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位先生带着小儿子一起在逛集市。当时欧恩十岁,和我差不多大。其实,我是先和欧恩聊天,后来才遇到他的父亲。” 五年前,七月中旬,圣奥尔本斯集市。 在赫特福德郡一年一度的赶集月,班纳特一家一起去逛了集市。 莉迪亚中途无聊遇上了十岁的欧恩,年岁相当的两个孩子就随便聊起天。 “我记不清具体聊了什么,现在想起来就一种印象。欧恩的父亲身体不好,让欧恩也有些忧郁。” 莉迪亚没有隐瞒,就是看着欧恩像忧郁小王子,才会去和他搭话。 “欧恩身上也有一股香味,感觉还带了一些苦味。不一会,欧恩的父亲就来了。他看到我还很高兴,非常乐意小儿子交了新朋友,还邀请我去他家里做客。” 班纳特先生有些惊讶,“我怎么从没听你提过?” “为什么要提?您又不喜欢串门。” 莉迪亚反问得理直气壮,“何况我也没来得及答应,大姐和二姐就找来,把我带走了。” 集市维持一个月,但班纳特家隔天就返回朗博恩。 当时,莉迪亚有些遗憾,再也没见过那对父子。 “史密斯先生,我真的没记错,欧恩的父亲就是画上的男人。尤其是他的脸色,很苍白。我就在想,他四十多岁了,是不是还用玫瑰花美白?才会那么香,又那么白。” 班纳特先生差点没端稳茶杯,小女儿关注点真够直接的。 凯尔西保持微笑,却心中一沉。 联系安琪儿在早市失踪,莉迪亚说不定是逃过一劫。 十五年前,安琪儿没有带仆从出门去逛早市。这种做法不够谨慎,但从某一侧面来说,她认为早市的环境是安全的。 依照当年早市摊主们的证词,没有发现什么异常事件。比如没有粗暴的绑匪,也没有任何呼救声。 在绑架案中存在一种现象,以老人、小孩、孕妇等为诱饵,或博得人的同情心,或降低人的警惕心。 这就能将目标对象哄骗到无人区域,再下手实施犯罪。 安琪儿不会跟着成年男人离开,但如果她遇到要帮忙的孩子呢? 凯尔西估算着欧恩的年纪,安琪儿失踪时,他还没出生,但很可能还有哥哥或姐姐。“莉迪亚小姐还记得黑尔先生说过具体家庭地址吗?” 莉迪亚摇头,能记得欧恩与他的父亲,全因对方气质迥然不同。 “只知道在圣奥尔本斯集市附近,那位先生请我去做客,似乎是想送些东西给我。好像是他要回老家养病,有些东西正好送出去。” 五年前,黑尔回老家养病。 五年前,乱葬岗怪声再也没有响起。 凯尔西必须查证,这两点究竟是不是巧合。 翌日。 莉迪亚午睡醒来,看到凯瑟琳一脸忧伤地坐在床边。“凯蒂,你干什么?” “我在哀悼匆匆而逝的青春。” 凯瑟琳双手不停拧着衣角,“史密斯先生离开了。” “什么?!” 莉迪亚彻底清醒了,急匆匆穿好衣服朝屋外跑去,迎面就撞上了伊丽莎白。 “跑得这么急,你也不怕摔倒?” 伊丽莎白扶稳莉迪亚,心里明白小妹想去找谁。“午饭后,雨势暂歇。史密斯先生着急寻人,趁着雨停加速赶路,来不及和大家作别。” 伊丽莎白觉得这个时间点选得很好。 午饭后,母亲与两个妹妹都午睡了。在不吵醒她们的情况下离去,能省了一长串的‘依依惜别’。 莉迪亚犹是不甘地站到阳台瞭望,没看到一丝马车的踪影。 她捂住心口,“丘比特啊!你一定又顽皮了!怪不得说小孩不靠谱,居然不声不响就带走了我的初恋。” “请别责怪丘比特。你一年念叨他那么多次,他听得烦了射错一箭,难道不正常吗?” 玛丽不知何时从书本中抬起头,“还要纠正一点,不是初恋,是你的单恋。” “啊——”班纳特太太也刚得知看中的女婿候选人悄然离开了,一入正厅就听到这番对话。 “玛丽,这都什么时候了,你居然还挑莉迪的用词。看书、看书,你就知道看书,多少对嫁人的事上些心吧。知道我有多操心吗?就怕你以后嫁不出去。” 伊丽莎白看着喧闹如期上演,与简对视一眼。很正常,这就是班纳特家的日常生活。 乡间小路。 一辆马车跑得飞快。 只要溜得时机够精准,就能摆脱奇奇怪怪的桃花运吧? 虽然朗博恩与伦敦相距不远,但日后应该没有再遇的可能。 凯尔西将偶遇班纳特一家抛之脑后。果断离开不给人希望,是给提供线索的莉迪亚最好的温柔。 眼下,她只想抓紧时间前往圣奥尔本斯,确认黑尔父子的踪迹。 雨仍在下,断断续续地增加了行路难度。但有了目标,早晚都会抵达。 ** “铛——” 圣奥尔本斯钟楼,从中世纪起矗立至今。 夜半钟声,似乎在告诫镇民们是时候入睡了。 凯尔西携带了煤油灯与两根火折子,悄悄地离开了旅店,前往小镇的边缘地带。 进入圣奥尔本斯后,总算有了好消息。 莉迪亚提到的W牌香氛铺依旧营业,店主记得五年前出没的黑尔父子。 黑尔并不是香氛铺的顾客。他在镇郊有一块花圃,面积不大,但花卉生长得格外精神。 黑尔家与香氛铺合作了十一年,提供鲜花等制香原材料。