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是吗?”哈利坐到了刚才潘西的椅子上,马尔福不动声色地挪了挪。他深吸一口气,努力不把他对斯内普的怒火一股脑丢在马尔福身上,“在明知是我让你脑震荡的前提下,应该是我谢谢你没把我供出去才对吧。”
马尔福过于苍白的肤色实在不方便隐藏情绪,哈利惊讶于他以前从没有注意到过。好吧,这时候脸红只能说明马尔福还有点脑子和良心,至少知道他是想从巴克比克的爪子下救他。虽然如果他开口的话,很可能只会说出什么斯内普已经替他讨回了公道。
“斯内普教授已经给过你教训了,波特。”果然,哈利觉得好笑,他竟然这么了解马尔福,“如果你认为不够的话,我相信——波特,你在笑什么?!”
“没什么。”哈利马上收敛了笑容,“不过如果我是你,我会注意一下你敬爱的院长到底是个什么人,而不是把你不到一英寸的脑子用来找一只鹰头马身有翼兽的茬。”
德拉科目瞪口呆地看着救世主匆匆离开的身影,越来越莫名了。斯内普能是什么人?他不就是斯莱特林的院长吗?难道是波特突然知道他和爸爸是朋友了?可这也不是什么秘密吧?
德拉科原本是装的,现在反而真有点头疼了。他无奈地侧躺着避开后脑勺,在安神药的药效下闭上了眼睛。失去意识前他还在想着从开学起就铁定出了问题的死对头,他写给父亲的信可能又要变长了。
哈利晚餐期间没在教师席看见邓布利多和海格。罗恩和赫敏担忧得连饭都没怎么吃,他们想去海格的小屋看看。
哈利歉意地看着他们,“我得去找邓布利多。替我向海格道歉,然后回来告诉我海格怎么样,好吗?”
“哦——哦,当然!”罗恩打起了一点精神,“你也是!告诉我们邓布利多教了什么!”
“那么晚上见,哈利。”赫敏朝他挥了挥手。
哈利目送他们穿过了前厅,然后飞快地往八楼的石怪走。他觉得自己思路非常清晰了,先用小矮星彼得的事来证明伏地魔即将复活,然后用预言球告诉邓布利多他和伏地魔终有一战,最后可以系统的、理智的列举已知的魂器和地点——邓布利多一定会去找的,然后他就再也没有理由不相信自己了。
哈利心脏兴奋地狂跳,他已经能看见尽头的石怪了。哦,他还可以询问一下海格的事。哈利侥幸地想如果马尔福有点良心,就不会再为难海格和巴克比克了。
“焦糖薄荷茶。”哈利对着石怪说出了昨天听到的口令,走上了螺旋楼梯。
门内隐约传来了说话声,哈利顿住了敲门的手,因为其中一人那种圆滑低哑的腔调简直刻入了哈利的骨髓。
“是的,校长,就我观察,并没有发现任何黑魔王有使用过魂器的证据。”斯内普说,“当然,他把自己的灵魂搞的很虚弱,这是事实,并不能排除——”
哈利“砰”的一声撞开了门,怒气冲冲地走进去隔开了斯内普和邓布利多。他浑身都在发抖,感觉内脏都要被撑破了,甚至影响了他音带的震动,哈利听见自己野兽一般对邓布利多咆哮:“你竟然告诉他?!我昨天刚告诉过你是他杀了你,结果你今天就上赶着送死吗?!”
哈利的胸口不断起伏,他的喘息成了整个圆形房间里唯一的声音,感觉像是喉咙被什么堵住了,他不得不张着嘴,才能确保自己不会窒息而亡。
邓布利多的蓝眼睛在镜片后闪烁着,或许有一点点惊讶,但更多的还是古井无波。
哈利被这眼神刺痛了,不用去看斯内普的表情他就知道自己仿佛动物园的狒狒,他说的话和“唔唔啊啊”没有任何区别,邓布利多从来都没有把它们放在心上,一次都没有。特里劳妮的预言也不是那么蹩脚,至少“被怀疑”,没有比这更令人失望的了。而现在,他真的在校长办公室里吼了出来,跟狒狒没有任何区别。
哈利甚至想破罐子破摔,干脆砸点东西——比如桌上摆了一圈的银杯——泄愤,反正他无论在邓布利多还是斯内普眼中都是冲进来打断对话还乱发火的野蛮人了。
“没礼貌!”菲尼亚斯·奈杰勒斯轻蔑地评价,他刚才还闭着眼睛,此时正瞪着哈利,“你听听,这是想诅咒校长早逝吗?”
哈利定了定神,声音低了下去,“我没有,我没有……”他重复着,“是斯内普,他想让校长死,因为他为伏地魔工作,他知道预言——”他猛地转过身,绿眼睛逼视着斯内普,“是你害死了我父母!你去告诉了伏地魔那个预言,我说错了吗?如今你还想用同样的戏法害死邓布利多,对不对?你可最擅长大脑封闭术了,斯内普!”
哈利怀疑斯内普的眼睛里闪过一丝痛苦和退缩,但没来得及思考,斯内普的黑眼睛就冷漠地从他脸上离开,哈利只能看到他的鹰钩鼻和抿得苍白的嘴唇开开合合。
“校长,我想我应该先离开这里。”
“是的,西弗勒斯,是的。如果你不介意的话,我们的谈话可以留到以后。”邓布利多点点头。
“我介意!”哈利叫嚷道,他彻底放弃自控了,“为什么不问问他的主人到底是谁?看看他有没有为左手臂上那个丑陋的标志而沾沾自喜,还为戏耍了百年来最伟大的巫师而暗自窃笑!”
