砚晗打消了一时半会儿能通过的希望,默默随着车流向前挪,“沐晨,你订的是几点的车票?” “九点四十五。” 副驾驶座上坐得端端正正的人低头看了眼手表,继续道:“不急,现在才刚到九点,过了堵车这里,几分钟便能到了。” 砚晗默默点头,庆幸两人出门得早。 元沐晨说完便扭头看着窗外,眼神里复杂情绪翻涌,周身围绕着一种解不开的忧愁。 砚晗偏头望了她一眼:“能回去多陪陪爸妈了,怎么还这么心事忡忡的?” “有故人吧,这几年挖也挖不出,见又见不着的那种。” 砚晗笑道:“没办法不是更好吗?难不成你还希望你们之间的结解开,然后各自幸福?” 沐晨笑出声,揶揄道:“哦哟哟,砚晗宝贝何时学会安慰人了?我还记得我们第一次参加酒席的时候,我吐成什么样,你连拍背都不帮我拍,只给我递一张纸,坏得很。” 砚晗翻翻白眼:“元组长,你好意思嘛?那次我可比你喝得还多一些,就在你的隔壁间吐的。” “哼哼,我们俩聊的话题可真有味道的。” 两人插科打诨,堵车也不是一件沉闷事了。 分别只是短暂的几秒。 砚晗目送着元沐晨潇洒转身进站,脸上的笑容温和中带着感激和不舍。 沐晨,对她一直很照顾。 也许别人不知道元沐晨的选择有何区别,只觉得她从一个小小组长升上了分公司副总,这官职啊待遇啊,都翻了翻。 但砚晗清楚,元沐晨是选择急流勇退了。 花了三年精力组建了公司最特殊的部门,期间受的苦和不理解怕是少有人能承受的,最难的时候腹背受敌,眼见三年努力差点功亏一篑。 不过幸好,元沐晨扛下了,砚晗也感到幸运,在最难的时候坚持留在了小组里,才能跟着组长学了不少本事。 这两年小组的业绩摆在明眼人案桌上,可以说不用再等两年,元沐晨便可轻轻松松升上总公司高层。但她选择了去刚建立没一年,暂时没有大项目可做的分公司,这差不多是自寻了个闲散差事,开始“享受自己的人生。 当然,还有不少人批评她是懒散了,仍由自己放弃了大好前程。 那个故人,想必对于元沐晨,是真的真的很重要吧! 砚晗回到车上,拉上门,熟练转动着方向盘驶出停车场。 从高铁站转一点路便能直接上高速了。 她的视线移到骤然亮起的手机屏上,嘴角勾起一抹意味不明的笑容,淡定掐断某人拨来的视频通话,专心致志朝目的地开去。 润蕴呆呆望着聊天框,系统提示通话已结束格外刺眼。 完了完了,砚晗挂电话了,是不是在开会? 不对,今天长假第一天。 难道,我打扰到她睡懒觉了? 润蕴努力安慰着自己,可当眼神飘到手机显示的时间,又不淡定了。 都已经十点了,不可能现在还在睡觉的。 她肯定是生气了,都怪昨晚多嘴。 可她也不回消息啊! 润蕴手指缓缓滑着,翻看聊天记录。 昨天废了好大劲,搜集了一大堆“认错”表情包,结果最后砚晗只回复了几个“高冷”表情,加一句晚安。 正当润蕴内心焦灼时,绿色小圈显示在屏幕下方,很短的一句语音。 “我现在有点事不方便,下午晚些时候再说。”很温柔的声音,好像试过了不少次,咬字格外清晰。 不知道是谁松了口气,房间里传来如释重负的吐气声。 润蕴将脸埋在柔软的被子里,整个人呈大字型趴在床上,看样子,没等到下午的电话,床上人可不会有什么好精神。 徐父起了个大早,去送工作上的合伙人上火车,回来路上顺便买了不少菜。 一路时堵时畅通,回到家已经中午十一点了。 远远看到家门的时候,便能清楚听见咚咚咚菜刀剁菜板子的声音。 “宝贝女儿是在剁肉馅吗?”徐父的声音压过了切菜声传来。 润蕴猛地将力道放轻不少,顿了顿才道:“对,想包饺子吃。” 徐父爽朗笑着:“女儿想吃,那爸爸来揉面团,正巧多买了几袋面粉回来。” 父女两很久没有默契合作包饺子了,上次还是润蕴出国前的那个暑假。 润蕴将洗干净的葱切碎,混入肉馅里,却留意到旁边瓷板上反射出的那道用力和面的高大身影。 她压了压不自觉扬起的嘴角,心底掩埋的芥蒂又开始冒头,眼里添了一股莫名的情绪,周身气压更低沉了。 良久,润蕴走到徐父身边,轻声道:“爸,我来吧,你帮忙打个蛋混到肉馅里。” 徐父抬起头,用袖子擦擦额角,眼底闪过一丝莫名:“放个鸡蛋?” 润蕴猛地想到什么,心底忍不住悸动,强行压下情绪,淡定说道:“我从朋友那里学到的,加个鸡蛋进去,饺子馅味道会更鲜美些。” 徐父擦擦手肘上不小心蹭上的面粉,脸上浮现慈爱的笑容:“好,好,宝贝女儿在南方待了几年,生活方面学到不少啊!” 润蕴自动接上体力活,脸上却挂着温柔的笑容:“倒不是在南方学的,是前阵子和朋友在家做饺子学会的。”
