救他们的人,正是天斧会会长:庹天彪。 后来,本就对官府不满的林阑,顺理成章加入了天斧会,直至今日。 听完这个故事,苏延音心中明了,不管是出于报恩,还是出于理想,林阑都不可能脱离天斧会了,眼下爷爷辗转之后还是成了官府刀下的冤魂,林阑独自一人存活于世,更是憋着一口气,带着一抹少女的天真,孤身奔义。 而且,苏延音同她的身世不可谓没有相似之处,天斧会的这帮“家人”,对于林阑的意义,苏延音更是清楚。 事到如今,虽然没有彻底完成老犯人交代的遗托,可该做的,能做的,她都做了。剩下的,人各有命,交给天罢,再者,死于心之所向,何其有幸! 想到死,苏延音眼睛一闭,又魔怔地浮现那个梦魇,看见可怕的荒原之上,安无樱湿淋淋一血人,手握孤剑,以死相拼的模样。 “见鬼。”苏延音暗骂一声,整一天也没得安宁,也不知中了什么邪。 林阑又催她赶制会服的时候,她支支吾吾,道:“我的斧子还留着吗,会长说是一把美妙绝伦的斧子,可当真?你们在哪练功?我也去。” “不不不,我只是练来防身,前线我害怕。”
第52章 潜入民间后,安无樱住于灵法开辟的隐藏空间内。 这日,安无樱纤细的双手撑在床单,驼着薄薄的身子,微微含着胸,睡眼朦胧,浑身雪白的皮肤因为心思操劳,显得更为苍白,略微气血不足。
她侧头,眼神懒懒地落于自己的发尖,发现原本乌黑的发丝,在渐渐变蓝,今日比昨日更蓝了些微,常人根本分辨不出,一眼看上去也是乌黑发亮的头发,可她知道。 方才一段关于父王的乱梦将她吵醒。 郡王安桀在王殿之上安灵袍乱舞,大发雷霆,疯狂咆哮—— “去求什么仙舟国府,安灵郡我安桀说了算!” “狗官……狗官,你们这些狗官,是不是以为本王管不了安灵!治不了叛族,在心里骂本王无能!” “一群衣冠楚楚的蠢货,仙舟国府,岂会真的出手相助!不过是想趁机架空本王罢了!” “你们这群饭桶,最好使出全力,立马替本王平了叛族之乱,若本王王位有恙,你们谁也别想活!” “滚,统统给我滚——!!!” 安灵郡是仙郡,有一定的自治权,在一般情形下,仙郡不上报,仙舟国府不会过多干预郡内之事,但若情况严重,秘而不报,仙舟国府会有追责之权。 安无樱深知,父王统治下的安灵郡同当任仙舟国府关系微妙,以至僵冷,自从仙舟国府追寻民间传闻,放来调查风声,导致母亲自褪灵珠而亡后,父王心中便埋着痛恨,认为是国府害死了母亲。 所以,她体谅父王。 当下情势,她更看得无比清醒,要说仙舟国府对安灵郡的情况一丝不知,那不可能,所以这又是一番微妙值得玩味。仙舟国府向来对父王不满,安无樱认为,比起趁机下治叛族之乱,架空父王,仙舟国府更想坐享其成,冷眼旁观,待安灵大乱,民不聊生,差不多时机,抓得把柄后,便会顺理成章将父王赶下郡王之位,将安灵郡翻个底朝天,挖掘仙舟神灯下落。 或者,在这途中,国府便会盼着,叛族将父王刺杀。 现在,她主动担起了什么,肩负的是什么,安无樱内心无比清楚,清楚得思绪每每触及,便牵扯来一丝一缕时隐时现,深深浅浅的疼痛。 她面上却依然平静如水,不动声色。 知父者,莫如女,她知道父王狂暴嗜血的脾性改不了,便暗中以父王之名,通过各种方式安抚被骂得狗血淋头,敢怒不敢言的文武众官,拢稳军心。 比如前几日,一位名字都叫不上的小武官,爱妻生子,不幸难产,仰云郡有位深藏民间的妇产神医,安无樱便及时求助仰萧郡主帮忙,送去神医,周到伺候,最后母子平安。 她的心思之细,细到方方面面的细枝末节,那一抹平静的浅蓝眼波之下,蕴藏着一片深不可测的海。可奈何安无樱再平静如海,冷如冰山,人心总归肉做,她或许也会因操心过多,事多过杂,偶有不耐之色,跳跃浮上眉梢。 随着安灵情形越来越复杂,这种跳脱的情绪,也越来越多。 甚至,深夜,她会独自一人,倚靠床榻,神经质地轻抚小腹,内心自言自语:“仙舟神灯,仙舟神灯……” 仙舟神灯到底如何,她也不知道。 经过几日,苏延音想方设法终于完成了天斧会会服制作的任务,为了保密,她感觉自己一天天贼眉鼠眼,像在偷鸡摸狗似的,二来又有了为安灵王殿当线人的身份,潜伏在叛族群体中,总之一天天心总是悬而挂起,跟个纤弱的蜘蛛网似的,稍一风吹草动,就会精神紧张,随时进入战斗状态。 或许是为了深深潜伏,获取更多有价值的叛族消息,或许还有别的原因,苏延音并不打算一来就将天斧会揭发,所以才没有向安将军坦白她所加入的叛族信息。 白天她会正常经营家族生意,晚上便会偷偷溜出家中,去天斧会的大本营山洞,和林阑以及其他会员一起,在庹天彪的教领下,认真学习神斧功。神斧功,一言蔽之,就是以斧为武器,修炼灵力与之相结合,发挥出最大的能量。 比如,在这之前,苏延音体内虽蕴含不少丰蕴的灵力,但练成的灵术就那么几招,灵力施展有限,但经过神斧功的训练,灵力有了更广阔舒畅的发挥空间,灵力得到充分施展,她整个人的战斗力顿时上了好几个台阶。 