哈利抻长了脖子,对着斯内普消失在门边的翻飞的长袍说完了最后一句话。
没有了斯内普,哈利完全就像泄了气的皮球,他出了一身汗,直接跌坐在了地上。邓布利多踱步到他面前蹲了下来,伸出了一只干瘦的手。哈利看着那只手,它和六年级那只带着冈特戒指的枯槁的手重叠在一起,眼泪瞬间盈满,毫无征兆地滚落到了衣衫上。
哈利不知道他哭了多久,眼泪根本止不住,把他从睁眼发现自己回到了三年级的火车上开始就堆积的所有复杂思绪——悲伤、愤怒、迷茫、恐惧、不安——都冲刷出来了,嗓子也因为刚才的嘶吼而发不出声。
邓布利多也没说话,只是递给他一张手帕,上面有甜腻的蜂蜜香草味。
哈利一遍遍地擦干脸颊,又一遍遍地打湿。邓布利多偶尔会挥一下魔杖,让手帕重新变得干爽,直到又被哈利的泪水浸透。
哈利的抽泣声逐渐弱了下去,但他不肯抬头,他知道他的眼睛一定肿得像灯泡。除此之外,他也无比羞愧,他刚才在校长室发了一通火又哭了一顿,足够让他一个学期都躲着邓布利多了。
“哈利,”邓布利多轻轻说,哈利不喜欢这种语气,似乎在小心翼翼地对待一个易碎品,“我知道你对斯内普教授有偏见,他也确实犯过一个严重的——”
“错误。”哈利低着头,说话还是断断续续的,“他很懊悔,还、想赎罪,这是他、回来的理由,是的,你跟我说、过,你都跟我说过。”
“没礼貌,打断长辈说话!”菲尼亚斯·奈杰勒斯说,“你太仁慈了,才会让这些学生们都没大没小。”
“谢谢你,菲尼亚斯,但我想我可以解决眼下的状况,请给我们一点空间。”邓布利多听起来有些不耐烦了,菲尼亚斯哼了一声从他的画像中走了出去。邓布利多把手放在哈利的肩膀上,“你是从六年级带回来这些记忆的,对吗?”
哈利点头,他想继续说,说就在他回来之前、你笃定地相信斯内普的几个小时之后,你就被最信任的人杀了。但哈利还是没说出口,他不想再重复了,重复只会让他好不容易稍微平静的心情再次飙升,他不想再来一次没有意义的争论,或者说单方向的发泄了。
“那么,你愿意告诉我其他的细节吗?”
哈利抬起头,邓布利多鼓励地看着他。他干巴巴地说,“你愿意相信我了?”
“哈利,信任是一种很神秘的感情。就像你认定我毫无理由、甚至愚蠢地信任着斯内普,而你在经历过他救了你那么多次后,依然不相信他。”邓布利多绕过桌子坐了下来,从半月眼镜上方跟哈利对视,“然而,是的,我愿意相信你。”
博格特
哈利憔悴得仿佛鬼魂的样子让赫敏阻止了罗恩的刨根问底,他向赫敏投去感激的目光回了寝室,却在床上失眠了。他开始怀疑自己的做法是否过于莽撞了。
起初,哈利觉得只要邓布利多意识到斯内普杀了他,自己的计划就是完美的。在提前斩断伏地魔最强大的羽翼后,就不会有人告密,那么消灭伏地魔也会变得轻而易举。但不知道斯内普给邓布利多灌了什么迷魂汤,连听起来更假的魂器都相信了——不,不对,邓布利多应该相信了斯内普是犯人,却在给犯人找理由!用麦格教授的话说,好像有牢不可破的理由……对,难道是牢不可破咒?六年级时斯内普和马尔福的母亲曾经缔结的那种?
这更奇怪了!那个咒语不会允许契约的一方杀死另一方而苟活的。哈利翻了个身,盯着眼前的暗红色帷帐,仿佛上面有邓布利多慈祥笑容背后的答案。斯内普到底和邓布利多说了什么呢?斯内普的什么让他赢得了邓布利多的原谅和彻底信任?甚至让斯内普成为了他身边最亲近、比凤凰社的任何人都亲近的存在?哈利不得不承认如果他找不到这些问题的答案,那么可能永远都无法劝服邓布利多了。
哈利强迫自己继续努力回忆六年级的每一次单独会面,那些他刚才对着邓布利多无法复述完全的细节对话,尝试从里面扒出与斯内普有关的内容——非常困难,几乎每次他提起斯内普或者马尔福,邓布利多都会转移话题。也许对于打败伏地魔来说,魂器确实是最重要的,但哈利就是无法摆脱“如果邓布利多早就听劝,他就不会死”的强烈怨念。
最后,哈利直到干涩的眼睛实在无法支撑,脑海中也只回荡着邓布利多苍老又决绝的声音:我确定西弗勒斯·斯内普站在我们这一边,我用一切担保……然后付出了生命。
哈利再次见到斯内普是星期四的魔药课,跟斯莱特林一起。这期间他没再去校长室,而邓布利多也几乎没出现在餐桌旁,好像都在尽力避免见面。哈利意识到邓布利多可能是故意在躲自己(因为记忆中三年级他从没离开过学校)之后,本就没有多好的心情更是急转直下。
课上他们要制作出缩身药剂。哈利为了隐藏他的恨意而躲避着斯内普的视线,专心致志地切他的雏菊根,直到魔药教室的门被打开,马尔福大张旗鼓地走了进来,到教室前面去拿他的坩埚和材料。哈利只掀了一下眼皮,看见摇摇晃晃的身影,就知道那天他对马尔福的威胁太轻了。
马尔福把物品放在了哈利旁边,然后软绵绵地倒在了座位上,在潘西从后排凑过去询问的时候揉了揉太阳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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