砚晗是真正见识过他雷厉风行的办事风格,安排的每一个活动新颖又贴近主题,受到老师们一致的夸赞,指导干事很有一套,该松就带着一起疯,该认真就陪着一起熬,所以在刚换届后暹初提出可以找他帮忙时,她也觉得是个很不错的主意。 她不知道宇寰是不是当男朋友的最佳人选,但也清楚太多人都认为他是的,他就是理想中的伴侣。表白墙上那些勇敢表白的女生理由无非几点:人长得阳光,气质干净,勤奋好学,工作能力强,情商高…… 但,这就是喜欢的理由吗? 喜欢需要理由吗?看一眼就心脏不自觉收紧,眼睛移不开,此可谓一见钟情;但若没有第一眼的心动,久了只要一遇见那甜腻腻的暧昧骤然出现,可谓日久生情。喜欢的理由不过就是喜欢上之后把自己最欣赏的方面挑出来单独强调一下,加深自己的感觉罢了。 所以,砚晗承认那些理由描述宇寰都是不为过的,但就是缺了些让自己心动的关键因素。所以,有可能是我看走眼了吗?从一开始就? 木清柔望着眼前陷入沉思的少女,她知道她心里怀疑的人是谁,一个有着和最近的黑暗截然不同的纯白气质的人。她也不是没有怀疑过,但毕竟没有过多接触,不能贸然下结论,可是面对虚假真相却不表明自己态度的男人,清柔从心底里充满蔑视。 章涵泽似乎无忧无虑地喝着学校最贵但是口感最佳的手冲咖啡,其实她的心里也有一个怀疑的对象,但是没有时间和证据去证实。 突然少女抬起头来,眼底的情绪正撞入清柔的眼里,“暹初今天……我和涵泽当个中介人,帮你问一问。” 砚晗没有什么表示,甚至表情都没有松动一瞬,看似随意地点点头。 “还有就是,现在事态发展更偏向怀疑你的论文,但是这种事情很容易解决,毕竟自己写出来的就是写出来的,你不用太担心。” “如果我找指导老师让她帮忙会好一些吗?” “李教授?那自然是最好的方法,就是不知道……” “她会的。” 2015年元旦假后的第一天,材料院的李沁珏教授找到学院学工办,发通知澄清谢砚晗同学的论文不存在造假的可能性,请各位同学不要过多质疑。 犹如石子落入水中,激起了一层涟漪。 可就在第三天,有人证实李沁珏教授和宇寰有着亲属关系,李教授是宇寰的小姨。虽然宇寰的父母早已离婚,但终归血缘关系是存在的。这一爆料似证实那段录音若有所指的就是指论文问题,很多路人都不淡定了,“找对象就找能发SCI的”这句话一瞬间刷屏。此时宇寰才后知后觉,慌忙发表声明已经晚了,所有的真相都将淹没在无穷无尽的猜疑里。 病房里砚晗再次艰难地睁开眼睛,可惜白晃晃一片让她根本分不清身处何处。断断续续地声音传来:“压力太大……加上长期营养不均衡……摄入太少,肯定也没怎么运动……这次病毒性感冒来势汹汹,怕是短时间不会好,而且这次之后要好好养着。” 正处舆论的风口浪尖上,当事人却突然病倒,当然会引起很多人的嗤之以鼻,“用生病来掩饰过去,我们这么好玩弄吗?”不过在学校宣布将彻查此事后,“激昂”的声音减小了,都等待着最后的结果。
钟菁面无表情地看着门口几位衣着得体的学校公职人员,“你好,我们这次就只是想来问谢同学几个问题……” 一篇论文的真真假假是非常容易辨识的,学校方面经过调查自然也清楚论文没有存在一点点造假嫌疑。很明显那个有意而为之的人并不是傻乎乎去争一个显而易见的答案,最重要的,最重要的是什么呢? 难道真的是报复?因为自己的冷漠与直白。 宇寰早已毕业去更高的学府深造,听说很有希望毕业后争取到公费留学读博,如此广阔前景真的没有必要报复一个微不足道的人生过客。 还有暹初,按照清柔的说法,明显她原来是站在我这一边的,可因为什么突然怒极站在我的对立面呢? 所有的问题都缺少一个关键,那个极其隐匿却让所有都环环相扣的关键。 慢慢,眼皮又沉重起来,昏昏欲睡的感觉再次席卷上来,砚晗抱着心底的疑惑进入沉睡。
第23章 2015年春 2015年春,北京。 手机屏幕亮了亮又暗下来,没有开灯,似乎房间的主人不打算让周围的黑暗消失。 宇寰随手将喝空的啤酒易拉罐狠狠一捏,朝着垃圾桶方向扔过去,居然进了,周围散落着一地的空罐暗示着这是不断练习的成果。 铃声骤起,惊得疲惫不堪的人猛地一挺背,连来电显示都没仔细看就马上接起来,“喂,砚……” 良久,绷紧的嘴唇显示着失落,“嗯嗯好的师兄,我明天会早一点到的。” 放下手机,男人满脸苦涩地凝望了通讯录片刻,起身去洗漱。 大四毕业那一天普通人可以分为两种情况,大疯或者大悟。 宇寰那一日喝得醉酒上头,还是坚持大着舌头和好兄弟划拳,他属于典型的醉酒白脸型,完全看不出来他已经晕晕乎乎了。你来我往,一群人疯得不亦乐乎。在砚晗那里屡屡碰钉子让他很不愉快,但是却没有任何办法,只能以酒泄愤。 就在一群人像三岁熊孩子一样,满脸通红大吼大叫的时候,发小魏澜泽悄咪咪凑过来,“兄弟,你的事情就是我的事情,放心,哥都知道你烦恼的是什么,所以早就给你计划好了,你再等等……”宇寰笑骂一句不要脸,但是也没把这种晕晕乎乎时许下的承诺放在心上。 