为了不引人耳目,训练的时候,苏延音总会隐藏实力,但好几次都差点漏馅儿,惊得自己手心攥了一把冷汗,她生怕被逼上前线,逼她杀人示威,制造□□。 但渐渐的,却发现天斧会和赤血帮什么的不同,目前好像没有干什么乱杀无辜,戕害百姓的罪行,按林阑的说法,庹天彪会长对本会自有规划,现阶段是在养精蓄锐,积累实力,只待有朝一日,看准时机,厚积薄发,一鸣惊人。 呵呵。苏延音表面点头,内心讪笑。这天斧会一天天的,她都摸出规律了,打劫,喝酒,练功,偶尔招人。 可能先积累深厚的财富,才能吸引更广泛的有志之士加入,才能笼络人心,这大概是庹天彪的治会之道。但苏延音发现,好像天斧会各种打劫,劫来的这些财富物资,都不够现有会员挥霍的,所以招人进度难免缓慢了些。 但苏延音才懒得管这么多,天斧会发展如何与她无关,虽身在天斧会,她的心,显然在别处。 这日,掐着点,眼看快到子时,她就如往常一般收了神斧,结束练功,回到家中闺房,念响口诀,唤醒了安灵眼。 经过暗中撺掇小雨,让她以思念郡主,想要每日相见以解思念为由,又多加了个安灵眼,这样苏延音就可以每日“见到”安无樱了,好在安无樱一直把小雨当孩子养,对她举手投足之间隐藏着宠溺,应许了这个要求。 所以,苏延音、小雨金月、安无樱,三方会同时以安灵眼相见,类似群视频,又经过安无樱的“加工”,虚拟出了立体空间,就跟她们共处一室一样。 一起快快乐乐地唠嗑。 眼下,今日的安灵眼之约快至尾声。 苏延音纳闷地发现,安无樱一直都在盯着自己的脸看。被看得血往面涌,心尖一阵一阵地发痒,终于忍不住了,苏延音躲过眼神,小声道:“郡主,你干嘛一直盯着人家的脸看……” 闻言,小雨金月齐刷刷地朝苏延音的脸盯去。 安无樱回神,冷道:“你不知道?” 苏延音埋头,脸好死不死地更红了,她真得讨厌死了自己这般模样,咬牙切齿,忍着脸红道:“不知道。” 闻言,小雨金月又齐刷刷地朝安无樱看去,等待郡主揭晓答案。 安无樱不自觉地嘲讽,轻笑一声,道:“你额头冒了好大一个痘。越看越圆。像颗摆错位置的相思豆。” 小雨听了恍然大悟:“小雨对郡主思恋的相思豆,长到主人脸上去了。” 苏延音面上不悦,眉毛乱跳:“小雨,别乱说话,时候不早,今日就这样吧,你们先退,我和郡主还有要事要聊。” 见状,金月便拉小雨走,小雨脾气上来,不愿去睡觉,吵吵囊囊的还想和郡主和主人在一起,甚至要她们讲故事,一起睡觉。 金月一下慌了,急着哄劝小雨:“小雨乖,小雨乖,郡主和主人要说悄悄话,不该听的,咱们就别听,啊,乖。”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 苏延言和安无樱脸色同时僵了一下,下意识互看对方,眼神又一下弹开。好不容易等到小雨退出安灵眼,她们才又聊起来。 却迟迟未进入正题。 苏延音顶着额前那颗大红豆,歪头琢磨片刻后,突然道:“郡主,你有没有觉得……小雨虽是十二岁的模样,却是四五岁小孩的心性?” 安无樱:“七八岁。” 又挑眉道:“怎么?” 苏延音眯着双眼,陷入沉思:“好像……自从郡主……收养她之后,她好像变得更加……” 安无樱:“你想说什么?” 到底是把孩子养蠢了,养坏了,养娇了,还是养劈叉了?安无樱只想听个明白,见苏延音歪头一副便秘的表情,她不耐地蹙了眉,冷道:“说正事。” 自从做了线人,有什么风吹草动,如果不是十万火急,苏延音会在安灵眼之约后,与郡主单独再多约一会儿,说说情况。 安无樱那么一说,苏延音一下正色,清了清嗓,认真道:“禀报郡主,我所潜伏叛族的心音阵中在议论,听闻有叛族,近日预谋在云巅市范围内,策划一场大混乱,届时恐有无辜百姓受害。” 安无樱:“具体时辰,乱起何处,以何方式?” 苏延音摇头:“不知,我估计,只有那叛族内部的人清楚。” 安无樱凝神,红唇紧闭一会后,又微微轻启:“哦。” 苏延音知道,郡主一定会命人追踪此消息,明处暗处的官方势力,都会悄然加强戒备。 这时,苏延音突然凑近,盯着安无樱雪白锁骨凹陷处的皮肤细看:“咦,郡主,你也有一颗放错位置的相思豆。” 安无樱睫毛一扇,垂眸往自己锁骨看去,果然有一颗小小的,刚冒出来的小红痘。 “管好你自己。” 后来,睡了,苏延音仰面躺着,抬手轻轻去摸自己额前的痘,一触碰,就疼得缩回手来。她心里明白,如今情形,这颗痘是因为焦心而长,不知郡主那颗,是不是与自己相同的原因呢? 她侧过身,右手垫在枕头下,左手虚虚握着,像在握着神斧,她望着窗外浓雾中渗透洒下的冷白月光,一直睁大眼睛看着,看着,像一个卫士,在坚守保卫什么,直到睡意来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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