琢磨着这个“衡”字要义之时, 忽听得开门声,杨婵心中一紧, 唯恐那抓走敖谨衿的妖怪又来作祟, 她猛抬头一瞧,见是哪吒他们,心中舒一口气, 眉头还不及舒展开, 便站起身来去迎。 金霞好奇问道:“杨姐姐,你怎么愁眉苦脸的?” 杨婵顿住脚步,从书案上捡起书卷,略有些不好意思地说道:“方才看书,有些思虑不清之处, 教我颇为苦恼。” 哪吒从杨婵手里接过那卷书,大概看了一眼, 想来杨婵是让自己做的一些批注给弄糊涂了,但做的注解实在太多,也不知她是哪里懵懂,遂问道:“何处不明?” 杨婵将方才所看之处指给哪吒,说出自己的理解与看法。 “你的理解并没有错。”哪吒将书卷还给杨婵,接着说道:“这些批注只是我个人的一点见解,你不必放在心上。” 在哪吒看来,善恶两端相对,各有各的立场;一者为众,一者为私;善者不为己,恶者图私利;善人不得善终,恶人得偿所愿,久之必乱。故此,积善之家有余庆,此乃制衡之道也! 杨婵捧着书卷,将敖谨矜之前被抓的事告诉哪吒,哪吒听罢之后,回到自己的房门前看了看,门前并无异样,她出门前布下的结界尚在,想来是敖丙当时做了些什么,也就没将此事放在心上。 考虑到护山结界应该加固了这件事情,哪吒叹了口气,当即闪出金光洞,一阵风似的直奔山中阵眼而去。 杨婵怔住,问道:“这么晚了,他做什么去?” “补结界。”清墨早就见怪不怪,对方这次能这找到机会在结界上撕出一道口子来抓走敖谨矜,下次未必不能抓走杨婵,像哪吒这样的人,从来只能是他玩儿别人的份儿,怎么可能会允许别人有试图拿捏他的心思?
金霞善解人意地解释道:“杨姐姐,师兄的大脑和我们是不一样的,如果你知道他从小想的都是些什么东西,你就知道现在的他有多和蔼可亲。” 哪吒出去了没多大会儿,站在四方阵眼之间,正要施法之时,突然想起有重要的东西忘了拿,便就折返回去,正巧听见金霞说话,不巧的是只听见“和蔼可亲”四个字,但金霞不知道,在杨婵直直地望向门口时,回头一瞧,见着哪吒回来,立刻心虚地遮掩道:“师......师兄!你忙完回来啦?” 哪吒道声没有这么快后,快步走进太乙真人房间,在其中翻了好一会儿,方才找出一个上了三重法锁的箱子,旋即闪身出洞府,在阵眼处将箱子上的八卦九宫锁打开,从中取出一道巴掌大的素白龟壳,将其安放在主阵眼上,开始结印施法。 龟壳上闪出阵阵灵光,飘出一道龟蛇相缠的虚影,随着法力在龟壳以及阵眼上的注入,虚影逐渐凝实,缓缓向整个乾元山扩散、笼罩,随着“乾坤无量,天地归元”的口诀出口,龟蛇同鸣之声瞬时响彻整个夜空,与此同时,凝实的虚影霎时爆发出月白莹光,随即融入原本的结界之中。 整整半刻钟内,整个乾元山亮若白昼,直到哪吒回去,灵光尚未止息。 清墨望着天空,默然了好半晌,方才反应过来,满目惊恐地问道:“你把真人珍藏的玄武甲拿去......” 哪吒镇定地沏茶,听闻清墨没问完的半句话,应声道:“嗯。” 杨婵不解问道:“玄武甲是什么?” 清墨看了看杨婵,再看哪吒那副淡定的模样,只觉得分外糟心,口中则说:“玄武甲是北溟海独有的神兽玄武的那层龟壳,除了正统神龙之外,玄武的壳绝对可以称作是六界之中最为坚硬的东西,连天雷都劈不穿它。” 