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华大概第一次被人晾在一旁。 一阵风拦住宇轩的去处,周围仍风平浪静,但那阵风的中心却汹涌,风推着她往回走。若不是风中夹杂着一些落叶在上下翻动,谁也看不出来她被一阵风推着。宇轩见敌不过,干脆放弃抵抗,全身放松地向后一仰,那阵风像一双大手托住了她,径直从大门送回了寝殿。 躺在风上,竟比床上还舒服,四周还自带微微的凉风,想去哪就去哪。 还有比这更享受的法术吗?宇轩惬意地歪在风上,直到回到寝殿,那风便凭空消散了。 “这个也教教我。”宇轩抱着云华大腿,缠着她。 “先把书读好了,我再考虑。” “说定了。” 以御风之术作为诱饵,把宇轩收拾的服服帖帖的。 先哄着就是了,原先跟着那不识字的粗鲁老妪,也学不到什么好。云华这样想的。总觉得宇轩不大上进,虽然太白金星和华神医都说她天赋不错,但天庭上有天赋的小孩多了去了,云华更喜欢勤奋能吃苦的。 不过真香定律永远不会迟到。 拿了一本心法的书给宇轩,原想让她自己先看着,宇轩翻了翻那本书,几乎全是字,只有零星的一点图,完全不明所以,抓狂大喊“我不识字!” 云华这才想起来,放下手上的事情,过来讲与她听,还不忘强调“你看读书多重要。” 云华没有抱什么期望,这些虽然是最基础的心法通识,但对于一个未开蒙的孩子来说,也太深奥了。只想着她能学一点是一点,慢慢来就是了。 虽不抱期望,但也并不敷衍。云华先将开篇的内容一字一字念给她听,又详细讲解了一遍,原以为宇轩爱玩一刻不停的,没想到也有认真专注的时候。后来在宇轩的要求下,又带着她按原文念了一遍。 只这三遍,又长又拗口的心法口诀,宇轩就记了个七七八八。 云华有点不相信,“原来学过吗?” “没有,这心法挺有意思的,我只听名字还以为会很枯燥,可见这名字不好”宇轩摆摆手。 “千万年来都是这样叫的,你说不好就不好了。你能记住多少?” 宇轩面露难色,“没记多少,后面有些没听懂。” 云华心里明白,对于初学者来说,已经算是很多了,而且才过去半个时辰。 原本是不该让她去运功,可云华偏想试试,光记性好也不够,要能理解并加以运用。 于是便和宇轩说“后面先不管,你先把这些记住”云华指着前面两页,补充说“要一字不差。” 于是又一字一句地带她念了一遍,因为不放心,又将重点解释了一遍。但第二遍宇轩就开始走神了,一会玩玩衣带,一会望着窗外发呆。云华卷起书,轻轻敲了她脑袋,“专心一点。” “这些不是刚刚已经讲过了,我都知道。” 云华无奈地摇头,自己不厌其烦地讲,她还先一步不耐烦了。又让她背了一遍,一字不差。 “你按心法口诀和刚刚与你讲的,运行一遍,注意调息。” 宇轩便闭了眼,按着口诀一点点运功,云华比宇轩还紧张,明知道不该教的这样快,但见她学的快忍不住想试试。目光一刻也不敢离开她,一旦宇轩哪里出错了,她会立刻打断。 宇轩运功虽然慢,但却没有出错,自己收了势。眨着圆圆的狗狗眼问她“这样对不对?” “做的好。”平静地夸了一句,但心里还是有些震惊的,一个多时辰,便把常人三五天的内容都学完了。 难怪太白金星想收她为徒。云华都难免动了这个心思,这样的天分确实少见,也不想觉得她不大上进,不能吃苦的事了。 但凡有点本事的,谁不希望有得意门生能接道统承法脉,只是合适的人寥若晨星。 采蘋让人打扫出一间房,要带宇轩过去,宇轩去呆了没多久,觉得没意思。又叽叽歪歪地在云华寝殿赖了一夜。
第7章 很快到了入学礼的那天,换上尚衣局送来的新衣服,采蘋早早为宇轩准备好六礼束脩。 六礼分别是,芹菜、莲子、红豆、红枣、桂圆、肉条。都是些勤奋好些,苦心教育的好寓意。 这是入学必备的礼,不是什么珍贵的物品,但最要紧,只为它的好意头。 只要礼数到了,其他贽见礼则没有定额,根据自身条件适当即刻。按云华的意思,以瑶宫的名义添了许多,总之不能比别人差。 又怕宇轩年纪小,无依无靠的会被欺负,云华特意留出了时间,亲自带她过去。没多久就发现,这个担心完全多余。 到学堂门口,云华蹲下又帮她整了整衣服。 “出门前刚理过,怎么又要理?”宇轩有点不耐烦。 “先正衣冠,后明事理。一会先生也会帮你整理,这是第一课” “入了学后,教我法术噢。” “先好好读书,我会考虑。” 二人正说话,陆清跑了过来,他比宇轩高了半个头,见到云华俯身便拜“给师尊请安。” 云华笑着将他拉了起来。 宇轩一头雾水,知道云华只有逸凡一个徒弟,这人又是谁,云华对他这样好。 “还未行过拜师礼,不要这样叫。” “我都备好了,殿下要反悔不成?”虽然这样说,但还是听话地改了称呼。 “这是大事,一应礼仪规矩一点马虎不得。” 拜师的礼仪比入学要繁琐多了,比如最直白的,入学礼是三叩首,而拜师礼却是要三跪九叩。天庭重门第和传承,所以拜师在天庭算是一生中的第一件大事。