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懂的不多。 凯尔西暗道她对炼金术与神秘学没多少研究。不过仅从家装布置而言,生活在这样奇怪的环境,不做些奇怪的梦,都对不起花出去的装修费。 歇洛克开门见山,“既然蛇神也没能抵御噩梦来袭,彼得森子爵,还请您具体说一说噩梦的经过。” “其实很简单,我梦到自己躺在一张床上。当时闭着眼睛,大火忽然烧了起来,让我惊惶失措地醒来,想要逃出房间,但找不到一个出口。” 彼得森说得简短,但他的脸色肉眼可见地变差,还坐到了软椅上,没有再保持站立的姿势。 “子爵,这不够具体。” 歇洛克对这种描述很不满意,“您从什么时候开始第一次做梦?做梦的长短与频率?梦里的屋子在哪里,是熟悉的地方吗?梦里有其他人出现吗?做梦时是单独入睡,还是有人相陪?” 将这些问题都描述清楚,那才叫具体。 彼得森脸色不佳,不想面对语气强硬的歇洛克,微微调整坐姿面向凯尔西。 “近三年,我开始做火灾的梦。以往次数很少,可能一年几次。最近一两个月变得频繁起来,一周会出现两三次。 梦里只有我一个人,始终挣脱不了烈火焚身,眼睁睁看着自己被烧死。至于入睡时的情况,有时有人陪,有时没有。” 彼得森说到这里又抬起下巴,“哦,我知道你们要追问什么,是不是枕边人做了什么导致我的噩梦? 并没有。我已经查过屋内的香氛、补药、酒类等等,都没有被下毒。至于和我睡在一起的女人,我一直换新面孔,不给谁下手的机会。哦,我再让管家给你们列一张名单。” 你还为滥/交自傲上了。 凯尔西尽力保持面色平静,这个时代的权贵大多私生活混乱,夫妻双方在外有情妇、情夫是寻常事。“那么您的夫人呢?” “她?”彼得森毫无留恋,“七年前就搬到郊外去修养了。这没什么特别的,大家不都是这么过的。” 歇洛克事先做过调查,彼得森与其夫人仅有一女爱丽丝。 爱丽丝从小身体不好,九年前因病去世,随后也传出子爵夫人身体抱恙的流言。 当下,歇洛克听着彼得森漠不关心的语气,也难怪他崇拜蛇神。 蛇引诱亚当夏娃偷吃禁果,是被彼得森领悟得足够透彻。蛇神赐予他的力量,是冷漠的淫/欲。 “有关您说的做过毒理检查,我们需要进行复查。” 歇洛克没让彼得森炫耀他的滥情史,“您遗漏了一个问题没有回答。梦里的场地是熟悉的地方吗?具体布置什么模样?” “是的,你问梦里的房间布置。它不是这里。” 彼得森变化了坐姿,放下了翘着的二郎腿,双脚呈一前一后之姿态。“我不知道它在哪里,它并不华丽,应该挺简陋的。” 此时,歇洛克与凯尔西交还了一个眼神。 随后,两人再问了一些问题。同时提出今夜在子爵府守夜,具体看一看夜间的卧室情况。 不过,这一夜两人检查了整座府邸,又在主卧静坐了到天亮,并没有遇上不同寻常的情况。 如果一定要说有什么异常,隔壁房间隐隐约约的动静让人无语。 彼得森的噩梦后遗症是折腾苏格兰场,而他的排解方式是从不间断床上运动。 翌日,旭日东升。 没有留用早餐,也没有等彼得森清醒再告辞,两人步伐稳且快地离开这个让人身心不适的大宅。 一辆马车,已经停在大门口。 雷斯垂德打着哈欠,早起尚未完全清醒,就看到两人匆匆而来。 “早安。两位的夜间调查如何了?你们的精神看上去不错,熬了一夜,居然还能走得飞快。” “早安。不过,探长你应该修改一下对不错的定义了。” 歇洛克上了马车,冷冰冰的硬座却让倍感舒适,比彼得森房里的软椅强上千百倍。 “早安。”凯尔西也放松地坐到马车硬座上,“其实也不一定要修改定义,只要分辨动机即可。走得飞快,不一定是主观意愿。有一只恶犬在背后追,哪怕再累也会跑得快。” 这次,雷斯垂德不必提示,也知道所谓恶犬是谁。“听起来,两位昨天过得非常煎熬。” 雷斯垂德自问没有同情魔鬼的资格,谁让昨天他也过得煎熬。 先是仔细对比指纹,再去锤子酒吧寻找不确定是否存在的嫌疑人X——即八月二十日,富兰克林与詹姆斯可能见过的某个人。 鉴于詹姆斯在火灾中双眼失明,而富兰克林又死在异常古怪的租屋,倒推原因就存在一种可能——两人遇上了X。 X犯了事,在锤子酒吧他被富兰克林认出来了,当时詹姆斯经过而不自知。 偏偏詹姆斯遭遇连环纵火犯。警方彻查时势必追溯到被害者的活动踪迹,很难说会否查到锤子酒吧。 一旦查到锤子酒吧,会不会查找其他曾经历过火灾的人,从而排查出富兰克林与詹姆斯曾同一天出现? X行事小心,詹姆斯双眼失明无法再进行指认,但他怕富兰克林被盯上后透露出什么,索性下先手为强。在他看来,死人说不出秘密了。
