奉常寺的人,占卜出星象有异先报与相国,心思不少,倒是可惜了。 “星象如此,为免出现天灾,王上加冠之日怕是要往后推上一推。”一如既往没有给秦王留太多说话的机会,文信侯负手站在下方,神色却没有立于下方时该有的谨慎,“王上年纪尚小,再缓上两年也无甚不妥。” 按照祖制,秦王要到古都雍举行加冠仪式并佩带宝剑,冠礼成,王权便要上交。 如今太后手中虽然有权,但却没有宣太后当年的谋略,守不住手里的那点儿权。 至于嫪毐,吃里扒外,不堪一用。 “星象无常,巫祝占卜出错也不无可能。”揉了揉额头看着面带郁色的吕不韦,嬴政面带无奈说道,“仲父不知,王叔不久前回到王都,冠礼一应经由王叔,此时再改,怕是要仲父亲自和王叔说了。” 王叔嬴弘? 脸色忽然僵了下来,吕不韦咬牙,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是好。 王叔嬴弘是昭襄王的嫡长孙,虽然之前被逐出咸阳,但归来之后,宗室之中无一人敢触这位霉头,更何况他吕不韦一个外人。 自孝公时开始,大秦便以老秦武人打天下,用关东士卿治王国,嬴弘对如今朝中这些大臣虽然没有直接冷脸相对,但也绝对没什么好脸色。 秦人皆知嬴弘善武,其母兴国君夫人乃大将军司马错之女,是以这人自十三岁便在战场拼杀,跟随司马将军建下不世功勋,而嬴弘之妻,更是武安君白起之女。 司马将军平蜀地取上庸,助武安君取得鄢郢之战的胜利,但是后来军中变故频发,武安君身死,嬴弘也被盛怒之下的昭襄王赶出了咸阳。 若非如此,只怕这秦王是谁还说不准,司马错白起先后为秦国上将军,大秦将领悉数出于此二位帐下,嬴弘与这二位关系非凡,继位秦王无一人敢不从。 也幸好嬴弘对秦王之位没有觊觎之心,回到咸阳之后便掌管宗室事物,一个武将愣是将满屋子文人挤兑的不敢说话。 王叔嬴弘在,就算是吕不韦也不敢在轻易动弹,当年嬴弘一怒之下直接对昭襄王挥刀子,更何况对他们这些积怨已久的文人。
虽说不再掌兵,但王叔十余年与犬戎交战,搭弓拉箭执枪拿刀的本事只能更好,一句话说不好,脾气上来便直接将人赶出家门了。 吕不韦虽然势大,但在秦国也不到十年,当年公子弘的英姿他只寥寥听过几句,并没有将其放在心上。 直到不久前宗室请命将其接回,吕相国才终于知道,这敢直接和昭襄王呛声的公子嬴弘究竟是什么样的存在。 看着脸色突变的吕不韦,嬴政不着痕迹的勾起唇角,想再往后推可以,路寡人已经给你指明了,自己去说吧。 作者有话说: 月底了,求一波营养液,看我这么勤快,真的不浇灌浇灌吗(眨巴眼~) ———————————————————————— false扔了1个地雷 投掷时间:2018-11-24 22:05:45 读者“Cat”,灌溉营养液 +1 2018-11-25 14:48:56 读者“听尘”,灌溉营养液 +1 2018-11-25 09:27:04 false +1 2018-11-24 22:06:10
第42章 脸色铁青的文信侯眼中布满阴霾, 想要发火却又碍着这儿是王宫, 不能和在府上一般毫无顾忌。 将胸中火气压下, 吕不韦恨恨的攥紧了拳头又松开,好一会儿才缓了过来, “既然如此,便看奉常寺下次占卜结果如何了。” 嬴政对此没有任何意见,甚至连神情都比寻常真诚几分, “一切由仲父做主。” 王叔脾气整个咸阳都清楚,他虽然没怎么见过, 但是血脉相连,还能让旁人欺负了他不成? 他是和宗室不亲近, 但是到底还是王室子孙,怎么着都比和这人亲。 此话一出,吕不韦更显气闷,如果不是知道嬴政向来和宗室不亲,他都要以为这年少无知不思朝政的秦王故意挖了坑给他跳了。 将脑海中不可能的猜测挥出去,满肚子火气没地儿出的吕不韦想起方才见到的公子执,冷哼一声直接道,“王上,公子执不过一质子, 经常出入王宫成何体统?” 七国之中交换质子极为寻常, 如果是其他几国, 吕不韦或许还会收敛几分, 但是韩燕两国质子, 当真是连他府上下人都不如。 韩国内乱,燕国也没好哪儿去,几百年来都被压的抬不起头,就算先前昌国君乐毅大显神威让燕国崛起了一回,内里也还是窝囊扶不起来。 公子执区区一个质子,放在平时,根本用不着他大费周章,但是今日的吕相心情不好,些许小事也直接拿出来发作了。 “王上让其去军中已经不合规矩,燕王反复无常,公子执若有异心,后果不堪设想。”恨铁不成钢的看着上座的秦王,吕不韦滔滔不绝说着,分明是将秦王当自己儿子在教训。 端坐在上方任由吕不韦说个不停,猜到方才燕执出去未给这人好脸色,嬴政脸上笑意更浓,他们家阿执,从来不是什么好脾气任人欺负之人。 军中之事蒙骜瞒的紧,连军功封赏也都略过了燕执全部分到了下面那一百苍云士兵身上,一来以燕执的身份不可风头过剩,二来也能躲过朝中探查。 是以文信侯丝毫不知,在他眼中分文不值的公子执看着年少,实际上却是个上阵直接砸城墙的猛人。 不尊礼仪、目中无人? 