太乙真人当初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从北溟海弄回来了这么一个,藏得跟宝贝似的,清墨简直不敢想象太乙真人如果知道哪吒就这样将玄武甲拿去填补结界了会是什么表情。 哪吒说:“怕什么,等我哪日得空了再去北溟海弄一个回来不就是了?” 清墨闻言,嘴角直抽,那是你想弄就能弄得回来的吗? 哪吒不可置否地笑笑,放下茶杯,回房间盘算着接下来要做的每一件事,盯着正面的十二个字阖目休息。 清墨无奈,苦着脸暗自琢磨到时候该怎么跟太乙真人解释,金霞侧身瞧了瞧哪吒的房门,回过头来问道:“清墨哥哥,玄武甲真的很难得吗?” 清墨点了点头:“是非常难得!” 杨婵紧了紧衣袖,接话问道:“有多难得?” 清墨抬起眼皮,看着面前两双好奇的眼睛,认真问道:“让你们现在腾云驾雾登上九重天,能做到吗?” 杨婵金霞齐齐摇头,清墨叹了口气,说道:“让你们登天,也只需要费些时间学个腾云驾雾的法术,可玄武甲这个东西,想得到它,天时地利人和,缺一不可! 北溟海中尽是弱水,而玄武喜阴,常年沉在海心闭门不出,只在上元夜间子时有可能会偶尔出现一两只在海面拜月,一刻钟后,便会立即沉入海心,真人当年算着日子连续去了四年才遇见一个,还是运气好,逢得朱雀神将路过,借了他至阳至烈的朱雀丹火以生克之道才将那被击杀的玄武精魂炼化融进龟甲之中。” 杨婵问道:“弱水又是什么?” “这个我知道!”金霞想了想,抢答道:“书上说鸿毛不浮、飞鸟难渡、万物不生之水,称之为弱水。” 杨婵又问:“既是万物不生,玄武又如何能在其中生存呢?” 这个问题金霞没法回答,静了须臾,清墨答道:“玄武曾是水神共工坐驾,生来神兽种,却又最喜阴寒,自水神败于火神手下,怒触不周山陨落后,它们便就避世不出,北冥海这种鬼见愁之所在反倒成了它们最佳的族居之地。” 杨婵若有所思地道:“水火之道相生相克,水神败于火神之手,真人才能用借用朱雀丹火将那玄武精魂炼为己用,是这样吗?” 还不算太笨,若是能领会到哪吒为什么会用太乙真人的玄武甲去补结界就更好了,清墨想是如此想,但哪吒没有直言,他自然也不会明说,恰巧此时困劲儿上来,为了防止杨婵接着问,清墨索性打着哈欠告辞,摸着黑回了小竹林去。 这些事情在书上记载不多,金霞作为一个纯正的人类,哪吒与敖丙他们也不怎么跟他说这些灵异志怪的事情,怕他年纪太小,会被吓得晚上胡思乱想睡不好觉,因此他知道的东西也就比杨婵多了那么仨瓜俩枣,也怕自己说错什么惹了哪吒不高兴,便就跟着清墨溜之大吉。 整个大厅现在只剩下杨婵一人,她举着烛灯去后面水塘,坐在水池边,望着水面空空地发了会儿呆后回房休息,也不知是在想些什么。 次日清晨,哪吒整理好行装打算下山,清墨难得的没睡懒觉,将正要出门的哪吒给堵在门口,表示自己要跟着过去看戏,并保证就去一天,绝对不会耽误杨婵和金霞的修行保证,以此堵了哪吒不假思量就要拒绝的口。
