,首饰也是可以考虑的。转眼齐衡又进了首饰店,不为满头大汗的跟在后面看着自家小公爷走前面,小公爷逛了这么久都不累的吗? 终于逛到了这条街上最后一家首饰店,不为总算是舒了一口气。可他不知道,他家小公爷心里还想着:若是这家店也没有满意的,他就打算再换一条街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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