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尚之人、纯白之人。 心中的某处又隐痛起来,如月变不由得捂住了闷痛的胸口。 “变桑,是身体不舒服吗?”竹雄问,这句话让正蹲在身边祢豆子的花子和六太也看了过来。 “……没有。” 没办法,根本说不出口,就像是被团干燥的棉花堵住了喉咙一样。 深呼吸几次,如月变感觉好了些。 不想让几人对自己的状况继续讨论,干脆岔开话题,告诉了他们一些关于狱卒和狱都——人都已经死了,又没可能复活,只有进入轮回一条路,说了也没关系。 “真厉害!” “抓鬼!” “我也可以那样吗?!” 最后一个问题是竹雄问的。 如月变回想了一下,发现除了自己是个编制外的狱卒以外,对于其他狱卒的来头他基本上一无所知,于是只说自己是特别编入的,不太清楚其他正式工的条件。 唯有葵枝有些担心地嘱咐他这些事情不要同其他人说,不然可能会有危险。 “我明白的。”毕竟人类最大的欲望之一就是长生不死,作为“掌控”生死的鬼差,他的身份在活人面前一定不能暴露。说来就算是死灵也不能大意,谁知道这里的鬼能不能够像之前那些世界里的鬼一样能够与人沟通,这次也是因为情绪不稳导致的疏忽,不然也不会…… 如月变忽得沉默下来,而因为葵枝刚才的嘱咐,几个孩子也懂事地没有再多问,一时间就这么安静下来。 “变君的工作,是带我们离开这里去往生吗?”葵枝忽然问。 “是。不过你们……”也可以自己去。 如月变意识到了不对。 作为没有被拘束可以自行前往轮回的灵魂,这几人都是可以顺着灵魂才可以看到的指引入轮回的,甚至会有一种拘束力拉着他们往那个方向离开,但现在的他们却没有在第一时刻飘然而去,甚至于还一路跟着他到了这里。 为什么? 他抬头,正对上葵枝的双眼,里面有流光闪过。 明明葵枝没有说话,他却一下子明白了。 ——她放不下他们,放不下自己的孩子,甚至放不下他这个陌生人,于是即使忍受灵魂被拉扯的痛苦也要想陪在他们身边。 如月变看着葵枝他们,张了张嘴,脑子里劝说她离去的理由有无数个,可被那双悲伤的眼睛看着的时候却一个也说不出口。 “……那个。” 最后,如月变叹了口气,说:“如果暂时不想离开的话,可以先待在我的徽章里。”——这也是徽章的作用之一,收纳灵魂,“但是里面什么都没有,会很无聊的,而且也不能随时看见外面,这样也没关系吗?” “没关系!” “我不想离开!” “没关系的!” 三个小的率先应了声,但这还是要他们母亲同意才可以。 “多谢,变君,谢谢你。”她深深地弯下了腰。 “!不用这样!”如月变连忙将葵枝托住,“这不是什么困难的事,您不用这样的,而且明明是我、一但进入了我的徽章的话,就再也不能入这方世界的轮回了。” “没关系。”葵枝脸上温柔的笑容一如既往,或者应该说,这笑容比任何时候都要美,“只要能陪他们到这一世就好,毕竟我是他们的妈妈呀。” *** 在把要对炭治郎和祢豆子说的话留给如月变帮忙转达之后,葵枝他们合上双眼,蜷缩着变成了白色的半透明珠子,被他小心地收进徽章之中。 将徽章重新挂回脖子上、收进了衣领后,如月变对着天空发了一会呆,直到被树枝上的一小撮落雪打在身上后才回神。低头隔着衣服摸了摸那枚已经收容了几人灵魂的勋章,他在心中叹气:又给青先生添了麻烦,回去得好好道歉才行。 正思量着应该怎么应答青泽的问话,如月变的身后传来了动静,炭治郎和祢豆子似乎是要苏醒了。 如月变刚一回头,就看到了炭治郎脸上那副惊惧后怕的表情,他像是从噩梦中惊醒的人一样喘着气,直到看清了旁边的祢豆子才稍稍平复了一些,然后注意到了在他旁边蹲下的如月变。 “……变?” “是我” “你没死吗?!”炭治郎不等他说完,就伸出手用力抱住了他,声音哽咽,“太好了……我还以为你也……” “我的体质比较特殊,当时只是陷入了假死。”如月变轻轻拍打着炭治郎的背,轻声解释。 ——这是他在赶过来的路上就想好的理由,毕竟当时的屋子里十分昏暗,而且又有血污的遮掩,炭治郎不一定能清楚知道他真实的身体情况,就是伤口被沾到鬼的血就会变成鬼这一点比较麻烦。 根据黑发青年富冈义勇的说法已经他自己的了解,这里的鬼比起他见过的那种更像是丧尸和吸血鬼的结合体,但不管是哪种,狱卒都不可能会被同化,墨水可以将清水染色,但不可能将一块铁也染成黑色。 不过好在炭治郎并未对这一点深究,可能是他也嗅出来了如月变身上的气味并没有什么改变,况且他也不是个喜欢对别人秘密刨根问底的人。 而且比起看起来无事发生的如月变,已经变成了鬼的祢豆子的状态更加让人担心。 在刚才炭治郎抱住如月变的时候祢豆子就已经睁开了眼睛,但却没有丝毫感情波动的样子,被动的跟着炭治郎的动作走,就好像是已经失去了自助意识一般,但实际上并没有,如月变可以清楚的“看到”祢豆子身体里那被无形薄膜包住的灵魂之水。 “……?”奇怪。 祢豆子的灵魂之水隐隐被分成了两个部分,但没有完全分离,这个样子有点像是正在进行分裂的细胞,一大一小连成了一个不规则的葫芦形,颤颤巍巍地在祢豆子的身体里漂浮且不断旋转着。 “变,不用害怕,祢豆子不会吃人的。”如月变盯着祢豆子看的动作似乎是让炭治郎理解为了警惕,他连忙牵住祢豆子的手,又想起自己似乎没有说过祢豆子身体上的变化,于是将自己回来发现只有祢豆子一个人还有气、带着她准备下山医治结果被鬼化的祢豆子袭击、然后遇到了黑发持刀的青年的事情讲了一遍。 听完炭治郎的话,如月变点点头,将富冈义勇所说的转述给了炭治郎。 “狭雾山吗……”炭治郎重复了一遍这个名字,然后转头看向一脸懵懂的祢豆子,原本还有些惶惶的神情逐渐变得坚毅:“哥哥一定会找到把你变成人的方法的。” 对此,祢豆子只是眨了眨眼睛。 炭治郎又看向如月变:“变也和我们一起吧,虽然没有变成鬼,但说不准会有其他的问题,去检查一下也好。” 如月变自己很清楚这不可能,不过为了不让炭治郎担心,也为了能够保护他们,他还是点头同意了,心中开始思考应该找一个怎样的借口才能把自己的来历和身体上的异样遮掩过去。 “那……先回家一趟吧。” “……嗯。” ※※※※※※※※※※※※※※※※※※※※ 变的眼中:活人的灵→杯子里的水,死灵→雾水混合物,怨灵→墨水(分为防水型和不防水型),厉鬼→汽油,狱卒→金属,恶鬼→没干的沥青,无惨→肾结石
第1章 回去的路上,如月变除了想遮掩自己身份的理由之外,还在苦恼应该怎么把葵枝阿姨和六太他们的话转告给炭治郎和祢豆子。毕竟就算灵魂被他保存下来,他们作为人的身份也已经没了,亡灵是不可以与人类交流的。 说自己可以与亡灵通讯就太扯了,当然这要是有人相信的话更加恐怖,用“在他们临死前听到的”这种说法也很奇怪,因为明显他是和他们一起被攻击的,没道理人在这种危难关头不是去逃命而是告诉身边的人自己遗言再老实等死。 想来想去,脑子里乱七八糟的想法兜兜转转了几圈,还没想出个头绪,灶门一家的房子就已经到了。 他明显感觉到炭治郎的身体颤了一下,但后者什么也没说,只是摸了摸祢豆子的头,独自抱起地上的六太走进屋子里,过了一会又走出来,问如月变能不能帮他挖开屋外的地面,他想安葬他们。
他们说的是葵枝和六太他们。 “好。” 等他挖好了够深的坑,炭治郎招呼他一起把几人抬出来,刚才炭治郎在屋子里已经简单将屋子里清理过了,死去的几人脸上沾染的血迹也被擦得干干净净。 “把他们放进去吧。”炭治郎说。 最后,屋子外面留下了几个黑色的土包,在雪白的土地中格格不入。 炭治郎牵着祢豆子在它们前拜了拜。 “走吧。” 如月变没有应声,此刻他的心中并没有感到之前的那种闷痛,身体好似被裹了一层外壳一般,将眼前这少年身上涌出的悲伤全部隔绝开,仿佛被浪潮击打的礁石。 可是心中似乎还有另外一种声音,用悲伤的声音说不该是这样,你应该…… 应该什么呢? 应该什么呢? 他仔细去听,却听不到那个声音了。 “变,怎么了?” 这时,因为没有听到他的声音,已经走了几步的炭治郎回过头,他的神情已经没了刚才埋葬葵枝他们时的悲伤,甚至透着几分对他的关切,好像一切都没有发生过。 但如月变清楚看到,炭治郎的眼眶还是微红的,眼中也蔓延着血丝,但是脸上没有泪痕——他刚刚在屋子里的时候,应该是悄悄哭过了。 为什么要悄悄的哭呢? 虽然没有办法全部理解,但就算是按照常识来判断,正常人遭遇了这种事情,应该会痛苦到崩溃吧,可是炭治郎现在看起来似乎……并没有那么难过。 不会,炭治郎不是冷酷的人,且明显与自己的情况不一样,那么为什么……? 只是他很清楚这份疑惑并不能向当事人询问,因此如月变只是摇了摇头,沉默得跟了上去,站到了炭治郎身边,被后者轻轻用手揉了揉头发,然后他听见了炭治郎的声音: “别担心,还有我在呢。” 应该是炭治郎误会了,以为如月变是在害怕前路坎坷,所以才会说这句话。 对此,他做出如上判断,并为之做出决定——这种情况下,只要说明自己没有害怕然后跟着对方离开就好了。 但是他没有按照这个决定来执行。 他离炭治郎的距离太近了,近到可以看出对方脸上那安抚的笑容下潜藏的不安,近到可以感觉对方的手指一直在颤抖,也近到炭治郎的情绪可以轻易穿过如月变身上的“壳”为后者所感知—— 痛苦太多了,悲伤太多了,但是不可以表露出来,作为没有了父亲的长子的他,不可以将这份无力与不安表露出来,哪怕已经连灵魂都要被痛苦撕裂,也必须要装作无所畏惧的样子。 因此就连哭泣也只能是在唯一的妹妹看不到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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