默默尝试着挑战人怒火,贾赦开口,朗声道:“那个时候,他本来就还是个孩子,三年前才十二岁呢!况且,那老汪拿着鸡毛当令箭,从珍儿八岁就开始参了。那时候他干了什么?只不过太……大皇子送了个小狮子给珍儿当生辰礼。珍儿把狮子毛给剪光了而已。随手摔过几块玉佩,扔过皇上昔年赐的长命锁,这些又不是什么大事。” 那老汪当御史的时候,也参过他。几乎全京城的纨绔子弟都被参了,最惨的就是贾珍这个未来孙女婿。 贾珍身边皇帝红人多,他附带得了不少御赐之物。 然后,在贾珍眼里这些就是他自己能够自行处理的东西了。自己的东西随便扔呀玩呀砸呀送人呀,都很正常。 “赦叔!”贾珍拼命给贾赦使眼色。他现在可懂事了,自晓自己从前太熊了些。皇帝是念在贾家忠心,才在他满月送长命锁,抓周时送长命锁,生辰礼也不忘赐长命锁,给他体面。但他在被其他小伙伴嘲笑“那么大还带如此幼稚的东西”时,就把它扔地上砸了,还砸了好几下,上好的羊脂玉碎了,他也屁股疼了。 “怕什么?不信问你爹他自己,他小时候比你还熊呢,剪过太傅胡子,扔过侍读的书,将功课漏在湖里,还反手一招猴子偷桃偷袭你叔祖父,还……” “贾、赦!”贾敬豁然站直了身,刚迈步,就忍不住倒抽口冷气,只得咬牙,冷冷道。 “我……我祖母说的,每次我爹打我,她就说,看看敬哥儿,小时候也淘气,但长大了,就多乖呀!”贾赦看着人岿然不动,也不怂了,“哥,你是不是藏着什么大秘密?否则早就一手揪着我扔宗祠去了。” 此话一出,贾敬缓缓叹口气,意味深长道:“贾赦,你真能耐了啊。” “嗯。”贾赦全当夸奖收下,而后又抑郁叹口气,“哥,我知道现在你还不信我,但是我真很认真规划过贾家未来的。不能欺负你,让一个人扛着家族压力,这样对你来说太残酷了。我虽然不能分大半压力,但小半还可以的。” “哦?”贾敬眉头一挑,看着贾赦真似乎有些蜕变起来,眉眼间带着分决然之色,联想先前人所言的种种,忽然间感觉自己有种老父亲的喜悦之情,很欣慰的开口:“那你说说如何分担?” “根据眼下这境况吧,我还需要你配合一下。”贾赦说起来,有些羞涩,“很简单的。出孝后,我们一起上奏,把家产全给捐了。” 贾敬:“…………” 原本还在回旋“爹也熊过”的贾珍闻言一蹦三尺高,痛心疾首,痛不欲绝:“赦叔,你发烧烧傻了?捐了,我们怎么活啊?知不知道一文钱难倒英雄汉啊?忘记了,你还问我借过钱买扇子呢!” 他祖父不限他月钱,但叔祖父却是限赦叔钱的。 “没忘,所以我才要自己赚钱啊!”贾赦铿锵有力道:“你都这么大人了,还怕养活不了自己?” “怕!”贾珍应得更加铿锵有力。 “你先闭嘴。”贾敬拦了一下贾珍,开口,竭力崩住自己的表情,面无表情问道:“你打算怎么赚钱?”相比较之下,捐家产都显得很平淡无奇了。 贾赦回得极其认真,“写话本!”趁着贾宝玉还没生,他每个话本都写携玉而生乃宅斗必备技能。 贾敬一字一顿:“你、写、话、本?”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贾珍完全不掩饰自己的笑声,乐不可支:“赦叔,你四书五经都没读完呢。咱半斤八两的,别在我面前吹牛啊!你要是能写话本,我都能考状元了。” 现如今话本基本上都是进京赶考的寒门举人写的。 “贾珍,记住你这句话!”