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管二哥哥做什么,总要想想宫里的元春和宝玉才是。”起身离开时,贾敏还假腥腥的说了句:“林家自来便人丁单薄,子嗣之事许是天意,我和我们老爷的意思都是顺其自然不强求了。早先我还想着珠儿都长到那般年纪怎么就,唉~,许是阴私报应也不未可知。” 王夫人:你儿子夭折了就是天意,是林家人丁单薄。我儿子没了就是报应呗? 已经隐约知道要完的王夫人在听到贾敏最后一句话时,眼睛都红了。眼底都是欲杀之而后快的暴虐。等看到贾敏装腔做势的拿着帕子一边摁着眼角擦拭压根不曾出现的眼泪,一边转身离开时,若非理智紧紧摁住她,王夫人都能扑过去对着贾敏一顿撕咬了。 还没等王夫人从被贾敏激起的暴怒中回神,贾政先是将贾敏给的口供朝王夫人脸上拍去,之后又将桌上的茶杯扫到地上,“蠢妇,蠢妇!” 站在院子里的贾敏在听屋中贾政这声暴喝时,脸上的笑容瞬间扩大,没有回身而是抬头看了看天,随即甩着帕子摇曳生姿的走出了荣禧堂。 今儿这天,可真好呀。阳光明媚,万里无云的。 * 另一边,同样得到了一份口供的宝玉,三观都碎了。 小脸煞白,嘴唇哆嗦,先是不敢置信的看了一遍又一遍,视线又在周瑞俩口子的签名和手印上停了许久,心慌不已的先将口供塞到枕头下,随后又将口供塞到被子里和褥子下面,最后又觉得不妥当的在屋里转了好几圈,才小心翼翼的将口供塞到了衣服里。 别看宝玉平时表现得有多甜,但生活在这种人家,哪怕千娇万宠,宝玉也不是个万事不知的。 他知道这份口供不能叫人知道,可他又怀疑这份口供的真假,盼着他老娘是被人冤枉的。可哪怕再不知事,往日也曾听说过一些风言风语,他又肯定这些事情里他老娘被冤枉的可能性不大。 这两年的朝夕相处让宝玉养成了一个习惯,又因合伙做生意之事产生的信任,所以宝玉凡事都会跟湘云商量。如今得了这么一份口供,宝玉在做了一翻心理建设后便跑出房间去找湘云了。 这会儿三春和黛玉都在午睡,连着整个荣庆堂都安安静静的。湘云睡不着,便带着她房里新分配过来的两个小丫头小桃和葵花去了花园。 主仆三个找了府里的花匠,又叫人买了些竹条和麻绳,在荣国府的花园一角圈了个块架子床那么大的地方种庄稼。花匠听说湘云要种庄稼虽心忖了一回瞎折腾,却还是上前帮忙开荒。不想湘云问了一回怎么弄,便让人给了那花匠赏钱,叫他下去了。 就这么一小块地方真叫那花匠干了,她还玩什么呀。 两个小丫头用麻绳和竹条将这块地方围起来,湘云拿着小巧可爱的锄头,蹲在地上挖垄沟,干的可认真啦。宝玉就是这个时候找过来的,见湘云满身满脸的土便拿出帕子要给湘云擦拭。 “别擦,别擦,会疼呢,一会儿用水洗一洗就干净了。”湘云向一旁躲了躲,然后又问起宝玉怎么没午睡? 宝玉看一眼小桃和葵花,然后拉了拉湘云的衣袖,小声说道:“我有事跟你说。” 湘云见状叫小桃和葵花围好地便回房,然后拎着小锄头跟着宝玉跑远了。 二人一直跑到凉亭那里,宝玉站在凉亭里又下意识的用眼睛扫了一圈,见四面无人才从怀里拿出那份莫名被人塞过来的口供。 这两年在荣国府里跟着三春几个开蒙读书,湘云也认识了不少字。虽然写出来的字还是很大很难看,但读一份口供却不成问题。一脸不明所以的接过口供,先是漫不经心的扫了一眼,发现内容劲爆后这才神色认真的默读起来。 哇偶~,真劲爆! 在湘云看口供的时候,宝玉心情低落的在一旁说道:“我一直知道女儿是水做的骨肉,男人是泥做的骨肉。出嫁后,” “所以小孩子什么的就是水泥做的骨肉。” 湘云头都不抬的接了这么一句后便继续看口供,宝玉被湘云这句话噎了一下,又继续换了个说法跟湘云说道: “女儿未出嫁时是明珠,出嫁了虽还是颗珠子,却没了光彩宝色,成了一颗颗死珠,再老了竟直接成是鱼眼睛。分明一个人,怎么就变了那么多?” “嫁人嫁的呗。”湘云从口供中抬头,按着宝玉的思维模式接了一句,随后又问宝玉:“这话你当着老祖宗和太太的面说过吗?”
