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代善一番谆谆教导,让贾赦说不出的难过。 “我是嫉妒二弟得祖父和父亲的看重疼爱,可我没有恶意……” 贾代善轻轻一笑,拍了拍贾赦的肩膀,“为父知道,赦儿你是个好孩子,也不会让为父失望。” 这话哄得贾赦脸都红了,他如今儿子都五六岁了,却还要父亲来哄他,实在是羞惭。 “父亲,儿子不是孩子了。”贾赦憋出这么一句来。 贾代善听得一乐,笑了笑,接着道,“还有件事,东府那边虽然跟咱们家同出一门,一直以来都是两府并称,但实际上咱们两家血脉早已经远了,尤其到了你这一代,自从你堂伯父故去后,那边府里隐约已经生了乱象,敬哥儿到底还是年轻了些,经验不足,底下那些家生子可都不是好相与的,你往后也要多加注意,莫要被府里的下人蒙骗了去。” 贾赦只觉得经过父亲这一番言辞提点,他周围能信任的人好像已经没了大半。 “儿子会多加注意,父亲放心。”这短短的时间里,贾赦仿佛又成长了许多。 贾代善满意的点点头,而后闭了闭眼,道,“时间不早了,今天为父也累了,那边桌子上有个木匣子,你拿回去再看。明日午后,再来这里。” “是,父亲,您好生歇息。”贾赦起身拿了木匣子,退出了屋子。 刚出门,就见母亲史氏走了过来,“赦儿?话说完了?” 贾赦行了一礼,道,“刚说完。” 史氏看到贾赦手里拿着的木匣子,微微一怔,旋即笑着拍拍他的胳膊,语重心长的道,“你父亲既然把这木匣子给了你,便是把所有的希望都放在了你的身上,赦儿,你千万不能叫你父亲失望。” 这话听得贾赦一愣,他不由看了眼手里的匣子,看母亲的意思,这匣子里装着的东西,仿佛有什么特殊的含义? 他不禁更加认真了些,“母亲放心,儿子明白。” “你明白就好,时辰不早了,你回去歇息吧。” “是。” 贾赦躬身告退,走出去一段距离,回过头就见母亲推开门进了屋,他转回头看着手里的匣子,若有所思的转头往东院走去。 回到东院,贾赦第一时间去了书房,将下人都赶了出去,便打开了匣子。 匣子里头全都是荣国府从祖父贾源那一代积累下来的人脉。 呆呆看着这木匣子里的东西,贾赦瞬间明悟了母亲的意思。 父亲确实是将所有的希望都放在他的身上,若是他没有得到系统,还是不堪造就的纨绔,这木匣子里的东西,怕是就会交给王子腾。 想到这里,贾赦就一阵后怕。 王子腾为人如何他不知道,在京中也确实是个文武了得的人才,但是不管什么人才都会有自己的私心,贾赦如何愿意让外人拿走荣国府积累了几代的人脉? 这一刻,贾赦竟是无比的庆幸自己得到了系统的改造。 次日,贾赦卯时起来练武,午后便去了正院接受父亲的教导,又在父亲的指点下慢慢接手荣国府所有的人脉。 当一个人站得高了,看的远了,就不会再计较方寸之内的屁事。 随着贾赦的态度变化,贾赦贾政兄弟俩的关系也因此大有缓和。 转眼到了六月。 夏日炎炎,贾赦正在毒日头下练武,突然张氏身边那个叫碧萍的丫鬟面色焦急的跑来了校场,隔着老远就在嚷嚷,“老爷,老爷,不好了,太太晕倒了!” 贾赦闻言一惊,“怎么回事?” “夫人刚招了管事们回话,突然就晕倒了。”碧萍道。 贾赦眉头皱起,满头大汗的往东院走去,一边问,“可派人去请了太医?” “老夫人听说太太晕倒,已经差人去请太医了。” 贾赦点点头,大步的往东院走。 他到东院的时候,只有母亲史氏在这里,想是听到消息就赶来了,至于他二弟,因是男子,自然要避嫌没来,而弟妹王氏,她现在是双身子,都要临盆了,自然也不能来。 “母亲,太医可到了?” 史氏摇头,“还没,算算时间,也该到了。” 贾赦接着又问,“好端端的,人怎么晕倒了呢?那些管事呢?” “我先前问过了,府里的管事都说张氏是自己忽然晕倒的,近日天气酷热,是不是中暑了?”史氏略有些担心的道。 贾赦还想说什么,忽然外面传来声音,“太医来了!” 他忙收声,往门口看去,来的是相熟的李太医,“李太医,您来得正好,这边请。” 李太医也顾不得寒暄,先进去给人诊脉,过了一会儿,皱起的眉头松开,眉目间都带了几分轻松的笑意,他收了手,起身恭喜贾赦,“恭喜恩侯,又要做爹了。” 贾赦愣住,倒是史氏很快反应过来,“几个月了?” “已有两月有余的身孕,这胎有些不稳,想是近日累着了,需要多多休息,不能过于劳累。”然后又开了保胎药,便告辞了。 史氏命人送李太医出去,然后看着还没醒过来的张氏,一时间有些发愁。 “老大家的有孕,不能劳累伤神,老二家的也将临盆,这府里的杂事……看来只能我暂时接手管一段时间了。”史氏叹道。 贾赦有些歉然,“母亲也要多加休息,莫要累着了。” 史氏笑着应了,“你就守着张氏吧,今儿就先不去你父亲那儿了,我去说。” “麻烦母亲了。” “小事,哪里需要这般外道?” 贾赦送走了母亲,便坐在榻边等张氏醒过来。 没一会儿,有人来报,“老爷,大爷来了。” 大爷,便是他膝下的长子,贾瑚。 “让他进来。” 贾瑚如今不过五六岁,因跟贾赦一块儿练了月余的武,看上去脸色比往日红润许多。 “父亲,母亲没事吧?” 贾赦将儿子揽过来,笑着道,“你母亲怀了弟弟,瑚儿想不想要弟弟?” 贾瑚一愣,“跟婶婶一样吗?” 自从去年王氏有了身孕,祖母也时常问他,喜欢弟弟还是妹妹。 “对,跟你婶婶一样。” 父子俩就着弟弟的问题聊了一会儿,张氏醒了过来,见丈夫儿子都在,不由愣住,“我这是怎么了?你们俩怎么都在?” “碧萍来告诉我,你突然晕倒了,请了太医来看,你是有了两个月的身孕,不过这胎好像不是很稳,太医叫你近日多多休息,少劳累伤神,府里的事母亲已经接了过去。”贾赦简短的将事情原委解释了一遍。 张氏明白了,摸了摸肚子,有些惊讶,她都五六年没怀上了,还以为自己怀不上了。 没过几天,二十八那日,王氏半夜发动了,好在府里早早请了产婆,煎熬了半夜,直到天将大亮的时候,才将孩子生了下来。 是个男孩儿,贾政特意去请父亲取名,而后定了贾珠这个名字。 府里频频出喜事,也并不能挽回贾代善的寿数。 十月下旬,一日傍晚,贾代善忽然让人唤来三个儿女,该交代的都交代了,便将儿女们都赶了出去,只留下了妻子史氏。 贾代善的脸色开始灰白起来,但还是努力的想要握紧史氏的手,史氏反过来握住丈夫虚弱无力的手,眼眶红了,“国公爷……” “宜兰,我对不住你,要先你一步去了。” 史氏泣不成声,“都什么时候了,你还说这种话来惹我伤心。” “当年,你刚嫁过来,不上一年,有了孕,我却要跟父亲上战场,不能陪伴你,赦儿出生时我也不在你身边,这些年来对你一直都有亏欠,却无法弥补。孩子们都靠你和母亲照拂,才能安然长大。从战场上退下来,虽然给你挣了个国公夫人的诰命,但我却坏了身体,不能陪你白头,如今还得把孩子们托付给你照看,终归是我对不住你。”
史氏收不住眼泪,“国公爷……” 贾代善絮絮叨叨说了很多,最终看着床顶,“宜兰,赦儿长大了,你可以试着依靠他了,政儿和敏儿还得你多多费心,我去后,会让赦儿去北边战场博军功,他没有读书的天分,要撑起国公府,别无他法……” 忽然,贾代善没声儿了。 史氏哭声一滞,意识到他真的去了,大声哭了起来。 “国公爷——” 门外听到史氏大哭的贾赦等人意识到什么,直接推开门闯了进去。 贾代善已经去了。 史氏悲恸得不能自抑。 贾赦贾政并贾敏三个儿女上前宽慰史氏,但也没什么作用。 贾代善夫妻感情好,虽然刚成婚那些年聚少离多,但整个京城都知道他们感情好,勋贵里头找不出几个能相比较的来。 贾代善膝下统共两子一女,全都是嫡妻史氏所出,便可看出他们之间的感情如何。 史氏哭晕了过去,贾赦忙命人扶是事实回屋躺下,有忙着跟贾政一同忙着入殓,设灵堂,去交好的勋贵府里报丧。 桩桩件件,事务繁杂的叫贾赦头都大了两圈。 当年冬底祖母的丧事,几乎是史氏一手操办下来的,贾代善当时病着,几乎起不得身。 贾赦和贾政虽然帮忙料理了一些,但也只是经手,真正决断的还是史氏。 如今史氏因贾代善身故而悲痛病倒,府里的一应事务都只能由贾赦兄弟担下来。 十二月初,贾赦让人请贾政去了他书房,问他愿不愿意扶灵回乡。
第005章 “我?”贾政皱起眉,“大哥,论理,你是嫡长子,扶灵回乡怎么也轮不到我去啊?” 贾赦颔首,淡笑道,“这道理我自然不会不懂,但是,如今父亲既然去了,咱们兄弟二人,必须得留一人在京中坐镇,二弟你若留下来,自无不可。只是父亲临终前,最放心不下的便是你的学业,曾多次交代我,关心你的学业。” 闻言,贾政红了眼眶,“是弟不孝,累得父亲病重还要忧心弟的学业。” “你也别太难过了,应该将心思都放在念书科举上才是正经,”贾赦拍拍贾政的肩膀道,“我记得弟妹有个嫡亲的妹子嫁到了金陵薛家,据说夫君是金陵薛家长房的老大薛信?金陵薛家祖上也是诗书传家,家中想来还有不少藏书,你在金陵守孝,还可通过弟妹的关系,借阅薛家的藏书。” 贾赦这一番安排和推心置腹,叫贾政一时缓不过神来。 怔怔的看着贾赦,贾政心中不禁感叹,不过短短两三年的光景,他这个昔日最不着调的兄长,却真正成长为一个可以让人依靠的男子汉大丈夫,沉稳可靠,叫他都自愧弗如。 “让兄长费心了。”贾政羞愧道。 贾赦给他的建议,都是他妻族的人脉,他自己没想起来,还得贾赦提醒他。 “一家兄弟,不必这般外道,”贾赦如今的心性早已经提升了一个台阶不止,担得起心胸开阔这四个字,也不吝啬替自己唯一的弟弟考虑未来前程,“我让你去金陵,还有另外一点,金陵以前是旧都,还有不少名士大儒都在金陵一带,你去金陵或可寻得名师指点,再在守孝期间刻苦些攻读,来日未必不能榜上有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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