贾赦嘴角勾起一抹自信的笑来:“我写话本,你给我读书去!” “那不成!”贾珍擦擦笑出的眼泪,难得机智一回,“你万一强买强卖怎么办?你得写得好,流传颇为广的。” “那你举个例子?”贾赦眼眸一眯,循循善诱道。 贾珍浑然不知贾赦暗搓搓的“小祸心”,张口便道:“就像《金、瓶、梅》一样!” 贾敬:“金、瓶、梅?“ “爹,你不知道啊?”刚知晓爹也熊过的贾珍浑然没发觉那隐藏的杀气,还颇为哥俩好的给人介绍道:“这可是前朝就流传下来的话本,兰陵笑笑生写的,写得超级好,香而不艳,艳而不俗,那……嗷,祖……娘,救命啊!” 贾赦捂脸,透过大大的指缝,欣赏如此父慈子孝的一幕。 原来,他敬哥单脚也能踹人的。 幸亏,他够“坦诚”的回话。 真不愧是机智的大赦鬼·JPG 作者有话要说: 谢谢小兔子的地雷,么么哒(づ ̄3 ̄)づ╭?~ 打滚求留言求收藏,么么哒(づ ̄3 ̄)づ╭?~
第5章 密室之行 被暴揍一顿的贾珍,边哼哼唧唧叫着疼,一边却是愈发忿忿不平,指控着:“爹,你也定然看过《金瓶梅》!否则你不会打得那么重,比抓到看避火图的时候还疼。你们这些大人,就是假正经!我刚前些日子从娘那里听到,原来女孩子都以此当压箱底陪嫁的!”他娘跟丫鬟在房间里嘀咕,怕汪大娘不懂这闺房之事,盘算如何送东西呢! 贾敬:“…………” 贾赦:“…………”封建版的独苗小祖宗就是这么耿直!父权算什么,怼着! 贾赦感叹过后,不免又唏嘘起来,他想到了当阿飘的那些日子。 谭老板怕他沉迷游戏,攀比打赏,走上“裸、贷”等等的非法道路,特意在平板,电脑,电视等所有工具上弄了强制性的播放小程序,准点必放《1818黄金眼》,放完之后,他还得答卷。 否则,就玩不了其他APP。 还不许他串门! 当然,这些不是他眼下唏嘘的重点。那些视频到最后总要特写一下败家子的无所谓,父母,祖父母的无奈绝望中带着的几分宠溺,有的还有经典的一句话—又能怎么办,就他一个孩子啊! 看着他每次都恨不得钻过网线去揍人。 现如今还给他上演现实版的!!! 真是…… 给自己一个坚强且爱的抱抱。 贾赦不由自主的看了眼贾敬,瞧着人露出那标准的三分无奈六分宠溺还有一分强装出来的冷酷肃杀的严父模样,心中一疼,脑海浮现了自家爹每每挥舞军棍,总雷声大雨点小的事件来,不由得身形一僵—子欲养而亲不待。 待回过神来,贾赦也懒得再欣赏暴揍场景,打算告辞了,便郑重道:“敬哥,弟弟说的话,你好生考虑考虑。” “珍儿,你也少说几句。” “赦叔,我打都被打了,不说出来全部感想,不是白挨这顿揍了?!”贾珍振振有词,小算盘算得噼里啪啦,一脸精明模样道:“什么都能亏,唯独挨揍不能亏。” “…………这逻辑听起来好像也挺对的。”贾赦一愣,抬眸看向贾敬,伤感的情绪来得快,去得更快。当下又兴致勃勃,不,忧心忡忡的逼问起贾敬来:“你刚才都说了要让我跪祠堂去。跪都要跪了,你也得说说这金鸡独立怎么回事?” 说完,贾赦视线往下,看了眼贾敬行动不便,裤腿因先前打斗还隐隐渗出的血来。当看着那殷红的血色,贾赦眼眸瞪圆,双手紧紧捂住自己的嘴巴。他怕控制不住自己飚出音来。 贾珍却是被贾赦这般“淡定”了,他本来还气着呢,但转眸看着他亲爹血流的腿,当下惊慌失措起来,张口就想喊爹。 贾敬眼疾手快,一见人唇畔微张,立马疾步过去,双手紧紧捂住自家熊孩子的即将飚出来的音,咬着牙,低声道了一句:“闭嘴。” 