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地腿有点软，我们再来一次。”金导抬手。
“好。”简兮吸了口气，重新回到之前的位置。
她穿来的时间还太短，没什么功夫锻炼这具身体的核心肌肉控制，很多动作都需要一瞬间的爆发力来掩盖后劲不足的缺点，这把戏面试的时候还好唬人，一到镜头里被金导那双火眼金睛一帧一帧盯着看就有点经不起琢磨了。
简兮咬着牙又做了一遍，她知道速战速决的道理，磨蹭得越久她体力越差，就更难拍出好看的画面了。
“行了，你去休息一下吧。”金导终于点头放行。
与简兮打对手戏的男演员那边立刻拥上来三四个助理，又是锤肩又是喂水的，直接把她挤到两米开外。
这阵仗简兮倒是不陌生，只是从前被围住的那人应该是她，好久没做武替了，差点忘记这工作，离了镜头在组里就是个无人在意的孤儿，别说助理了，就是连水都得自带。
“姐姐。”
视线里突然递进来一只纸袋，简兮顺着抓着袋子的那只手往上看，对上许言舒的眼睛。
“嗯？”
“刚才陪茶茶去外面顺道买的面。”许言舒将袋子里的餐盒拿出来摆在桌上，“你早餐没吃就去练习，中午也没吃好，肯定饿了，趁休息吃几口垫垫肚子吧。”
“你……”简兮垂眼看着那冒热气的面汤，食物的香气令人食指大动。
面这种东西现煮至少十分钟，而且现在又是饭店，周边的商业街肯定人满为患，要买上一份肯定得排不少时间的队，而许言舒却用一句轻轻松松的“顺道买的”来概括。
简兮突然为自己之前因为那几条朋友圈萌生过的疏远许言舒的想法感到自责。
或许许言舒就是这样温柔付出的类型，并非是掺杂了她猜测得那些暧昧情感。
“可不要再说‘谢谢’了。”许言舒抬起食指，“我们之间哪里还需要客气。”
简兮弯起眉眼，露出一个很淡的笑，轻声说“嗯”。
“对了，这是茶茶说要给你的。”许言舒拿出一个保温杯。
简兮接过来打开，里面是泡了红枣枸杞和西洋参的“中老年养生茶”。
“……帮我谢谢她。”
“哈哈哈，她从小就有这毛病，特别惜命，五岁起就坚持每天睡前泡脚，十岁偷吃我妈的西洋参还流过鼻血。”许言舒说起来都满脸无奈，“所以听说你要来做武替，怕你累着，非要我把这杯东西塞给你，你多少喝两口，我好回去给她交差。”
简兮只能妥协地低下头，就着许言舒的手含了一下，入口立刻苦得皱起眉头，“茶茶到底放了多少西洋参？”
许言舒竖起两根手指，“也不多，就两根。”
“整根？”
“嗯，根根都是她精挑细选的。”
简兮：SOS
金导应该也是提前和许言舒商量过的，等了半个小时才让助理来喊简兮。
“稍等，我整理一下头发。”
“没事，跟我去了金导那边说边整理。”
“不是直接开始拍吗？”
助理意味深长地看她一眼，“本来是要拍的，现在嘛……”
简兮当没看见他令人不适的目光，走到金导身后。
“导演，您找我。”
“啊，对。”金导拿下耳机，揉着剧本有点不自在地问，“是这样的啊，你看今天的安排表了吗。”
“看了。”
“第一天强度就这么大是不是有点吃不消。”金导推推眼镜，“这两天天气也冷，如果你觉得很难坚持的话，等会儿那场水戏我们可以挪后。”
听他这么说，简兮终于懂了。
下场戏要拍高台入水，估计是金导考虑到许言舒的面子才来询问简兮的意见，毕竟有许言舒在边上看着他都不太好严苛要求，所以才委婉表达要不要换日子拍。
而这助理估计也是把她当做抱金主大腿的新人，才用这种鄙视的态度对待。
“谢谢导演关心，不过我没关系的。”简兮摇摇头，“原本怎么安排的就怎么拍吧，不要拖累剧组的进度，我也知道你们很赶时间。”
“你没关系吗？”金导有点意外，“我刚才看你脸色有点发白。”
“那是因为早上和中午都没吃饭。”简兮解释，“刚才已经吃过，等下不会再耽误拍摄了。”
金导听她一句都没有抱怨疲惫辛苦，反而担心剧组的进度，心里有些欣慰，至少在他眼里，简兮已经是个靠得住且值得信任的人了。
“行，那我也不跟你客气了，你去准备准备，我们开拍好吧，趁现在还有太阳，不太冷。”
“嗯，好。”
入水的那场戏女主换了散发的造型，简兮当然也要跟着换，她回到休息室却发现给自己化妆的琪琪不在，正想出门找人，就被之前见过的赵琳助理一把抓住。
“做什么？”
“赵琳姐看得起你，让你和她一块用化妆师，你跟着我来就是。”
简兮哪里不清楚赵琳这点小九九，倒也没出声，安静地跟着。
赵琳身为女主角，用的当然是最大配置最齐全的单人休息室，简兮进去的时候她正翘着腿坐在小太阳旁边刷手机，两个造型师在她身后七手八脚地工作着。
“小翠，关门。”赵琳头也不抬地吩咐。
“好的赵琳姐。”小助理把简兮往里一推，直接从外面把门锁上。
简兮倒是镇定，在赵琳旁边的椅子坐下，“麻烦画快点，金导在催。”
其中一个造型师低头看了下赵琳的眼色，在她点头之后才慢吞吞去了简兮那。