第60章 宝玉一下子就被湘云问住了,正要摇头便见湘云又继续问道:“二老爷和琏二哥哥知道你这么敢想吗?要知道太太和凤姐儿就是嫁给了他们才会变成死珠子和鱼眼睛的。” 很甜很白的宝玉还是有些野兽直觉的。这些话别说当着老太太和太太的面说了,便是当着珠大嫂子和凤姐儿的面都不曾说过。 再来,他见贾政都吓得哆嗦,更不敢跟他提这种离经叛道的理论了。 怕不打劈了他。 见宝玉蔫蔫的摇头,湘云也长叹了一口气,“我也想不明白,为什么世人总将女人看得比男人低一等。他们不是女人亲生的?不是女人喂养的?前儿个女先生讲道三从四德的时候,还特别强调夫死从子。若是父亲死后,母亲要听从儿子的,那不是又跟这世上的孝道有了分歧?”
湘云一边说一边看着手上这份口供,她原想利用空间悄悄的替换下来,然后再当着宝玉的面撕毁这份证据。可她不想辜负宝玉这份信任,只犹豫了两息,便牵起宝玉的手来到已经彻底解冻的莲湖岸边,当着宝玉的面将那份口供撕成粉碎,最后丢到莲湖里。 “给你口供的人既想让你认清楚二太太的为人,也想离间你和二太太的母子情份,更想要借着你的手去对付二太太。二太太做错了事,就应该为自己做过的事情负责任,但你是二太太唯一的亲生儿子,若真将这事闹扬开来,不光二太太要受到惩戒,连你也要被人指着鼻子骂不孝。”见宝玉愣愣的看着那份口供碎纸屑飘在湖面上,湘云又继续说道:“给你口供的人一定是府里的人,要我说咱们还是小孩子呢,大人的事就别管了,叫他们自己折腾去吧。” 湘云不是偷窥狂,来了荣国府也只是偶尔会用水幕看看,再加上没什么私人时间,所以湘云大多时候都不会特意的去了解什么。这份口供一出来,湘云从头到尾读了一遍后,便大致猜到幕后之人是谁了。 所以湘云才会说大人的事,小孩子别管的话。 管也是各种添乱。 “可是,”宝玉回神便听到湘云这么说,想了想还是有些放不下,“我想问问太太那些事情是不是真的。” “甭逗了好吗?那些事情肯定是真的呀。”垫起脚尖,拍了拍宝玉的头,湘云直言不讳道:“自欺欺人真没什么用,还会显得你好傻。你要是真放不下,不妨想办法叫二太太就此收手还比较有用。” 宝玉细细琢磨了一回湘云的话,半晌眼睛一亮看着湘云追问:“云妹妹是不是有办法了?” 当然有,不过不是现在。 湘云没好气的白了宝玉一眼,“我好聪明的吗?这么大的事说有办法就有办法了?” “好妹妹,我最是知道你的。你平时主意就多,这次也一定有办法的。好妹妹,求你了。” “…家里如今都在为姑妈回南的事牵着精力呢,等过段日子府里消停了,咱们再好生合计一回这事要怎么弄。”说到这里,湘云突然发现个奇怪的事,“诶,你平时不是最喜欢姐姐妹妹围在一块吗?怎么林妹妹要回南了,你都不磨着老太太将人留下呢?这也不像你呀。” 湘云突然换了话题,宝玉却也跟得上湘云的思路,见湘云这么问,宝玉也只得讪讪的将之前他被黛玉骂了的事说了。 