捂着自己嘴巴的贾赦乖乖点点头。他很识相而且很贴心的。 被捂着的贾珍愤愤点头。他也是关心爹,岂料爹还凶他。 贾敬:“…………” 一手揪着一个,贾敬亲自把两人带进了祠堂。对此宁府众人,完全没什么特殊反应。毕竟,被揪着的两少爷都是跪祠堂专业户。 消息传到荣府,贾政却是有些担忧,怕自己入住荣禧堂的计划会被贾敬拦着,忐忑不安,开口唤了一声,“太太。” 贾史氏听闻贾赦去找贾敬,反被跪祠堂的事情,关注的重点也没在贾赦身上,反而眸光看向祠堂所在的方向,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意来。 边笑,贾史氏和声安抚贾政,“贾敬现如今自己也是泥菩萨过江,自身难保。哪里来的资格管我荣府的家事?若不是有你爹救驾之情,恐怕早就没了宁府。”也许他们荣府爵位被削得这么狠,还跟贾代化死得那么及时有关系,让德嘉帝找不着出气的。 “是儿子愚钝,一时想左了。”贾政闻言,眉眼间带着分笑意道:“也是,饶是他高中入翰林,可又能如何?废太子的伴读便罢了,还与废太子是连襟。”一辈子恐怕也没有出仕的机会了。 明明同样是读书人,可偏偏贾敬便是顺顺利利高中进士,而他却是…… 贾政想来,都觉得是贾敬的身份缘由。毕竟,当初太子得宠,那些官员哪个不会给贾敬面子呢? ========= 贾敬感觉自己都被眼前这两败家子气出病来了,鼻子也痒痒的难受。 掏出了手绢擦擦鼻子,贾敬打开了祠堂内的密室机关—他们荣宁开府老太爷是一母同胞的两兄弟。得封国公后,便在祠堂内修建了一密室。寓意,荣宁一贾,齐心协力。 贾珍惊骇的看着他爹在香案上的香炉上,用大拇指轻轻一按,然后香案下的地砖缓缓移动,露出了一个黑漆漆的洞口。 不过这一次,他倒是乖觉了,自己紧紧捂住了嘴巴。 贾赦对此到见怪不怪了。拉着惊骇的贾珍先往下走。这密室,他得表字恩侯的时候来过,他祖父带他来过。 不过也就这么一次,后来随着贾家顶梁柱走的走,出家的出家,这个密室也就废了。 哪怕贾史氏他们隐约知晓贾家还有这么一个密室,却也无法入内。因为他们这个密室机关,跟后世的指纹锁没差别。上一任家主选定继承人后,用特制的红泥制作机关钥匙,入香炉之中。 从贾敬开始,贾家就乱套了。 哎…… 贾赦转眸看了眼缓步入内的贾敬。昏暗的灯光下,贾敬每一步往下,似乎都在负重前行般,走得格外的艰难却又毫不犹豫,整个人笔直笔直的,像是一帮锋锐无比的剑,为他们从荆棘中开辟出一条平坦大道来。 微微闭了闭眼,贾赦在脑海里将“漫言不肖皆荣出,造衅开端实在宁”这话揉成团,剔除脑海。他才不信什么破人设,破人生道路。这本书,曹巨巨都坑了,坑了! 未来该由他们自己做主! 心下一定,再睁开眼时,贾赦眼里已经多了一分毅然之情来。听着贾敬简单介绍了一句密室由来构造,附和点点头。 “荣宁两府由前朝权臣叶知秋府邸改建而来。这密室原本也有,不过改造过了,只留了最为核心的书房部分。你曾祖有规定,除非继承人担得起家族重任,否则不予告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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