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就又是一个复杂的故事了。 收起你的情绪来,欧萝拉! 她径直走入“隔壁”房间,琴房不见了,所以钢琴就变成了“在”卧室里,这算不算是从某种程度上说变得更加私密了? “可你不是我的老朋友了。” 她掀开红丝绒边角还缀有流苏的防尘布,有些疑惑地摸了摸黑色的琴盖,是新的。 这是位新朋友,竟然连她的旧钢琴也给一并更换一新了吗? 又是一处不相像的地方。 家门换了,连她的钢琴也换了,过往好像什么都没有留下了。她都要开始疑惑,她是否真的再这座庄园生活过呢? 也是,都已经十一年了,十一年没有人弹奏过的琴,真不敢相信会变成什么模样。 这是对的。 欧萝拉坐上了琴凳,带着些许郑重其事的仪式感,虔诚打开了黑色的琴盖,如同教堂的神父神圣地翻开圣经。她白皙的手指落在上面,却并没有敲出声音。 她的指尖有些微微颤抖。 弹么? 一个陌生的房间,一架陌生的钢琴。 “想弹点什么?说起啦,我真是好怀念你的琴声呢!” 突兀的声音在原本安静的卧室里响起:“哈喽呀,萝拉!” 欧萝拉倒是被这无声无息突然出现的声音下了一大跳,整个人都不由得猛地从凳子上跳了起来。 “迪克?” 迪克也变了很多,她记忆中的大哥的脸要远比眼前的这张稚嫩很多。他似乎把头发留长了些,也更高了。变了——也是,毕竟存在于她记忆力的那个迪克,可还要比此刻的她还要年轻呢。 她差点就真的要认不出来了。 “呐!欢迎回家,萝拉!”迪克笑嘻嘻地走进来,伸出手给她来了一个极其温暖的抱抱,“好久不见。回来就好,回来就好!” 该说些什么呢?欧萝拉张了张嘴,又闭上了,她头一回才知道,原来寂静是这么的能够令人尴尬。 我现在应该要微笑的。 我该说什么?明明在小的时候,我和迪克就是家里的两个话痨,能够天南地北的聊上一整天都不会缺乏话题的,思维跳跃之大,让学识极其渊博的蝙蝠侠都要为之感到惊叹。 嘻嘻哈哈,打打闹闹,笑声永远不断。 原来时间是那么残酷,能够将一个人变得那么彻底——我是说,我自己。
说了这么多,这个变了那个变了的,其实变化得最多的,不是你自己吗? 承认呀。 欧萝拉沉默了好久,好久,不答反问:“我能问问,原来的那架钢琴,怎么样了吗?” 她的声音依旧是轻柔地如同春风如同阳光一般,总会隐隐让人觉得带着温柔的笑意,一如她正常说话的模样,但其中带了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 “哦,那一次庄园遇到袭击了,挺狼狈的,东侧这一列的房间全都算是全毁了——不止是你的房间,我的还有达米的也全部都变得惨不忍睹。杰森和提宝倒是在西侧,侥幸逃了一劫。”迪克说得听起来很是轻松。 “然后我们就把庄园重新大装修翻新过一次啦!” 又是这样,为什么又是这样呢?他们总会用轻轻松松的语气说那些她错过的岁月,仿佛她从未离开——但这应该是好事呀?这是对的,理论上来讲,这会让她更加容易恢复与融入。 可为什么她心里就是觉得那么得别扭。 但他们是对的。他们都是对的。 欧萝拉点点头表示明白:“真可惜呀!” 然后她就不动了,依旧站在钢琴前,手搭在琴盖上。 弹琴? 她没有说“不”,她不忍心直接说“不”,但她的每一根头发丝、每一个细胞都在无声地高声喊叫着说“不”,她是一定不会、也不想再一次弹奏,那些曾经的午后终究只能是曾经。她无声地在说:“我不想弹琴。” 或者是在说:“我不想在你面前弹琴。” 迪克微笑地看着欧萝拉,丝毫不在意地走上前,安慰似的拍拍她的肩膀:“对了,差点忘了,阿福让我上来告诉你晚餐是八点钟──和以前一样没变过。你还可以好好休息一下。也是,舟车劳顿一路,很累了吧?” “知道啦!”欧萝拉顺着这递过来的台阶立刻走了下来,心底了悄悄地松了一口气。 迪克笑着、十分体贴地帮欧萝拉带上了房门,欧萝拉听见他的脚步声一点一点地淡去,变得微不可闻,然后再变得真的根本听不见。 收起你的情绪来,欧萝拉! 她叹了一口气,坐下,又一次抬起手腕。 如同流水,又如同云雾,流畅的音符如同丝绸一般荡漾而出。这是一首极其温柔而有力的曲子,细细去品,其中会有一整个世界。 升c小调夜曲,她曾在纽约的夜里无数次地练习这首曲子,即便蒙上眼睛,她想自己也能摸索出旋律来。[2] 钢琴诗人用了整整一生追忆故乡,或许在他离世的那一刻他也会有一种前所未有的放松,他的灵魂终于可以突破枪炮的封锁,不受任何的限制,回到魂牵梦绕的地方。 可是,如果是一直生活在故乡华沙的肖邦,还会是名留青史的这个有天才肖邦吗?世人爱惨了他的那一份淡淡的忧郁气质,可这却是他本人最不想要的。 欧萝拉猜想,或许,是否或许,肖邦更情愿寂寂无名? 但又有谁知道呢? 作者有话要说: [1]同样化用自狄兰的《有时天空太明亮》,原文: 有时天空太明亮, 或者有太多的云或者鸟, 而远空中,太阳太尖利 以致很难让人记起。 我的手为何太迟钝 不能在我的前面 为我砍断可怕的想法。 [2]升c小调夜曲,肖邦遗作,四四拍的慢板,在其生前未出版。不过我感觉好像“遗作”这个身份反而让它带了些很特别的说不出的意味?在电影《钢琴家》里作为插曲出现,特别有味道。
