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舒没有说话,而是很认真的听她说。 在她失忆后,林家就搬出了那个小区,换了新家。 林舒的小学时期都是家教,没有出现在学校里,就算她们是同一所小学,也没有再见面。 直到林舒升初中,陆知沁已经高一了。 因为愧疚还有内心极度的想要补偿林舒,陆知沁每一天都有从妈妈的嘴里得到她的消息,只是却不敢见她,觉得是自己的原因才让她出事,身体虚弱,连家都不能出。 林舒读初中的时候,大部分时间都会到学校,交易就是从那个时候开始的。 虽然陆知沁读高中部,但只要她想,认识高中部的人还是很容易的。 “我想知道你在学校做了什么,想知道你的心情怎么样,想知道......你有没有交新朋友。”陆知沁温柔的声音,如源源不断的溪水,缓缓的流入她的心里。 似有些艰难,或是难以启齿,陆知沁沉默了好一会儿才继续道:“我买通了你们班的人,是我同学的弟弟,他每天都会告诉我,你在班里做了什么,开不开心,对什么更在意。” “我就像躲在黑暗里的偷窥者,只要有时间就会出现在附近,去偷看你,却不敢出现在你面前。” “我害怕你会讨厌我,仇恨我,甚至是厌恶我。”毕竟是因为她,小孩才会掉进冰湖。 陆知沁在心里演绎了无数次两人的再次见面,站在她面前的林舒,眼睛里满是厌恶,长时间,她开始分不清楚,想象跟现实的区别。 也就是长时间在这种心理的折磨下,陆知沁的精神出现了变化,对别人越来越冷漠,面对林舒的时候,又极致的自卑。 林舒忽然想到了什么:“你就是那个没事就往初中部跑的漂亮学姐?” “嗯?”陆知沁不明白她在说什么。 林舒想起当时学校里的传言道:“我有听同学们说,有一个高中部的漂亮学姐,喜欢上了初中部的人,就每天到初中部晃悠,试图引起那人的注意。” “哦,那人好像是我们班班长。” 陆知沁:“......” “他就是我同学的弟弟。” 原来是这样,林舒点点头:“然后呢?” “然后就这样一直到毕业,我都没敢出现在你面前,直到......”陆知沁欲言又止。 “怎么了?” “直到你出家当尼姑。” 林舒:“......” “这你都知道。”她还以为自己出家的事情除了老妈,谁都不知道呢。 “是阿姨告诉我的。” “然后呢。” “然后我......我......” 看着陆知沁的犹豫,林舒的眉头皱起,她忽然长大了嘴巴:“你就是强吻我的那个姐姐?” 震惊,原本早就消失的脸,再次浮现在脑海里,竟然会这么的清晰。 是她从来没有忘记过那张脸的原因吗?随即,记忆里的那张还稚嫩的脸跟陆知沁合二为一。 “我......对不起。” 对于强吻林舒的行为,陆知沁当时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会做出那种事情。 后来心理医生说,是她臆想过头,篡改了自己的记忆。 陆知沁觉得自己跟林舒已经见过面了,小孩很讨厌自己,恨因为自己的原因,让她掉进了冰湖,身体久治不愈。 随后,小孩为了躲她,逃到了山上出家做尼姑,看破红尘,从此与世俗之事再无关系。 青春期的她为什么会这么想,陆知沁至今没有弄明白,她看了好几个心理医生,他们的说辞都一样,却没办法治愈她的情况,她都不记得自己换了多少个心理医生了。 记忆篡改后,她发了疯似的上山,去找林舒,见到小孩后,她就强吻了小孩。 清醒后,她觉得自己更无法面对小孩了,结果自然而然想到了逃。 “所以你出国留学是为了躲我?” 林舒听到这里,根本不知道自己该说些什么,给出什么反应。 因为发生的一切,大多都来自一个孩子的脑补,从十岁那年就开始脑补的一件事情,可能是太深入人心,早已被当真了吧。 陆知沁点头:“嗯,我觉得你应该对我很失望,厌恶我吧。” 林舒张了张嘴巴,什么都没说,如果她说,在被强吻之后,她把陆知沁当成了恶魔,做了好几天的噩梦,会不会惹她伤心? 想了想,她还是问道:“所以你出国后就又买通了我身边的人了解我的消息,高中同学,大学室友?” 后面的不用说,林舒都能猜到怎么回事了,祁颜也暗示的很明显了。 陆知沁把自己脑补成了一个偷窥者,一个坏人,到最后,就真的误以为自己是那种人了,可心底的让她不愿意承认自己是那样的人,反复拉扯中,最后心理出现了问题。 林舒无奈的叹口气,她是该说陆知沁想太多,还是该说她傻乎乎的,太过正直,真正的坏人才不会想这么多呢。 尽管陆知沁的做法是有一点点不妥,但实则没有对她造成任何影响,大概也只有山上的强吻,让她做了几天的噩梦吧。 “对不起。”除了对不起,陆知沁完全不知道自己该说些什么。 她一开始陷入对小孩的愧疚当中,知道小孩能来学校了,满心只想知道小孩的消息,然后慢慢的爱上她。 想来就是那段时间爱上的小孩的吧,再后来就更是想要了解各个年龄段的小孩。 林舒起身眼睛眨也不眨的盯着陆知沁看了一会儿,伸手揉她的脑袋:“陆知沁,你哪错了?” “嗯?” “我想听你说,你自己哪里错了。”