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为孙若微入宫,我没想过爱他。历史上的孙贵妃很得宠,但不代表着孙贵妃很爱明宣宗。 我原以为,凭我的聪明,获得他的宠爱,让我在宫里站稳脚跟,升职加薪,就够了。 我不需要他的爱情,我也不需要爱上他。 然而事与愿违。 我是猎手,却一步一步成了猎物。 如果我只是一心升级打怪,那么随便他宠幸谁,都与我无关。只要别阻碍我的升迁之路,随便谁。如果有谁挡我的路,那么我一脚踢开就是。 可几个月朝夕相处,我已经对他动了心。 原本随便朱黑蛋怎么脏我都无所谓,但如今我不能接受自己的心里,住进一个我嫌脏的人。 那一个上午,我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过来的。 想过怎么离开宫廷,想过留在这被迫接受一切,想过斩断情丝专心往上爬,想过很多,乱糟糟的。 心理年龄24+11=35了,按古代虚岁算都37了,居然为了跟个把男人的小情小爱,自乱阵脚,真丢脸。 还没等我想清楚,朱黑蛋早早散学回来了。 东西看来已经送到了他手上,话也带到了。 朱黑蛋不傻,他连他二皇叔都斗得过,当然也猜得出我是生气了。 “若微,你在吗?”他在门外。 明知故问。我吼:“不在!” “那我就进来了啊。” “不许你进来!” 朱黑蛋推开门,手里托着我的包裹。 我坐在床沿,见他进来,扭头不看他。 朱黑蛋把门关上,走到我旁边,坐下。 “这些都做得真好,我爱惜都来不及,送去当柴火烧,太可惜了。”他语气软软地说。 这么温柔的一个人,却偏偏会伤人。我的眼泪唰地流下来。 “你花了百般心思在上头,我见了这东西就知道了。这下你中意我,我也终于知道了,不知该怎么高兴。” 你高兴,我不高兴。我仍旧没什么好脸色,不肯回头看他。 他又道:“我又不喜欢那个刘氏。任谁都比不上你,你不用怕。” 我原本差点就被他两句软话哄得柔情似水,听见这话,火气噌地冒上来了。 我是因为怕自己地位被取代才生气的吗?!你不喜欢她你睡她干嘛? 却不好发作,只转身含着满眼泪定定地看着他:“殿下不喜欢她,为什么还要她?” 朱黑蛋红了老脸道:“若是能,我倒是想……要你。但我们还没成婚,不可轻慢了你。” 靠,跟另一个女人睡了,就尊重我了??? 我压着火气,继续梨花带雨道:“可殿下要了她,置我于何地呢?” 朱黑蛋以为哄我快要哄成功了,胜利就在眼前了,便语气轻松地说道:“又不会给她名分。我名义上尚未纳妃,所以她也不会有孩子,避子汤药母妃早打发人送去了。即便将来我们成婚,也没有她的立足之地,她怎么都越不过你去。” 哈?我气得想笑,气得没话说。 你把人睡了,还不给人名分,连孩子都不准人有,这姑娘将来在宫里怎么活?又不能放出宫,只能在宫里孤独终老,偏偏又被皇孙睡过,那些眼馋的必然整天酸她欺负她。人生几十年这么过,真不如地狱。 如果这个女人是有心爬床,那么她承担后果,她活该,但眼下并不排除她是被皇孙你强迫的可能性,那她完全可能是个无辜的可怜人。 而且让我觉得很无力的一件事是,产生这样的想法,并不代表朱黑蛋私德败坏,而是宫中观念如此,朱黑蛋被这样的观念熏陶长大,他觉得自然而然,没毛病。要修理一个成型的观念,很难。 可你们这样操作,这分明,是草菅人命啊。 被朱黑蛋的观念震惊之后,先前被背叛的火气反而显得不那么旺盛。虽然还没决定我的爱情线接下来到底怎么发展,是忍,是恨,还是走,但为了生存,还有一团复杂的说不清道不明的想法,我下床,在朱黑蛋面前轻轻地跪下:“若微有不情之请。” 到了这时候,朱黑蛋也知道我心里委屈,便连忙上前扶我起来重新坐下,双手将我的小手握在手心,道:“你尽管说罢。” “请殿下许诺刘氏,将来给她一个名分。” 黑蛋不乐意了,面上露出厌烦来:“小题大做什么?你莫非也要去挣那贤良淑德大度能容的名声?” 你还有理由生气了?这问题的根源难道不是你那不听约束的二两肉? 气得我泪珠子大颗大颗往下掉:“我不喜欢她。” 朱瞻基没想到我会直白地把这话说出口。 妒忌,是这个时代为人妇的大忌。 我指着自己心口:“若微的心里,只有殿下一个,再没有旁人。若我心里有旁人,殿下怎么想。” “我,心如刀割。”他说。 我哭道:“若微的心,也是一样。甚至若微更贪心,想要殿下的心里的只有我一个,殿下的身子只归我一个,想和殿下长相厮守,朝朝暮暮,不要别人。” 他的眼眶也潮湿了。 “名分,荣宠,这些于我,不算什么,本就生不带来死不带去。”我说:“那天与殿下初相见,我便说了,留下也好,不留下也好,回家嫁个有情郎,我孙若微一样能过得很好。” 他以为我要走,连忙握住我手腕道:“我知道伤了你的心,向你赔不是,你别走。” 我没说走,也没说不走,只继续道:“我不愿我和殿下中间多一个人,不是怕有人分走我的荣宠。” 他连忙道:“我明白。” “我为她向殿下求一个名分,也绝不是为了给自己搏名声。一个宫女,本就难以再出宫,被殿下宠幸过了,更不会放出宫去。殿下不喜欢她,宫里人向来拜高踩低,多得是眼红望人穷的,她无子嗣傍身,再无名分,日子怎么过?若她是钻营之人,苦心积虑爬上殿下的床,那么她自讨苦吃,也就罢了,可不管她是怎样的人,殿下先要把她当人看。当人看,便不该这么作践她。纵然我不喜欢她,也不想殿下喜欢她,于礼于义,不能不给她活路。也是为了保全殿下仁慈的名声。” “我知道了,等会儿我去向母妃说。”他取出帕子帮我擦着眼泪:“不哭了,把我的心都哭碎了。” 又道:“你原谅我这次罢,我们成婚之前,再没有下次了。” 我一把鼻涕一把泪将头枕在他肩上,小声道:“都是你,若你把自己管住了,哪来那么麻烦?” 朱黑蛋这次真的是羞得没地儿藏:“我是头一回……没经验……昨晚上跟你一块儿的时候就心里总想着这事儿,好不容易忍住了,结果……” 结果回去交代给了别人,靠。 “难道还成了若微的错么?” “我的错我的错……”见我似乎不生气了,他叹道:“皇爷爷怎么还不回京?他打算什么时候给我们赐婚啊?” 我的内心:我现在还没完全决定到底要不要照剧本嫁给你,要视你接下来表现而定呢,朱棣这就快回来了?