第47章 围观好戏 为了得到哪吒是不是当年扔掉的那个孩子的实证, 李靖最近在殷夫人面前颇为殷勤,加之胡九姿心怀鬼胎,多时去窦团山做她自己的事, 也少有去找殷夫人不自在的时候,这各怀心思的一家人倒也呈现出了难得的平和。 金吒木吒白.日里陪着殷夫人说话解闷儿, 颇有些阖家欢乐的氛围, 可是早晚间陪她拜祭牌位时,她便忍不住地情绪低落, 唉声叹气。 今日早间又是如此,木吒忍不住问道:“娘啊,爹都答应认他回家了,你怎么还整天郁郁寡欢的不开心啊?” 殷夫人将刚点燃的清香插进香炉, 说道:“木吒, 你爹肯认他回来是好事,可他未必肯跟咱们相认。” 闻言, 金吒略作沉思, 对于殷夫人的话有所怀疑,这么多年过去,对于是否能够相认一事, 殷夫人肯定早有考量, 突然对这件事格外忧心,必是有其他原因,但殷夫人不想明言,为人子的也只好安慰道:“母亲,当务之急是要先找到他, 至于是否能够相认,须到那时再议。” 殷夫人点了点头, 从丫鬟手中接过花果,面上忧色不减,金吒更加笃定了殷夫人根本不是在为是否能够相认一事忧心。 木吒嘀咕道:“就算他不肯认你,不还有我和大哥嘛,真不知道娘你到底在想什么!” 金吒重重的咳嗽两声,试图盖过木吒的声音,紧接着开口,岔开话题问道:“母亲其实是找到他了,对吗?” 殷夫人翕动唇角,犹豫着瞧了左右一眼。 金吒心细,见殷夫人最后将目光定在木吒身上,算是看明白了,木吒从小被保护的好,为人过于天真,嘴上缺了把门的栓儿,容易让人套了话去,碍于这些原因,她不愿意当着面说。 木吒瞧瞧殷夫人,再看看金吒,挠头道:“找到了就把他接回来呀。” 殷夫人心里苦,黄连磨成了汁儿也不比她此刻心苦,李靖才表示肯认孩子,转眼就让她得知哪吒被天上的神仙追捕,能否逃脱罪名,往后还能再见几面都尚未可知,相认一事又从何能够谈起。 半晌静谧,空气中弥漫着一种不可言说的阴凉,连金吒都觉得心中升起了些难以名状的悲哀,直觉地让他背后发毛,见木吒不自觉的缩了缩肩膀,他率先打破沉默,教木吒出去练剑,然后搀着殷夫人去庭院里晒太阳。 迎着阳光伫立了好一会儿,金吒这才感觉背后的阴寒之感散去不少,他心下有好些问题,但又怕惹殷夫人不高兴,犹豫着不敢问出口。 木吒顾虑的事情向来不多,舞罢了一套剑法,便将长剑丢在一边,跑到殷夫人身边倒了杯茶,咕咚咕咚一口咽下,指着供奉牌位的房间碎碎念道:“真是奇怪啊,刚刚在那房间里,待的我浑身起鸡皮疙瘩,出来这一小会儿就好了,大哥,你有没有这种感觉啊?” 金吒瞧瞧房间,再看看殷夫人,最后对着木吒点了点头,应声道:“确实奇怪。” 忽的一阵冷风吹过,木吒不由自主地打了个寒噤,遂往金吒身后躲了躲,嗫嚅道:“大哥,你看那牌位有没有觉得哪里怪怪的......” 殷夫人将目光扫向门内,问道:“哪里怪?” “咱们家祠堂里的牌位前,燃的是香油灯盏,这里点的是清香白蜡......如果在牌位前挂上白幡,再......”金吒怕触了殷夫人的霉头,不敢再说。 木吒则不然,只听他连声应道:“再添一方黑色棺材,好像就不怪了!” 闻言,殷夫人心中一颤,她不懂这些神神怪怪的门道,但李靖不会不懂,他那天也没说这些有什么不对之处,可想起立牌位那天早上,胡九姿略带嘲弄的眼神,她心中忽的生出些不安来,猛地起身向主院大厅跑过去,她要去找李靖问个清楚! 金吒木吒不明就里,忙跟了上去。 李靖坐在门前,盯着府兵们操练,忽见殷夫人跑来,还当她是放下了心防,不由喜上眉梢,起身迎道:“夫人慢些走,什么事情这么着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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