她不动声色的重复了一遍自己的问题。 陆知沁微微一愣随即自责道:“我不该监视你的生活,也不该总是把自己的阴暗的想法强加在你的身上,像个阴暗的偷窥者,我......对不起。” 她感觉自己好多地方都错了,却不能具体说出来自己到底错在了哪里。 林舒:“嗯......” “我原谅你了。” 她不想告诉陆知沁到底错在了哪里,可能是她根本不介意这个,当然,有的人会介意,会讨厌这种行为。 反正就是双标吧,如果是别人,她绝对会生气,可是面对陆知沁,一丝怒气都升不起来,只能无声的叹口气。 而且,既然陆知沁在意这个,那她也不说什么多余的话了,很干脆的说原谅,也让两人以后不要纠结这个话题。 林舒把陆知沁拉起来,两人的视线在空中交汇。 “无论之前发生了什么样的事情,都过去了,现在的我们是情侣,要一起走过很多年,不过,我更坚信是一辈子。” 林舒轻笑一声,认真的问道:“陆知沁,你愿意吗?” 直到回到家里,陆知沁还没反应过来,担忧了她许久的事情,就这么过去了。 刚开始她没有想那么多,只是不放心小孩,毕竟小孩身体不好,磕着碰着了会很严重,可是后来慢慢的发展成了私心。 还好小孩原谅了她,还问她愿不愿意,两人一辈子都在一起。 愿意,怎么会不愿意,她梦寐以求的事情。 “我愿意。”陆知沁毫不犹豫的答应道。 林舒笑着把陆知沁拥入了怀中,爱情大概就是这样吧,没有开始之前,设定了许多的条列,开始之后,就会发现去你的条例,然后一再破例。 “老婆,你先回家,我有点事情需要处理。” 想起今天发生的事情,心情变的有些沉重。 林舒没有跟陆知沁一起回去,她回到了自己家,坐在沙发上等着,等着祁颜,她为数不多的好友之一。 在生活中,她做到了君子之交淡如水,看似谁都能聊两句,实则走进她心里的就那么两个。 等了差不多一个多小时,祁颜才回来。 看到林舒,祁颜的眼睛里有退缩,还有一丝期待,唯独没有惊讶。 她了解林舒,在她说了这些事情后,林舒会作何反应。 祁颜怕她会跟自己绝交,又期待她们能有别的发展,但...... “你怎么在家。”祁颜明知故问道。 林舒开门见山道:“祁颜,我不知道什么时候,我们之间的友情出了些问题,但,对不起,我们只能是朋友。” 如果喜欢,早就喜欢上了。 而且今天祁颜的行为她很不喜欢,有话开诚布公的说不好吗?阴阳怪气的让她很不舒服。
祁颜猛地握紧了拳头,沉声道:“什么时候?从一开始我就没有把你当朋友,我接近你就是因为喜欢你,我不喜欢打游戏,更不喜欢早起跑步,如果一开始就知道你喜欢女人.......” 要不是担心林舒的性取向,她可能早就告白了吧。 “祁颜,我不知道自己该说些什么,总之,我已经有女朋友了,我很爱她。”林舒本就不善言辞,只是对陆知沁是例外,也只有她是她唯一的偏爱。 祁颜似被她嘴里“女朋友”三个字激怒了:“林舒,你以为你这种性格为什么会交到朋友?所有人都以为你温温柔柔的很好接近,事实上呢,接近之后才发现自己接触的是包裹在温暖里的冰山,谁又能跟你成为真正的朋友呢?” “谁特么的想跟你当朋友,我让你成为我的女朋友,所以才会先成为你的朋友。” 说着,她自嘲道:“我后悔了,我不应该一开始就以朋友的身份待在你身边的,我该直白的告诉你,林舒,我要追你。” 林舒张了张嘴,无声的叹了口气,她该说些什么?说什么都是徒劳的吧。 事情到了这个地步,她已经彻底失去了祁颜这个朋友,就算她想,她们之间也不可能再以朋友的关系继续了。 祁颜不是洪佳,洪佳这人大大咧咧,刚开始就是见色起意,放弃的很快,也很直白,所以她们还能做朋友, 而祁颜...... 能跟喜欢的人做那么多年的朋友,那么的坚持执着,就注定了她们的关系即将到此为止。 “你先在我家住着吧,我出去住。” 林舒没有直接说什么绝交的话,但两人的心里是默认了的,还能怎么办呢。 “林舒。”在她要离开的时候,祁颜突然开口道:“其实我有想到会是这个结果,但自从知道你有女朋友的那一刻,我就无法继续保持镇定,我必须让你知道我喜欢你,哪怕后果是......绝交。” “我不想让自己的感情就这么的无疾而终,哪怕是为了以后的我,也必须给这几年的青春做个了结了,不是吗?” 是啊,早点说清楚,早点痛苦,早点死心。 对于要每天面对有女朋友的林舒,说清楚确实是最好的选择。 但是祁颜用错了方法,想要把话题引到陆知沁的身上,还叫来了两个室友作证。 林舒回头柔声道:“希望你能幸福。” “你永远都是我学生时代,最好的朋友。” 虽然这些话很苍白,但这是她对祁颜最好的祝福。 走出门,她随手把门带上,一门之隔,两个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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