第8章 一碗真心 一灯情话 我身份暧昧,虽然宫里都知道我将来要嫁朱黑蛋,但现在明面上只是养在东宫太子妃膝下的民女一枚而已。因此关于刘氏名分的话,要朱黑蛋去跟太子妃说。 朱黑蛋临行前赌咒发誓说再也不碰她也不碰别人,以后有需求自己解决绝不借助外界力量。 我说哦你自己的事自己看着办,反正现在没成婚,你有需求姐姐我也爱莫能助。 《礼记》有云:“聘则为妻,奔则为妾”。意思是说昭告天下爹妈批准有证驾驶是合法开车,女方就是妻,不等官方发证就自发开车,无证驾驶那就等着当小妾。妻和妾,待遇差老鼻子了,我还不想为了亲自给你解决这点并非疑难杂症的生理需求,把自己的将来给搭进去。 更何况,姐姐我现在心里苦,还在纠结要不要干脆卷铺盖跑路…… 太子妃答应许给刘氏侍妾的名分,涨了她的月钱,单独拨了间屋子给她住,就当是开脸。 晚膳时又赞我思虑周全宽容大方之类,总之很是欣喜。大约是透过这件事,太子妃隐约看到了朱黑蛋将来妻妾成群开枝散叶子孙满堂的繁荣景象。 讲真太子虽然腿脚残疾,在那方面却绝对健康。 如今是永乐八年,就已经有了八个男娃。除了长子大黑蛋之外,还有太子妃生的朱瞻墉、朱瞻墡,妾李氏生的朱瞻埈、朱瞻垠、朱瞻墺,妾张氏生的朱瞻堈,侧妃郭氏生的朱瞻垲。 此外太子妃和妾赵氏去年还各生了个女儿。赵氏的女儿起名叫朱圆通,我第一次听说公主起这名儿的时候差点没当场笑出来。 朱黑蛋,你看看你爹,你再看看你。闺女生了几个我在现代的时候没留意历史,儿子据我所知你可总共就俩。 晚上在太子妃那儿陪着说话,又陪着朱瞻墉、朱瞻墡两个五六岁的熊孩子玩了一会儿,两个孩子长得就像复制粘贴的两个白了若干色号的朱黑蛋,漂亮是一个比一个漂亮,淘也是一个比一个淘。好在小孩儿睡得早,我累得半死回了自己房间,趴在桌上想接下来的出路。 这时有个黑蛋跑来敲我的门。 我一想起昨晚他离了我这之后发生了啥,就不是很想理他,推说身子不爽快要早睡,黑蛋在门外炸锅了:“若微你不舒服?你哪儿不舒服?怎么个不舒服法?严不严重?叫没叫太医?我去叫太医?” …… 无语地开了门。 白了他一眼:“你小声点。” 明知道我先前是忽悠他,黑蛋也不恼,兴冲冲地抱着个食盒进来。 往桌上一放,揭开盖子——青花瓷碗里满满的八宝酥酪。浓香的乳酪中间一层黄玉般的脂皮,边上一圈儿沸雪似的白色奶沫,上头堆着山楂条、松子、核桃、南瓜子、花生、芝麻、蜜红豆、薏仁儿、糖玫瑰等等,名曰八宝但八样不止,红绿黑白鲜艳可爱。 黑蛋笑得一脸讨好。我默默叹了口气。 我可以拒绝一万个朱黑蛋,但我不能拒绝好吃的。 这朱黑蛋拿人,专拿人的软肋。 我挖了一勺,送进嘴里。香。甜。绵。滑。脆。 朱黑蛋盯着我,露出期待的眼神。 我心虚地缩了缩:你……别指望一碗吃的就能收买我啊。 “没有没有。”朱黑蛋故作清高地摆摆手。继续盯着我:“喜欢吃吗?” 我点头。 “明天还有。”黑蛋笑。 拿别人的手软,吃别人的嘴软。纵然我还残留许多怨气,酥酪当前,一时也说不出口。 我说不出口,话便都留给了黑蛋说。 见我肯安安静静听他说,黑蛋也不兜圈子,直截了当道:“这次的事是我伤了你。平日里咱们虽然好,但我始终不能完全知道你的心意,像隔着层纱似地,也没想到你这般在意我。如今你的心意我都明了,从今往后定不负你。就当是 ‘因祸得福’,你容我 ‘将功补过’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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