直到五年前,因为身体的缘故,黑尔携家人搬离此地。 店主表示黑尔的身体应该一直不好,一年里遇见他的次数屈指可数,平时都是管家负责生意往来。 鲜少外出不仅是黑尔,从没人见过他的妻子。最多见过一大一小两个男孩,他们都不怎么喜欢说话。 今夜多云。 一路走来,没有遇到一个行人。 凯尔西很快来到黑尔家外围。 这里与店主描述的一样,花圃已经废弃,杂草长得比其他地方更高。 据说树下埋着尸体,枝头的花朵会绽开得越发艳丽。 从肥料的角度来看,这也不是完全的无稽之谈。 不过,凯尔西找了几丛植物尤为茂密处挖开了泥地,并没有发现地下有白骨等异常现象。 对此,她说不上失望或其他,穿过及腰的杂草丛来到旧宅前。 旧邸大门紧闭,沉重生锈的铁锁链显示它已处于荒废状态。 整栋房子不见一丝灯火,绕了一圈,发现了几扇玻璃破碎的窗户。 凯尔西放下煤油灯,头系面罩就敏捷地登上二楼阳台,从破窗入室。 刚一入室,就正对上一面梳妆镜,赫然映照出夜行蒙面人手持火折子! 她平静地移开目光,浴室有镜子没什么好惊讶。 此地长年水汽颇重,隔着面罩也能闻到一股霉味,翻窗的瞬间就猜到来到什么房间。 借着火折子的光亮,推开浴室门。 外面是一片漆黑的走廊。时而有风打着旋穿过,好似在一眼难辨的黑暗尽头,有什么怪物虎视眈眈地潜伏着。 有没有潜伏的怪物并不好说,正如不查就不知此地是否存在隐藏的秘密。 凯尔西踏入走廊后,先俯身细看脚下,地面落满积灰,没有明显的足迹。 等沿着走廊与楼梯绕了一整圈,她脑中迅速推演出房间的分布图。这里势必有密室,而且很可能不只一间。 “咔哒!” 选择先撬开书房门。 书房竟没有窗户,屋内右侧是停摆的大钟,两旁书架空空荡荡。书桌与软椅处在正中,却已清空了所有的文件。 凯尔西环视一圈,检查了座钟后,看向书桌上日历翻牌摆件。 长方形的金属摆件不能移动,镶嵌在书桌上。 它有年、月、日,总共八个小方框,以游标与手摇柄操控。游标移动到某一方框下的卡槽,摇动手柄就能转出不同的数字。 目前的显示是「0000-00-00」 如果不出意外,这就该是打开密室的机关。 凯尔西根据空间布局推测,机关门就是两排书架,需要输入正确的日子才能开启。 提示太少,只能碰一碰运气。 就先试一试「1852-07-03」的位置,是瓷瓶里报纸片的日期。 如果这个日期失败了,或许能再试试赫尔曼的死亡时间,或是乱葬岗怪声出现的第一天。 “咔!” 这次运气不错。 当最后的「3」定位,书架就从正中分开。缓缓向两面移动,露出了一间黝黑的密室。 凯尔西敏锐注意到一点,书架移动时没有声响。 没急着进入密室,她先观察了书架底部的轨道。此门的防锈做得好,选材是一方面,护理是另一方面。 恐怕密室有不只一条通道。与五年来的走廊积灰不同,密室仍有人定期入内。 凯尔西提高警觉,将脚步与呼吸再度放轻,才小心地迈入密室。 里面是一排排铁架,有些像藏书库的布局,分左右等距离竖立,但架子全都空了。 书架屋的尽头,是一个单人通行的门洞,链接着一条弯弯绕绕的通道。 门洞后有什么? 跨过门栏,绕行一段路。 一缕古怪的气味从里面飘来,似是花香,又带着些许漂白水的气味。 凯尔西将左手前伸,火光照亮身侧。 第二间密室依旧是一排排架子,不再是铁制,而都改成了木制。 前几排空置着。 紧接着,一颗颗披头散发的人头猛地闯入眼帘。再一瞧,每颗人头的脸居然没有眼鼻口等五官。 一瞬的视觉冲击,让凯尔西屏住呼吸。 她没有缩手,反而朝人头架走去。仔细一照,稍稍松了一口气。 原来不是真的人头,而是一排排没有五官的头部模型,每一个都戴着各不相同的假发套。 等一等,它们是假发吗? 凯尔西扯断一根头发,那种手感就不像人造品。再用火折子烧了烧,这种气味是真发! 她一把拽下最近的发套,赫然发现长发下是一整块人类头皮。 换句话说,这个发套是连皮从人脑袋上扒下来的。那么密室究竟有多少发套,是否全都连皮制作? 刚要探个究竟,却见一团微光在角落里闪过。 屋里有其他人! 凯尔西当机立断地吹灭了火折子,放慢呼吸,加快脚步向后原路返回。 此时,那团闪现的火光也一同熄灭了。 假发密室没有窗户,陷入了绝对黑暗。明知屋内有另一个人存在,此刻相互警惕着,双方却只能凭感觉摸黑行走。 一分钟,两分钟,就要到弯曲走道的入口了。 ‘呼——’ 凯尔西正要转弯,只觉有风从侧脸袭来。 急速仰面弯腰,一道拳风堪堪从上方掠过。 下一秒,她立即侧移重心,稳住右腿。侧腰上倾,挥出一记左平勾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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