吕相怕是不知道,那人气性上来究竟会是什么样的后果。 以燕执的身份,就算是居于秦国的质子,也无需向吕不韦低头,更何况背后有个极度护短的秦王撑腰,就是他把相府砸了,吕不韦也只能咬牙认了。 两军阵前不斩来使,两国邦交,就算再大仇,质子的性命也万万动不得。 私下里是可以慢慢磋磨,但是又秦王看着,谁敢? 待吕不韦口舌发干发作完,上座的秦王便随意将眼前的竹简扔到一边,“劳烦仲父担待,阿执自小便是这般脾气,怕是改不了了。” 简简单单一句话,却是打定主意要护着那燕国小子,就算吕不韦习惯了对秦王颐气指使,但是嬴政要是铁了心想干什么,他也不好拦着。 毕竟秦国的王是嬴政,而不是他吕不韦。 凡成大器者,能忍天下之不能之忍,能苦天下不能之苦,能为天下不能之为。 忍了吕不韦那么多年,在真正掌权之前,即便嬴政心中戾气再重,也绝对不会在这个关头发作。 这人既然还当他是不通政事肆意妄为的无知之人,他便继续无知下去。 军中重地旁人不能进? 公子执乃是与他共患难的存在,如今正好在秦国为质,他身为秦王,连这点权利都没有吗? 公子执喜欢军营,那就让他去,就算想进锐士营也没问题,有他在没人敢拦着。 板着脸将话撂下,嬴政抿了抿唇一副不高兴的样子,三两句说完拂袖而起不欲再说话。 秦王如此心性,吕不韦倒是不知道是该欢喜还是该生气了。 欢喜的是嬴政这样无论如何也不会和他政权,生气的是要眼睁睁看着那燕国小子在自己面前高高在上又什么也干不得。 气的肝疼的文信侯深吸了一口气,暗道几声竖子不足为虑才堪堪稳住,摔袖行了一礼后便头也不回离开了这里。 守在殿外的赵高见文信侯这么快就出来且一脸憋屈有气没地儿撒的模样,弯了弯眉眼低头走在前面将人送至殿外,回过头之后便再没有遮掩。 能将文信侯气成这样,王上此时心情应该不错。 推门进去,方才还沉着脸的秦王此时正唇角上扬站在窗前,丝毫不见以往吕相离开之后的阴沉。 “王上。” 躬身站在一旁,赵高看着桌案上被故意弄乱的竹简,看嬴政没什么吩咐便自觉将其再整理好。 活动了一下手腕,待赵高将东西收拾好才道,“去长安君处告知公子执,寡人在廊外等他。” 说完,心情颇好的秦王迈开步子,一个人也不带朝着外面而去。 登高方能望远,王宫之中楼阁甚多,在此处站着,隐隐约约甚至能看到城外的积雪。 李斯向他投诚时问过这么一句话,问他为什么想要征服山东六国。 哪儿有什么为什么,秦人久居西垂,被山东六国称为虎狼之国,一有机会便攻城略地试图将他们赶到更偏僻的地方和犬戎生死相搏。 经过几代经营,好不容易赞足了力气,再不动手是要等着他们缓过来气再打回来不成? 经昭襄王几十年征战,山东六国已经无力对秦国下手,一统天下的雄心不是每个人都有。 李斯言道他走遍七国,然其余六国之君中并无几人能听的进他的天下之论。 或者是听得进,却又无力施行。 现在的情形,看着不好,却又再好不过。 六国不乏明智之臣,威猛之将,一旦有明君继位,一呼百应合纵伐秦而分天下,并非危言耸听。 不巧的是,他们没有等待明君出现的机会了。 由赵高带着,燕执爬上这称得上王宫最高的楼阁,轻易便看到旁边长身而立一副深沉模样的少年秦王。 果然,人比人要气死人,他自己已经长的不慢,和这人比起来却还是差了那么一点儿,成蟜是这样,这人也是这样,秦人便天生比旁人长的高不成? 将人带到后赵高便退了下去,转身看燕执到来,嬴政招了招手将人唤到身边,然后指着外面一片大好河山道,“历代先王皆在开疆扩土,天下九州,现今九鼎皆归秦,扫六合而平天下,行举世无双之伟业,阿执可觉得我在痴心妄想?” ——一统六国,唯此而已。 抱着手臂看着嬴政,燕执稍稍后退一步,并没有急着回答。 一统六国? 本来就应该是这样,有什么问题吗? 对他才说,最后是谁统一天下都没有区别,即便他顶着燕国公子的身份,因为也他心里,天下依旧那个大唐的天下。 他知道这样的想法是不对的,但是他在大唐活了近三十年,所生所长所见所闻都基于那个盛世,就算后来安禄山造反,大唐也还是大唐。 这是战国,和大唐完全不一样的地方,他见过大唐万邦来朝的盛况,也经历过百姓离乱民不聊生的场景。 始皇帝扫六合平天下功绩彪炳千秋,这些后世孩童也能说上两句,如果嬴政没有这个想法他才会觉得奇怪。 这样一个人,合该接受万人敬仰。 看嬴政神色认真,燕执抬眼眸光清铄,“你若信我,我便帮你。” 什么身份,什么隔阂,这都不重要,只要能带来安稳江山,大唐还是大秦,都不能阻挡他的脚步。 他没有什么大志向,天下一统虽说伴随着血腥,但是之后却能让百姓免受战乱之苦,他们活的久一些,只要避免秦二世而亡的下场便能柳暗花明。 凡因私欲叛国、背信、不义、害民者,皆为苍云锋刃所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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