况且鸽子是和平的象征、友谊的桥梁,用来引申爱情的忠贞,在宽容些的语境下也没什么问题。 道理他都懂,但鸽子为什么这么大? “盖尔!哦,上帝啊——”阿不思惊叫了一声。 一切发生得太快了,盖勒特的记忆在头顶黏糊糊的暖意后中断。 那只鸽子也不知是把盖勒特的头发当成了温暖的草垛还是熟黄的麦田,兴许还忆起了远离钢筋水泥之林的远方家乡和囤满粮食的谷仓,又借着这个大喜的日子,它不偏不倚地为盖勒特送上了一份厚礼。 “Damn! Shit! Jesus Christ!” 阿不思并不太赞成盖勒特爆粗口,因为粗俗之余往往过于夸张;但此刻某种意义上说,这句抱怨描述了事件真实情景。 不远处,街头卖艺的黑人Rap歌手听到令人舒适的叠句,十分高兴地对盖勒特比了Respect。 阿伯内西手里的摄像机剧烈地抖动了,几秒钟后陷入黑屏。情势危急,他的委托人需要急救,阿伯内西忙中有序地拦下一辆黄色出租车。 “快!送酒店!” 印度籍司机非常专业地比划出“明白,不该知道的我绝不知道”的手势,紧接着在车流不息的闹市街头见缝插针,硬是在城市道路炫出了漂移的感觉。 盖勒特痛苦地捂着头,阿不思焦急地扶住他,只见他脸色铁青,唇色发白,呼吸加速—— “你……你记得……”他极度痛苦又极度迫切地吩咐副驾驶座上的阿伯内西。 “你说。”阿伯内西神色凝重。 “上传视频……的时候……”盖勒特几乎哽咽,“把最后……删掉……” 此次意外,由于受害人伤势过重,他不得不在新婚丈夫的全程监护下洗了三遍头、外加接受了十五分钟人工呼吸后,面色才缓慢而恬静地恢复红润。 “我们在一起,对不对,阿不思?”他腰间简单裹着浴巾,平躺在洁白的大床上,拉住阿不思的手凝望他,眼里亮晶晶的。 “对,我们在一起。”阿不思认真地回答盖勒特第五十遍——毕竟他受到了些精神上的创伤,短时记忆有点儿障碍,“你瞧,”阿不思的左手与盖勒特的扣在一起,“我们的结婚戒指。”铂金的对戒,内侧刻着GGAD is Real!当然是未征得阿不思同意的。 但这有什么关系呢?他们的爱情得到了法律认可、上帝见证、亲友祝福,甚至还有一只白鸽的眷顾。 盖勒特的嘴唇蠕动了一下,正要问出第五十一次—— 信息来了。 “哥们儿,我P了一下,看看。”阿伯内西专业素质过硬,很快发来一张他们在登记处门口笑容灿烂的合影。 “盖尔,你看,没有鸽子了——”阿不思正高兴。 “你说了那个词!”盖勒特嚎叫着,惊怒齐涌,腾地把阿不思拽上大床。 他讨厌鸽子,或许在好几个小时内,比纽特还要讨厌那么一点点。 浴巾在一番折腾下老早滑脱了。 那就只好把白天逛中央公园的项目改成晚上去百老汇看戏了。
第68章 如果你在搜索引擎里输入“婚姻是什么”,总会得到“爱情的坟墓”、“变心的开端”、“琐事和争吵”等触目惊心的答案,但盖勒特毫不担心,他对自己刚刚启程的婚姻充满自信,因为他的丈夫是全世界最通情达理和体贴入微的阿不思。 但是他错了。这段婚姻在开始了仅仅十二小时后就接连遭遇危机。 从剧院出来,盖勒特早已忘却上午鸽子的阴影,手舞足蹈地大谈特谈刚才那部音乐剧。 “……要是让我去演,我一定……”盖勒特说到兴头上,正是最迫切需要关注和回应的时候,却发现阿不思心不在焉,“阿尔?” “嗯?噢!”阿不思回过神,明显敷衍地应道,“剧很好看!” “你没听我说话。”盖勒特不满地撇撇嘴。 “的确是这样,抱歉。”天呐,阿不思居然都不脸红着辩解只是不小心没注意他说话了!男人在婚后就换一副面孔,难道这么快就在阿不思身上体现出来了吗? 盖勒特胡思乱想着,只听阿不思继续说:“你看那座楼,”他指着Downtown一片灯光闪耀的高楼中一座新哥特式建筑,“百老汇大街233号,MACUSA集团的总部,全世界年轻人做梦都想入职的地方——” “我就不想去!”盖勒特烦躁地挥挥手,大声反驳,“什么MACUSA,没听说过——” “盖尔,我已经投了简历。”阿不思拉住他的手让他镇静,“听说笔试面试有好几轮呢。你看,瑟拉菲娜都开始实习了,我这才刚开始找,实在不应该——” “你要到纽约来,丢下我?”盖勒特带着哭腔逼问,“让我一个人留在Greylock那个冷死人的地方?” “盖尔,”阿不思好言相劝,“你放心,春季学期我肯定在学校上课,现在投的也是暑期实习嘛,能不能来成还不知道呢……再说,那会儿Greylock已经不冷了——” “这根本不是冷不冷的问题!”盖勒特吼叫起来,抓挠自己的头发,“不不不……我不允许!你不能因为结了婚就觉得分开两地没什么,我们的未来——” “盖勒特!”阿不思也抬高了音量,活生生把盖勒特的气焰吓了回去,“我找实习就是在为我们的未来考虑!留学生想留下来本就不容易,暑期实习经历是块儿多重要的敲门砖啊……噢,你还好吧?”阿不思本还有一车论据来为他的决心作支撑,但看到盖勒特脸色煞白,双眼通红,他心又软了,紧急刹住,关切地问道。 “阿尔……你、你居然,叫回我的大名了……”盖勒特把嘴一瘪,呜咽着完全偏离阿不思论述重点的话题。 好容易用中国城一顿暖融融的夜宵稍稍安抚了受伤的心灵,回到住处后,盖勒特振作精神,强颜欢笑,假装路上的对话都没有发生过。 “阿尔,我们来安排一下第一次蜜月吧!”盖勒特满怀着将蜜月设置成季度性活动的雄心,要是阿不思实在勉强,半年一次也不是不可以,“今年春假放九天!坎昆!没说的,我不会让你像圣诞节那样再跑了!我现在就订机票。” 两人趴在床上,阿不思顺从地被盖勒特抠住脖子,聊表刚才谈了盖勒特不喜欢的话题的补偿。然而盖勒特刚提到订票、伸手去够电脑的空当,阿不思一骨碌翻身下床,去衣帽架边掏大衣的口袋。 “阿尔?”盖勒特心中咯噔,总觉得空气中弥漫着一股不祥。 阿不思很快回到床上,带着他的钱包和一支笔,紧接着习惯性推了推目前不存在于他鼻梁上的学习专用眼镜。盖勒特咽口唾沫,这可不是什么好兆头。 “盖尔,”只听他唤他的名字,倒确实用了昵称,然后非常老派地从钱包里抽出一张空白支票——盖勒特自从在银行开完户、拿了两张附赠支票随手一扔后就再没见过这么具有年代感的东西——像是面见教授一样正儿八经地说,“既然我们现在正式成家了,有些事情我们得讲明白。” “……我感觉你想找我算账。”事实上,盖勒特突然找回了每次转学都必然不会错过、去两只手都数不过来的教导主任办公室报到时的感觉。 “没错,就是算账。”阿不思欣慰地笑了,“你看,改签机票的钱、还有那套衣服——”他指了指上午从市政厅仪式完回来以后就小心收起来的礼服包装袋,“我奖学金今天到账了,但估计一下子还不够补的。不过下学期我还有助教的工资,就按月还吧。今天我先写给你……”阿不思说着就要在支票上落笔。 “停、停!”盖勒特害怕的事情发生了,他赶紧抽走支票,“阿尔,我们是一家人!所以你的就是我的、我的还是我的,谈钱就太生分啦!” “正因为今天上午才成为一家人,”阿不思冷静异常,“之前的那些我们要算清——” “我不听!”盖勒特捂住耳朵尖叫,“阿不思·邓布利多,”是的,他并没有改姓,而这一点让盖勒特十分后悔,他突然觉得“家庭”的约束力那么弱以至于阿不思此刻活像个调解离婚财产分割的律师,“你忍心在新婚之夜就这样伤害你弱小可怜又无助的丈夫吗!” “不是的,盖尔,我绝非那个意思。你先把支票还我——”并且,从任何意义上说,盖勒特和那三个形容词都毫无关系。 “绝!不!”盖勒特蹦起来,手举得老高,欺负阿不思够不到,然后唰唰将纸片撕碎。
“你可不可以不要那么孩子气?”阿不思忍了很久终于也爆发了,一字一句捶得盖勒特浑身发抖,“好啊,你别以为我不会用手机银行转账——” “阿尔——!”阿不思就要触到手机了,盖勒特情急之下一个飞扑,两人一齐跌回床上,但一点儿也不浪漫:盖勒特的头撞到阿不思的肋骨,争吵才被迫因疼痛中断…… “不吵了,好不好?” “但是刚才说好的提案,不许耍赖。” “好、好,都依你……”盖勒特讨着饶。 不知不觉,天已经蒙蒙亮了。 盖勒特曾经非常鄙夷旅游打卡的行为,就比如纽约,人们就爱上赶着摸一把华尔街铜牛。 但今天他巴不得只是去拍游客照。盖勒特揉了揉挂着阴影的眼睛,打了个大大的哈欠。他累了,只任由阿不思拉着他走向铜牛……边上的银行。 “请问两位今天想办什么业务呢?”大堂经理笑眯眯地迎上来。 “您好!我们刚刚结婚,”阿不思牵起盖勒特的手,满脸幸福,“想开一个共同账户。” “恭喜二位!这边稍候。那么,可以请问开户主要做什么用途吗?购房储蓄?投资理财?还是——” “蜜月旅行基金!”盖勒特抢在阿不思开口把他脑拟好的未来五至十年的家庭经济规划倒出来之前,气呼呼地抢白道。
第69章 婚姻使人成长,盖勒特就快速学会了隐忍和伪装——纵使阿不思把实习和存钱天天挂在嘴边,搅得他寝食难安,出门的时候依然是那个意气风发的青年。他还习得了自然而然地用左手撸头发,以便让别人能“不小心”发现他的婚戒。 “想听实话吗?”文达懒洋洋地说,“你这枚可怜的戒指比所有戴在其他手指上的都不显眼。” 此话不假,盖勒特思索一番,终于不情愿地摘下黑粗条的、镶着菱形石头的和死圣符号的别的几个指环。 各种社交软件上,他第一时间把所有的感情状态改成“已婚”。不仅如此,他还要求阿不思也改。 “来嘛,阿尔。”他从转椅后面缠绕上正在润色简历的阿不思,“咱们来改个资料。” “嗯?我LinkedIn已经更新过了,你是发现有错误吗?我马上改!” “是情感状态啦!”盖勒特不由分说最小化了文档,打开Facebook登录页面。 “盖尔,我现在想专心把一件事情做完——”阿不思叹了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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