狗卷棘缺少的不仅是后半句,更是后半句的下一句。 可惜,逼问被双胞胎打断,下一次合适的时机不知道在什么时候。受到捉弄的清和短期内总是特别警惕,被逼迫给出明确答案的她同样如此。恐怕他相当一段时间都不能与之独处。 恰当的做法是撒开饵食,让它在水面飘远,等饿了肚子的金鱼自己一粒粒吞掉,顺着鱼饵的路线回到他手中。 但狗卷棘忍不住了。人并不是都能跟从理智,作出恰当的做法的。否则,最恰当的做法是一开始就不对她动心,不产生情愫。咒言师开始试验清和有无遵守诺言。即便后半句未能说出,但两人心知肚明,那是关于清和不再忽视狗卷棘的承诺。 他想起清和来到高专后的第一次聚餐,每个人在晚饭后,领到一客冰激凌做甜点。清和挑的是香草冰激凌,打好的圆球落在蛋筒上时,她意味不明地笑着看了他一眼。狗卷棘一头雾水,就听她说:“看,像不像狗卷?” 狗卷棘:“……” 清和遮住甜筒尖锥状的尾部,炫耀似的举起来:“像不像?” 冰激凌球呈奶白色,与他肤色极近,上面被她别出心裁地插|入两串桑葚作眼睛,蛋筒的上半部分则指向高领,乍看真有几分自己的神韵。 “鲣鱼干。” 她却很为自己的灵光一闪得意,跑去问前面吃冰激凌的大家。同级添了女孩子,真希也很开心,捧场地举起牛奶巧克力威化冰激凌:“那我就是熊猫!” 五条老师和熊猫不用说,无风尚且要起浪,此时怎会不跟着玩闹。 五条老师晃动甜得腻人的草莓冰激凌:“夜蛾!” 完全看不出和夜蛾有任何联系。 刚接触现代社会的粉川小姐大约是得意忘形了,也许世上有醉月亮的体质也说不定,她从队头跑到队尾,所有人偏过头去,看她咬去冰激凌:“看我把狗卷棘吃掉!” 沉默。 沉默是今夜的东京湾大桥。 真希:“……哈?” 五条老师嘟囔着“太单纯了”“真是太单纯了”“我把她带出来可真是个好人” 那时清和最熟悉的人还是自己,她下意识转过头来听他的心音,狗卷棘反应过来后就接连倒退了几步,企图走出读心的范围,然而,全是徒然—— 那大约是清和第一次知道工|口的东西。 尽管狗卷棘也十分懵懂,只是由“吃掉自己”条件反射地想到相关内容,并未将画面的男女主人公代入自己与清和,但这零星片段对清和已经够露骨刺激了。她有好一段时间没理他。 那时她的反应是什么呢?最终有没有吃掉冰激凌? 狗卷棘记不清了,大约是吃掉了,香草冰激凌是无罪的,再说了,清和又是那么擅长佯装无事,就如此刻—— 清和咬牙切齿地用手肘捅他一下,“你稍微收敛一点。” 这一下可没留情,狗卷棘吃痛,捂着腰侧,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分外无辜,根本看不出片刻前的咄咄逼人。 【打我干嘛?】 清和:“……” 非要她把话说明白才行? 她觑双胞胎不留心,捂着嘴悄悄道:“你别想冰激凌了!” 菜菜子:“冰激凌?什么冰激凌?” 清和:“……” 清和抽空瞪了狗卷棘一眼,他却因承诺应许,心情颇好。 【一起吃冰激凌吗?】 才不要。 这真是清和最疲惫的一次谈话,不仅要和双胞胎聊天,还得应付狗卷棘的心血来潮,天知道他脑子里转着多少个坏主意。稍不留神,就被他钻了空子,清和几乎招架不住。等到双胞胎离去,清和只用和狗卷棘聊天,她的脑子才稍稍反应过来。 “奇怪,”清和一边吃冰激凌,一边和狗卷棘讨论,“为什么她们要来?根本没有来的理由,只是因为送了双眼皮贴吗?” 最后还是一起买了冰激凌。 狗卷棘买了黑巧的蛋筒。也不知道清和什么时候意识到她也是双黑。 在清和眼里,他明显被黑巧冰激凌安抚住,忘了那些叫她不知如何是好的问题。清和稍稍松口气,“下次任务结束,也一起去吃吧。” “鲑鱼子。” 【比起那个,手机响了。】 若是清和不拿这些事做借口中止谈话,狗卷棘其实很乐意提醒她。 清和低头一看,脸色剧变,狠狠咬了口冰激凌后,便把它扔进了垃圾桶。 “小葵丢了。” 清里将中村葵带走后,中村家没人上门,但是讯息一直不断,指责清里私自盗走了中村的血脉。在东京的这些天,除却为葵的治疗奔波外,清里一直在搜集资料,准备离婚。 就在这当口,葵丢了,很难让人不多想。 狗卷棘也抛掉了甜筒。垃圾桶发出沉闷的响声。香草味和黑巧味混合在一起,顺着垃圾流下去。 【中村?】 清和的第一反应也是中村家偷偷带走了人。但葵在他们眼中连普通人都不如,中村家没必要冒此风险。 而且,从清里惊慌的言语中,清和整理出:葵是在家中丢的,丢得相当蹊跷诡异,而不是在外被人掳走。 清里在厨房做饭,一回头,房间的窗户开了,窗帘抖动一地,葵不见了。她扑到窗台往下看,草坪上空无一人,也没有人摔落的痕迹。葵就这样从家中消失了。