魏澜泽考入大学后总算从父母“魔爪”下逃脱,前两年对他来说最重要的事情就是玩。泡吧,逃课,找人代考等等什么事情都做得出来。后来宇寰实在看不下去了,深夜从网吧里把熬了三四天的人拖出来,差点在路上干了一架。不知道他们两最后究竟聊了什么,只知道后来材料院少了一个不学无术的学生,老师们少了一个头疼的对象。 一个月后,正在西藏享受毕业旅行的宇寰接到了李暹初的电话,在信号一两格的地方断断续续听懂了电话内容,一个突然出现且莫名其妙的帖子。校论坛负责人虽在读研一,但原来是物理院的学生会干部,和自己还算是有点交情,宇寰马上联系了那位学长,请他帮忙。所以木清柔堵了八次的辛苦还比不上一个小小的电话。 然而那个贴主的神经粗得和百年老树一样,居然公开了论坛的“潜规则”——论坛管理员可以根据自身判断删除任何一条帖子,所以在“第二次大战”(讨论区辩论赛)停火后,被校论坛借清查之名直接封了号。很多年以后,S大校论坛上有一则帖子成为了镇坛之宝,评论区里的两千条评论成为经典。 材料院大四老学长指着论坛向大一“宝宝们”介绍: “看见没有?谁说理工科只会算数据,我们材料院还是这次的领头人呢!” 土木院大四老学长指着论坛向大一“宝宝们”介绍: “你看看啊,我们土木专业学霸融会贯通,运用建筑方面的知识去顶文学院那些文绉绉的表达,好好学学。” 信息工程院大四老学长指着论坛向大一“宝宝们”介绍: “哎呀呀,电脑程序员敲键盘靠得不是油腻经验,靠自己脑子里记得多少啊,你看看这评论区里的代码,你运行运行,我真的只能发出小草的声音来感慨啊!” 文学院大四老学长指着论坛向大一“宝宝们”愤慨道: “读书要努力啊,读书不能只朝着一个方向,不然你们就只能输给一群理工怪,知道吗?” 然而在一届又一届的大一“宝宝们”进校之后,却没有人知道这个帖子究竟是谁发的,只有“佚名”两个大字摆在最上方。 宇寰自认为删除了帖子就完事大吉了。八月底去新学校报道时路过学校,打算顺便回去看看,却在和好哥们聊天的时候意外知道了后续。 同一喝酒的地点,相似的深夜,有些不在意的事情突然浮现在记忆里面,且越发清晰。“砰”,酒瓶被甩在地上,在周围人目瞪口呆的注视下,宇寰慢慢拿出手机,拨通了魏澜泽的电话。 魏澜泽是一路小跑着过来的,不知怎么突然接到从小就有点畏惧的大哥的电话,心里发慌,实验都抛下了。 宇寰一看见他就一把拽住往角落走,黑暗隐去了他眼底的郁闷和愤怒,“学校前一段时间的帖子是你发的?” 澜泽刚开始被吓出了一身汗,以为是多大的事,结果一听,就是自己的“杰作”,忽略了对面人的低哑声音,得意地说:“哈哈哈,宇寰你终于知道了,是我发的,但是前阵子不小心被人误删了……” 宇寰颓然地松开了手,愣愣看着对面的人,艰难开口:“你为什么要发?” “这还用为什么吗?宇寰你有没有真正和她表白过?你总说想靠近,但是你每次都只是尝试着正面进攻,都没有试过坚定不移地告诉她你喜欢她,你想和她在一起。当她退一步你就谦逊地退三步,这样你们只会越来越远。而且你真的知道她冷漠背后是什么吗?你从来没试图了解过对方的心。我只不过想帮你造个势,你只要这个时候借着这股劲冲上去,赢了就抱得美人归,输了也会让你不再遗憾……” 黑暗下紧紧捏着的拳头松开了,宇寰默然看着对面讲得津津有味的澜泽,说不出任何反驳的话。他坚守着自己的骄傲,自己的原则,自己的绅士风度,可有什么用呢?是他错了还是魏澜泽不该都已经不重要了,他已经彻彻底底地输了,输给了自己。 十点半准时散场,一群人喝得路都走不直。 “诶,你们,一二三……□□,怎么少了一个?” “你怕是喝得老眼昏花了吧,我来数数……真的诶,少了一个?你们都数数。” 一群大老爷们晕头转向在原地数数,最后六七□□的数字都出来了。 宇寰摇摇晃晃一个人往材料大楼走去,表白吗?不。不行,要表白。还是算了。一个趔趄人都差点栽了。 大楼门口,黑漆漆一片,月光撒不进来半点,有人退步有人让步,人间浪漫终掩埋于黑暗。 两个月后,砚晗的事情持续发酵,宇寰每天连环夺命call魏澜泽电话,有时候甚至深夜将他吵醒,反复确认清楚这一次并不是澜泽的手笔。从小和他一起长大,宇寰了解他,虽然人不太懂分寸有点幼稚但是原则上的问题还是比较注意的。 宇寰筛查了一遍所有接触过的人,但能录下那两句话的都是他非常信任和亲近的兄弟,其他也并没有什么人能有机会,“难道是冲着……砚晗来的?” 然而宇寰还是没有抓住最后的机会。其实只要他现在强硬出击,澄清从八卦的莫须有到录音的恶意剪辑,一切都将反转。可他已经陷入严重的自我怀疑和自我否定,认为只有找到那个罪魁祸首才能结束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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