“你是MK的？”赵琳斜眼看简兮。
刚才她可都问清楚了，这个简兮之前和许言舒根本就不认识，家里也没什么背景，就是MK一个小小的练习生而已，只不过是最近在和许言舒拍一档恋爱综艺。
既然在拍综艺那说的话肯定没多真，许言舒那句“我在追她”肯定也只是出于人设考虑，如果两人之间真有点什么，那简兮哪里还能落得到来做武替。
想通之后，赵琳顿时觉得之前那个认怂的自己很没面子，竟然让一个新人看了笑话。
“对。”简兮回。
“真巧，我姑父和你们MK的艺人总监认识。”赵琳说完还补充了一下，“王总监。”
“嗯，好巧。”简兮记得中午才和这位总监见过。
“不是，你……”赵琳快被简兮这幅雷打不动的模样气死了，她都把话说这么明白了，这小练习生怎么还一脸拽样，是不是看不起她。
“怎么了，赵小姐。”简兮似乎看不出赵琳满脸的愤怒，还一脸无辜地看着她。
“既然你这么听不懂人话，那我就有话直说了。”赵琳咬牙。
“洗耳恭听。”
“之前在楼梯间，你偷听我讲话的内容，一个字都不许泄露出去，不然我要你好看。”
简兮静静听她说完，才慢悠悠开口，“赵小姐可能误会了，我没有八卦别人私事的兴趣，你用不着拿王总监压我。”
“你保证？”赵琳没想到简兮这么好说话，之前还以为她是刺头来着，“你难道不会借着这个秘密找我要点什么？”
简兮抬头看了赵琳一眼，用的看傻子那种眼神。
“咳咳！”赵琳也反应过来自己刚才那话说的有点缺心眼，“反正你只要记得把这张嘴死死封住就对了。”
“好，我记住了。”
“既然都知道了，你出去吧。”
“发型还没做完。”
“那……那就做呗。”赵琳有点没面子，转头朝简兮身后的化妆师说，“你快点弄，磨磨唧唧的。”
化妆师：……
妆发完成后，两人跟着剧组移动去了外景地点。
之前在室内拍还好，这一到山间风立刻变得凶猛起来，刮得人站都站不稳。
许茶茶还留在原本的地方试妆，许言舒原本要跟着简兮过来，被她拒绝，担心许言舒跟过来，简兮还是趁她不注意的时候溜上车的。
上车的时候她发现那个一直跟着自己的眼熟的VJ也在。
“托许小姐的福，我们和剧组沟通好了，允许拍摄，只不过播出的版本要想给这边剧组审核才能发出去。”
简兮点点头表示了解，有没有跟拍她并不在意，之前拍摄时候也会有拍花絮的工作人员一直跟着，对于这种时时刻刻暴露在镜头下的生活，她早已习惯。
因为晚上在山上会危险，所以金导拍的很赶时间，演员和化妆师跑来跑去，光看着就累，期间赵琳还因为记不住台词卡壳被金导大声训斥了。
“赵琳！你怎么连台词都记不住，这段戏又不难，给我专心点少浪费时间！”
赵琳委屈地吸吸鼻子，她也想啊，可是她天生记忆力差，别人读几遍就能背的词，她得反复背诵一小时才能顺，加上山上冷，她脑子都被冻得转不了。
“xx君，我如此信任你，你却要在我最无助的时候把我逼上绝路？”镜头里赵琳红着眼在和男主角对戏。
男主角是几年前选秀出道的，脸不算精致但古装扮相十分耐看，因为误打误撞演的一个配角火了一把之后，在退团之后选择转型演员，事业蒸蒸日上。
简兮在寒风中哈了口气，干脆跟在金导身后一起盯监视器。
“我忍辱负重那么多年，要的就是这一刻，我要亲手杀了你为我死去的妹妹报酬！”男主角红着眼睛，满脸的愤怒，却可以从眼神中看出一丝不忍。
简兮暗暗点头，心想这小爱豆演技确实还行，虽然表情演得有点片面化，但难得台词咬合清楚情绪饱满，再多锻炼几年，拿几个奖还是肯定没什么问题。
“行，赵琳下来，简兮你上去踩点。”
金导喊了卡后，工作人员立刻跟着简兮到刚才赵琳站的位置，如何帮她调整裙摆和头发角度。
简兮身上掉了威压，胯部和腰被死死卡住，她接下来要做的就是和男主过招，然后失手被他刺中，跌入身后的水池里。
“行了，开始。”
一喊开始，简兮立刻进入状态，男主持剑而她赤手空拳，虽然剑是道具但真的砸到手上也还是痛的，更何况这身体细皮嫩肉，一点小剐小蹭就留印子。
几招过后，男主一剑直直插向简兮的肩头，她身体顿住，藏了血包的左手捏住道具剑，在听到金导一声“跳”之后，才放松了力气向后倒去。
她缓缓闭上眼睛，被失重的感觉包围，一直到腰上传来被勒紧的痛感才停下身。
“诶诶诶！面纱面纱！”金导叫起来，“刘浩成你怎么回事，面纱没挑开。”
男主演刘浩成立刻鞠躬道歉，“抱歉抱歉，我怕剑伸太长会刺到她眼睛。”
简兮缓缓被威压老师拽上来，衣服上都是蹭的石头灰，她站好在地面，蹲下身拍了拍，什么也没说，默默站到原位准备来第二条。
还好威压老师拉得及时，不然她就入水了，那要再重新拍一次就很费功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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