“我想不通,清和,我想不通,小葵她能到哪里去呢?会不会是互置?我太蠢了,我应该把她送到高专,而不是关在身边……” 清和迅速安抚:“不是你的缘故。上次不是测试过了吗?葵不能发动如此大的体积,短期内她的水平不会变化,而且,要说是互置的话,她得换一个人来家里才对。现在不是没有换人到家吗。我现在马上到家,你不要急。” 上次她们请硝子姐姐帮葵看了看,咒术专家五条老师也在场,共同确定了葵的术式,的确是粉川家特有的“互置”,只要咒力充足,不限交换距离,五条悟甚至在校园的另一头找到了被交换的玩具球。 葵的限制在于体积与质量。她三分之一重的咒骸是交换的极限,而与她等重的,在她发动术式后则一动不动。因为葵满头大汗,心中出现抗拒,这项测验最后被清和叫停,到现在还没有启动第二次。 由此,家入硝子也确定了,葵的确因为天与咒缚,比别人更为敏感,表现出的特征就是孤独症的症状,沉默寡言,受到外界刺激则暴躁易怒,但安静时有种异常的专注。若是加以恰当的引导,葵可以渐渐克服它。“像普通人一样行动不是难事。”硝子姐如此判断。 清和还记得那时姐姐喜极而泣的面孔。 世事不能总将不幸降临到一个人头上。她想,这不公平。奔向家中之时,清和偶然一瞥间,愕然驻足。 是她的错觉吗? 她怎么在人群之中见到了千草礼,她的手里还牵着一个小孩? 然而不等她细看,那两人已经消失在茫茫人海。清和也没法在一众心音中准确辨认出谁是谁。 一旁的狗卷棘同时停住脚步,清和不想做无谓的耽搁,旋即继续赶路,早一分钟赶到家中也是好的。 千草礼还关在盘星教。粉川家被她抓住漏洞逃出来也就算了,盘星教,怎么想也不可能吧? “啊,真麻烦啊。姐姐换一张脸,”千草礼低头微笑,柔和的目光一如以往,正是这目光哄得小葵不吵不闹地走近她,牵住她的手,“小葵不要吵呀。” 面目端正无趣的女人在说话间悄悄变了脸,发髻变为中长发,发尾粉红,在末梢拖出两尾翎羽似的绿发,眼下排列成对的金色方块,然而淡青的眼睛和下垂的眼角冲淡了夸张色彩带来的张扬感,使得“千草礼”整个人低郁而阴柔。 “重新认识一下,但是名字不能告诉小葵哦,我想第一个告诉她。” 女孩子一动不动地看着对面的人变脸,木着脸跺了两下脚。 中村葵发动了互置。 第一下,赶走她一直讨厌的,却为了千草礼忍耐的东西。 第二下……她和别人互换了位置。 离她最近,也最瘦削轻盈,与她同质,同样具备术式的人—— 六七岁的女童在河水中睁开眼睛。初春的河水十分冰冷,她被冻得打了个哆嗦,一串气泡从她口鼻中冒出,即便置换了自身后,咒力早已透支,但中村葵仍然不断地、不断地换走头顶的海水到脚下,不会游泳的她凭此接近河面。 在她少与外界交流的时候,清和与她说过不少话,其中就包括了她是如何逃出粉川家的。她一次次摸索地道,不断地试验读心。 一双有力的手臂向她伸出,中村葵抓住了它,未曾受过训练的她全凭求生本能行事,紧紧缠了上去。 那来得恰到好处的手臂将她从水中拖了出去。 “咳咳,太宰怎么又投河——咦,是个小孩子?” 另一边,千草礼还不知中村葵的跺脚意味着什么,眼睁睁看着女孩消失了,手里牵着的,变成了一个湿淋淋的,缠满了绷带的怪人。 千草礼:??? 太宰治:??? ===== 作者有话要说: ===== 想不到吧,文野标签是人在河里漂,锅从天上来的太宰哒! 太宰治:这河里吗 千草礼:这不河里 【冰激凌赞助商】 读者“`阿九九”,灌溉营养液 +10 2021-02-07 11:19:18
第42章 一场误会 “不要怕, 姐姐,是我。”清和开门后直奔餐桌,那里坐着清里。 逆光之中, 她的剪影动荡不安,仿佛时刻都在颤抖, 随时可能昏倒。 “再说一遍经过, 我看看现场。”清和扶住她一起看窗户大开的客厅。 所有的家具都被贴心地包上胶带,那是多年前, 从葵确诊孤独症以来, 清里就养成的习惯。地面铺满软垫, 让人随时可以打滚,就算从桌椅上不留神摔了下来也没关系。 茶几上摆着空白的相框,那是她们计划一起去照三人全家福的提醒。然而清和太忙, 总是没有空闲时间,相框这一空,就空到了现在。清和把它盖上后, 又立了起来。盖上的话,简直像凶兆。 清里保留了现场的样子。 软垫上散着葵的毛绒玩具, 还有一个是她在硝子姐姐处看病时, 夜蛾送给她的咒骸,小小一只, 软趴趴的四脚朝天,可见葵临走之前, 还在玩玩偶。 要是她顺道带走咒骸就好了, 那追踪起来就会方便很多。现场留下了咒灵不绝如缕的残秽,然而必须时刻凝神观察,否则一不小心就会迷失在其若有似无的香气之中。 “是咒灵, 有陌生的残秽。可能是冲我来的。姐姐你放心,小葵的去向有线索,小葵很聪明的,她不会有事的。你先在这里等。或者去警局报案。” 如果做些什么能让她好受点的话。 清和没说的是,这气息给她的感觉略有熟悉,但和她脑海中任何一个交过手的都挂不上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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