天地君亲师,但对于天庭的众神而言,很多神是因修炼而得道,双亲早不在了。因此师尊常常是最重要的长辈。 陆清郑重地点点头。宇轩也大概听明白了,这人估计很快就是云华的第二个徒弟了,但总觉得这个陆清不太正经。 云华扶着陆清的肩膀,又告诉他“轩儿以后和你一起读书,她比你小些,你可不能欺负她。” 陆清得意起来“不光我不欺负她,我也不让别人欺负她,师尊放心吧。” 云华指指他,刚说过不要这样叫。 宇轩反倒先抢话,对着陆清语气不大好“不需要你管。” 云华拍了拍她的手臂,即使制止了她“陆清哥哥是为你好,怎么能这样说话?” “对,叫哥哥。”陆清在一旁搭腔。“哥哥保护你。” 宇轩扭过头,撇撇嘴。 见朱先生从门里出来,陆清急急忙忙跑走了。这才知道他原来是溜出来的。 朱先生见到云华却有些意外,以为只有宇轩,所以才摆了一下架子,特意姗姗来迟。虽不大合适,但他也没有放在心上,不过是让殿下等了一会也没什么。 他这样的读书人,藏不住的傲慢和酸腐气。 先见了礼“殿下久候了,恕罪恕罪。直接进来就是了,何苦等在这里。” 云华道“我随轩儿而来,若直接进了,反倒心下不安,不敢这样莽撞。” 客套一番,云华松开宇轩的手,先生才看到宇轩。 果然如云华所说“先正衣冠”,其实宇轩的衣服很整齐,云华时不时就帮她理两下,先生更多地是象征性地肃正衣冠,又说对宇轩说什么“礼义之始,在于正容体,齐颜色,顺辞令。” 掉书袋的话一句也听不懂。 这才引了宇轩进去,宇轩回头看看云华,见云华随她之后进来,才安心下来。 三叩首拜完先生,又奉上六礼。又是朱砂开智、描红开笔,忙活小半日,才算礼成。 云华全程陪着,礼成后又与先生客套了几句,才将宇轩留在那里。 朱先生将宇轩带入学堂,陆清刚刚见过云华带着宇轩过来,知道宇轩今日入学,一到学堂就将坐在他边上的人赶到别的位置上。他不爱读书又爱胡闹,在学堂本就像小混混一样,偏偏有个好家室,他父亲是统兵的元帅,谁也不愿招惹他。 他轻松地将自己周围的位置空出来,朱先生见到只有陆清边上有位置了,便顺理成章地让宇轩坐到陆清边上。 陆清又是搬椅子又是拿书,嬉皮笑脸地大献殷勤,毕竟他是“哥哥”,虽然宇轩并不承认。 宇轩与逸凡在瑶宫打过几个照面,只与逸凡打了招呼“逸凡哥哥。”逸凡作揖回礼。 宇轩在学堂的开始几天还兢兢业业,后来就有些坐不住了。朱先生总让她一遍又一遍跟着读书,宇轩记得快,不过两三遍也就都记住了。记住之后就不爱读了,时常走神。 这时候才发现,陆清是一向不爱念书的,两人颇有点臭味相投的意思。陆清虽然不正经,但是却很好玩,总有新鲜玩意儿。 每次下了学回瑶宫,逸凡总是先花好多时间做功课,宇轩却从不碰书和笔,常常一头扎进花园去玩,后来又和陆清溜进瑶池去玩,每每都被守卫抓个现行。瑶池有守卫看守,一般是不允许进入的。 云华每日睡前带着她修炼心法,只有这时候是老实本分的,进步飞快。 可时常有人来告状,要么是守卫把宇轩从瑶池拎回来,要么又是在哪里胡闹。 也不知道陆清从哪里弄来人间的炮仗,两人到处放炮,天庭的众神少见这玩意,每每都被吓一跳,更有神经过敏的,以为是偷袭,出手就对着炮仗反击,众神各有本事,反击的法术也大不相同,致使他们总有新发现,乐此不疲。大家见是小孩胡闹,又不愿意跟计较,不然总显得自己小肚鸡肠。 不管被捉弄的大神在意不在意,总还是要先跟人家赔礼道歉。 云华却头疼不已。三番五次告诉宇轩收心读书,不要乱来,宇轩嘴上答应的爽快,没两天又抛到脑后。 这日太上老君的童子来说,宇轩和陆清扒了天上老君的八卦炉的灰,被发现之后,溜的飞快。来人是好意提醒,扒灰不要紧,八卦炉的三昧真火日夜不息,千万别受伤了。采蘋连连致歉。转头将这事告诉了云华。 “她扒灰做什么?”云华莫名其妙。“怎么还没回来?逸凡都回来好久了。” 八卦炉里炼丹剩下的灰,也格外有灵气些,只要轻轻用法力一催,便能成形变成一个个手掌大小煤灰小人,活泼好动跳来跳去的,很是可爱。 二人扒了灰,正想不好去哪里玩,见朱先生路过,赶紧躲了起来。陆清拿操控一个小人,蹦来蹦去,跳到朱先生身上,朱先生觉得新鲜,接过煤灰小人仔细看看,正要将小人放了。可那小人直接跳到朱先生头顶上,陆清在远处陡然撤了法力,小人失去法力的支撑,即刻散成了灰,一大把煤灰落了朱先生一头,先生木木地楞在原地。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宇轩抱着肚子大笑,陆清赶忙捂住她的嘴,但为时已晚。被朱先生逮个正着。 二人被拎回学堂,朱先生气呼呼告诉小书童“请天佑元帅和云华殿下派人来接,否则就别回去了。”二人被罚站在角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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