☆、第 2 章
好像摆在黑白键之上的时针就会跑得格外快,天已经在不知不觉的时候暗下来了。 哥谭的夜晚一定是令人难忘的。 红色的夜空,白色的蝙蝠灯,还有黑色的在天幕之下高楼之前翱翔的声音。 风声,枪声,还有低沉的说话声。 以及神经质的笑声? 这倒是并没有听到。 “哇,今晚的菜也太丰盛了吧!”迪克极尽夸张,激动得简直要热泪盈眶,“还有焦糖布丁,我好久没吃这个了,在布鲁德海文就靠天天想着阿福做的甜品来强行续命了!” “谢谢夸赞,迪克少爷。” 阿尔弗雷德笑得和蔼。 欧萝拉坐在餐桌旁没有说话,她感觉有些莫名的尴尬。 布鲁斯当然是坐长餐桌的主位,现在在她的右手边,迪克在她对面; 而她左手旁边是提姆·德雷克,正在与迪克旁边的达米安互相用眼神试图杀死对方,火花四溅的,若是哪家电工师傅见到了恐怕得立一个“注意漏电”的牌子在这儿。 你知道那种感觉吗?你回到阔别多年的家时,发现自己的家里多出了很多人,而他们比你更加熟悉这个家,你觉得你自己是一个被隐瞒了很多的主人,又会怀疑自己是否是一个不合时宜的客人。 她总觉得自己像个局外人,事实上她真的就是一个逃避多年的局外人; 但这又是她的家人,承认或是不承认,熟悉或是不熟悉,都是永远无法割舍的家人,因此她永远都是局内人。 然而承认吧,欧萝拉,无论如何兜兜转转,最终你还是要回到哥谭来。 你看,你这不就是回来了吗? “啊,我差点都忘了给你介绍了,真是该打该打——这是提姆,提姆·德雷克,AKA红罗宾,叫他提米、提宝、或者小红都可以!” 用香得让人简直想把舌头都一起吞下去的烤鸡让自己的肚子终于暂时不会发出咕咕的响声后,迪克突然一拍脑袋,这才想起要事。 他继续一边大快朵颐,另一边欢快地给欧萝拉介绍:“还有达米安,达米安·韦恩,我们的小罗宾……别的,呃,我想你知道的,塔利亚。” 哦,当然,她当然知道——哪里有人会不知道自己的亲生母亲? 但她也没怎么见塔利亚,例行公事般的少数的几次见面,塔利亚可从来不会跟她讲她同父同母的亲弟弟。 虽然她知道。 欧萝拉余光看到埋头吃饭的布鲁斯抬了抬眼皮,好像想说点什么但最终还是闭嘴了。 她有一个弟弟,亲弟弟,这可真奇妙。 亲弟弟,同父同母的亲弟弟,血管里流着同样的血。 据说血脉相连的人,能天生有一种亲近感? “你好呀,达米安,其实也不算初次见面,我见过你一面的。” 欧萝拉终于笑了笑,也想着开个小玩笑缓解一下气氛,她当然得融入,她回来不就是为了这个的? 从小孩子入手应该是最容易的吧?她想,小孩子都会很好哄、很好说话的。你只要真心对他,他感觉得出来的,就会对你扬起甜甜的笑脸。 不就是哄小孩嘛,她在泽维尔学院的时候帮着教授哄了多少更小的、精力充沛调皮捣蛋的孩子了!有经验的很! “好多年前了呢,你那是还是一个小婴儿,躺在摇篮里睡的超级香,连有人进来都不知的。脸胖嘟嘟的,特别可爱!” “不过我觉得你现在更可爱啦!我想你长大以后一定能够变成一个超帅气的男子汉的!” 可爱? 爱? 全场死寂。 死寂。 寂。 迪克咔咔咔地以震惊脸抬头,像一个生锈的机器人,上一秒还在啃的鸡腿还举在手上,所有人都听到很大的咕咚一声,是他把嘴巴里正嚼着的肉吞咽下去了。 提姆:“唔……啊哈哈哈哈!” 哈哈哈哈! 哈哈哈! 可爱的达米安? 哈哈哈憋不住了,尤其是被现在的达米安用他那宛若要杀人的目光注视着,他笑得差点要喷饭了。 可爱!天啊,他太喜欢这个新来的姐姐了。用可爱来形容恶魔崽子,简直就是天才! 他决定了,以后他一定要一天八百次的在达米安面前甜腻腻地称赞他可爱——小崽子你瞪我做什么?我这可是在夸赞你呢! “你闭嘴吧,德雷克!”平时为了装成熟而特意压低的声线都压不住了。很好,那就看我今天拳打红罗宾脚踩德雷克吧! “可爱,哈哈哈太可爱了!你可真是一个Sweet Potato Pie,是一个超可爱的小土豆!” 提姆施施然地叉起一块烤土豆,高高举起,好像要给全家欣赏艺术品小土豆。 迪克以菜刀拍大蒜的力道重重地拍在自己的头顶,哀嚎一声:很好,又是一场家庭战争的开始呢——淡定,淡定,蝙蝠家日常,没看布鲁斯还在有条不紊地吃饭,眼睛都不带抬一下的吗?罗宾战争的开始根本就不需要□□,他们自己就能凭空炸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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