原来那日听说黛玉要跟贾敏一块回南,宝玉就急了,慌慌张张的跑到梧桐院想要劝黛玉留下来,不想却被黛玉连损带骂了一通。 因是发生在梧桐院,院里院外又都是林家的下人,所以宝玉挨了黛玉一顿骂的事才没被传出去。 黛玉骂宝玉什么了? 先是骂宝玉自私,什么你守着你父母过一家团聚的日子却叫她远离自己的父母家乡就为了哄你高兴,你怎么那么没有自知之明? 后是骂宝玉将自己当成天王老子了,还想什么人什么事都围着他转。又说你一个做人哥哥的,却总是叫家里的姐妹迁就你。因为你自己不爱读书,姐妹们为了陪你玩都不能好好上课。你早上起的晚,大家就都得饿着肚子等你起了再开饭…… 之后黛玉又将宝玉前几日说的蠢禄的话拎出来单骂了一回。关于这一点,也是因为当时宝玉说这话的时候黛玉没在场是事后听说的,不然当时就得将宝玉怼上墙。不过今天宝玉自己撞上来了,那也就怪不得人家了。 你吃着蠢禄的红利却不知感恩。若没那些蠢禄给你打下的基业,你是谁的爷,人家袭人晴雯又凭什么侍候你?你骂蠢禄的时候,有没有想过你自家基业是怎么来的,有没有想过我老子也是科举出身正经的探花郎? 最后黛玉又将了宝玉一军,说宝玉既然舍不得她们走,那她们就带着宝玉一块走,也叫宝玉离了自己的家,自己的父母什么什么的。 黛玉那张嘴多锋利呀,骂起人来更是比刀子还利。宝玉呢,是有些离经叛道的想法,但他最大的缺点还真不是这个,而是口不遮拦。 其实宝玉抱怨蠢禄那些话,就跟现代的小朋友见天的抱怨爸爸妈妈只顾着忙工作不但不陪他玩,还天天逼着他学习那般。生活在这样的家庭,宝玉并不是纯然的不知世事没有压力。他见天的被人说成有大造化,他难道不会想这些造化是什么吗? 就像说死珠死鱼眼睛那般,他压根就没想过这话不但将贾母和王夫人都骂进去了,也狠狠的骂了一回她们嫁的男人。 也许再过一些年,宝玉就会像现代的小朋友那样,他们终究要明白父母是牺牲了多少才撑起一个家,也终会明白让他们努力读书拼搏上进并非是为了满足父母的期待以及家族期许,而是为了他们自己好。 言归正转,此时看着一脸难为情的宝玉说着之前被黛玉骂的遭遇,湘云多少有些同情宝玉,只是她同情的方向略微有些让人意外。 “你要是个姑娘就好了。” 不想宝玉听到这话,还颇为认真遗憾的点了两下头。 你说说,他怎么就不是个姑娘呢。 ╮(╯▽╰)╭ 毁了口供,二人又在湖边说了一会儿话,湘云看了一眼被她带出来的小锄头,便拉着宝玉去开垄了。 空间里空地有好多,她可以用异能试着开垄种田,但前提是她得先学会这个田要怎么种。所以湘云的想法就是先在外面开一块地叫人教着,之后再偷偷的回空间里用异能开荒。 对了,之前被她带出来的小桃和葵花便是胤禟安排进荣国府的人,通过一些手段前几日才送到湘云房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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