当然,以上是有罪倒推。 因富兰克林的死因是饮酒过量,而并非他杀,这个嫌疑人X是否存在仍旧是谜。 “昨夜之前,虽然富兰克林的房间很奇怪,但我仍持怀疑态度。” 雷斯垂德驾着车,爆出了一个重大疑点。“不过,一样东西改变我的观点,你们很可能是正确的,X真的存在。” 雷斯垂德比对了采集的指纹,富兰克林搬到新家一个多月,房东表示没见过有访客上门。 “门把有几枚房东的指纹。他一直给富兰克林送餐,当天多次敲门没等到回应,开锁入内发现尸体。 除了房东的指纹,屋内与屋绝大多数都是富兰克林的指纹,唯一的例外在墙面镜框上。” 镜框上有陌生指纹! 这一个发现让凯尔西与歇洛克都精神一震。 雷斯垂德说到,“准确的说,是福尔摩斯先生提取的半枚指纹。可惜,现在没有比对对象,没法知道它来自于谁。” 歇洛克记得这半枚指纹的具体位置。在不宽敞的租屋,半身镜被挂在了墙上,镜面被一块黑布遮掩。 “如果伸手撩起黑布,手指会借力按压在镜框上。” 歇洛克比划着双手,模拟那一场景。窗帘紧闭的昏暗租屋,镜面是唯一反照火光的存在。 “这半枚指纹,证明了的确有另一个人存在。他撩起黑布,照过镜子。但无法确定当时富兰克林是否同时在场,如果在场又是否知情。” 富兰克林不在场,那个人就是闯空门。 富兰克林在场却不知情,那个人不是在死亡现场,就是趁其熟睡或醉晕过去入室。 半枚指纹者,会是嫌疑人X吗? 这个重要疑点被记录下来。 雷斯垂德转而问起两人彼得森的情况,“彼得森子爵的情况怎么样?他那个火灾噩梦,真能与富兰克林的死扯上关系?” “噩梦有无关联尚未可知,但彼得森与富兰克林之间确实有相似点。” 凯尔西描述了子爵卧室令人窒息的家装布置: “尽可能地放开你的想象力。你每天睁眼,入目四周墙壁缠绕着一条条蛇,它们造型夸张且色彩鲜艳。你每天入睡,陪你的不仅是枕边人,还有一屋子的蛇纹。” 凯尔西揉了揉眉心,“我也说不好,满屋蛇群环绕与全黑租屋哪个更渗人。” 雷斯垂德惊讶地瞪大双眼:贵族真会玩!彼得森被火灾噩梦吓出心理阴影,怎么能对群蛇乱舞的渗人视若无睹。 “因为他受益于蛇神的庇佑。” 歇洛克取出一份清单,回答了雷斯垂德的惊讶,“这上面的人,劳烦探长都走访一遍。需要询问的问题,我都已经做了备注。辛苦了。” 居然能让歇洛克说一句辛苦了? 雷斯垂德单手打开薄册,差点手一抖扔出去。 “你没开玩笑,这都是他的情妇?上帝啊!火灾噩梦折磨不死人,这才会让他精尽而亡吧!” “其中不全是情妇,使用这一称呼双方要有一段时间的往来。清单上也有一夜情,或仅进行过几次深入交流。” 凯尔西嘲讽,“彼得森对此颇为自得,表示果然没崇拜错神灵,让他能一如既往的保持青春力量。” 彼得森说他在四十几岁开始崇拜蛇神,是一些炼金术的书籍为他打开了神秘的大门。 比如墙上印刻的奥罗波若蛇,蛇头咬着蛇尾,一个圆象征长身不老,自身获得了永恒的再生。 又如两头蛇的存在,在《苏里南之旅》的书中记载,如果将两头蛇的肉干研磨成粉,可以制成神药,几乎能瞬间治好骨折。 “崇敬蛇神的驱动下,在妻子搬离府邸后,彼得森就进行了屋内翻修。尤其是卧室,他要将力量最大化。” 凯尔西指出,“其实彼得森对待女性的本质很冷漠。哪怕是对已故的女儿,也没有表现出悲痛或怜惜等任何情绪,他只追求填满自己的欲望。” “不错!正因此,在火灾噩梦的不断侵扰下,彼得森还坚称自己没有问题,只是得了一些小毛病。” 歇洛克目露讥讽,“这次调查的阻力不仅来于未知,更来于彼得森本人。时到今日,他都没全说实话。” 下一刻,歇洛克与凯尔西互换了一个眼神,两人都察觉到了彼得森的隐瞒。 “咳咳!” 雷斯垂德的嗓子又要不舒服了,听到关键部分,歇洛克又是话留一半。 凯尔西耐心地补全,“彼得森隐瞒了重要的线索。当被问到是否清楚噩梦中着火的地方在哪里,他是否熟悉那种房屋布置? 彼得森回答‘它不是这里’,然后变化坐姿,再补充表明‘我不知道它在哪里,它并不华丽,应该挺简陋的。’” 雷斯垂德仍旧有些迷茫?这有特别的吗? 歇洛克说明,“如果你真的不知情,又是饱受噩梦折磨,会给出的回答通常是脱口而出不知在哪里,然后进行一番描述进行猜测。 彼得森第一时间强调不是这里,他心里其实已经有了一个猜测,但又不说在哪里。” 歇洛克还模仿了彼得森话语间停顿时的动作,从翘起二郎腿转为双脚一前一后,同时身体微微前倾。 “翘着腿不利于跑路,而改变后坐姿能让他立刻起身离去。这种状态变化,是从稳坐向逃避的转变。结合言辞,有关火灾,彼得森一定知道又隐瞒了什么。” 雷斯垂德恍然点头,但又不明白了,“看来彼得森认定噩梦是一种预兆,他害怕自己真的会死在火灾里,所以前段时间使劲折腾苏格兰场搞一场全伦敦排查。既然如此,现在他为什么不实话实说?” “假如人人可以理喻,探长,你就要失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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