相处时间很短,但是做的每一件事都能与她挂上钩。 现在想到的每一件事,忍不住在记忆里寻找着和她有联系的某些时刻。 徐父看着润蕴嘴角那发自内心的笑容,不免愣了愣神,随即眉头舒展开,进一步坚定了心底的想法,他女儿的那个朋友真的很特别,真希望能早点见上两面。 包饺子是润蕴家隔三差五习惯做的事,这回饺子馅切多了不少,但凭着徐父多年的经验,多揉的面粉恰能补上缺少的饺皮数。 两人合计着一边包一边蒸着吃,这样包这么多饺子不会太辛苦,也不会饿坏肚子。 四大碟吃下来,润蕴撑得被迫站起身消化消化,徐父则坐在一边笑,“你这食量可小了不少啊,以往嚷嚷着起码三大碟来着。” 润蕴手指灵活扯着捏着,一个饺子又将包好,“应该是,习惯了家常小炒。” 徐父不紧不慢捏着,速度却一点不慢于她。 正当这时,客厅沙发上音量调到满格的手机铃声突然响起,震得餐桌上比赛包饺子的父女两吓了一跳。 润蕴只用了两秒便反应过来,手里捏的半残品直接塞到徐父手里,疾步走到沙发边,一看,果然! 润蕴顾不得擦手,直接将手机握在手心里,“喂!砚晗……” “嗯,润蕴,在家吗?”电话那端传来的声音带着细微的疲惫感。 隐隐的,润蕴听到一阵熟悉的笑声,在哪听过来着,一时间却想不起来。 砚晗静静等两位出门散步的阿姨从身边走过去,她们好像聊着明后天旅游的事,笑得非常开心。 笑声有种莫名的感染力,砚晗的声音更柔和了。 “我加急寄了一个快递过来,刚刚那个师傅说只能送到门口,我让他稍微等一下,等你来接。” 润蕴还在思索着刚刚那道熟悉的笑声,视线突然落到冰箱上,等等! 徐父刚取出蒸好的一盘饺子,热腾腾冒着气,散发一路的香味。 转身时看到这两天不苟言笑的女儿兴奋得像个兔子,将手机放在桌上,语无伦次比划着:“爸!老爸!快,快帮我把饺子用,唔,用个餐盒包起来,我要去见个人!” 说完,快步往房间走去,徐父不难设想,如果她现在能跑,已经百米冲刺了。 润蕴回到房间,一把揪住了T恤的衣领,快速从头顶脱下来,又好像想起了什么,直接用白衣服擦了擦手。 不到五分钟,她已经穿戴整齐,除了耳边因昨晚睡姿不好而翘起的头发。 徐父早已站在门边等着了,将饭盒递上去,“不知道你的朋友喜欢什么蘸料,就只在旁边小碟里加了醋和点点蒜泥。” 润蕴露出灿烂的笑容,心底的一点芥蒂在此时暂时消失了一瞬,提起鞋后跟,钥匙也没拿,利落地走出门。 砚晗捧着手机,无奈地笑笑,这大傻子,平常时候没觉得,现在倒是精明得很。 很明显,刚刚最后的那一声浅笑,她家女朋友应该已经猜到了。 她靠着车门,目视着小院门口直通的那条水泥路,一眼能望到拐角,能第一时间看到心心念念的人。 不多时,一身休闲运动套装的修长身影出现在视线里,手边一晃一晃好像提着个粉色的什么东西。 砚晗眼眶微微发烫,她一直以为自己能时刻保持理智与克制,不黏人且能相互之间保持恰到好处的距离;懂得及时止损,哪怕是最亲近的人,守护好自己才是最重要的。 可从听到她叙述式的庄重表白,到那晚理智与实际行动完全脱轨,好像有什么再也回不了笼了。 若昨晚之前,还能解释是自己忍了三年的喜欢因盈满而不小心溅出三两滴,那么昨晚自己掐断电话后所做的一切完全没办法套用原来的借口解释了。 唯一的可能,就是自己想黏着润蕴,想快点见到她。 高大越野车车头衬出的瘦削身影,在上天偶尔掷下的淡金色阳光下,透着旁人难以接近的清雅高贵,而那双眼里不经意间露出的温柔全投在了慢跑而来的人身上。 明明才分开四天,就是挪不开眼了。 “别跑,你别蹦,小心点!”砚晗快步上前,生怕她多跑两步。 可待她接住急冲冲奔来的人,还没开口,便被紧紧搂住。 润蕴微微弯了些膝盖,正好将脸埋在砚晗的颈窝下贴近锁骨的位置。 凌乱的发丝还没来得及刹住车,随着空气浮动,飘在耳后,正巧撞入砚晗的眼底。 她勾起唇忍不住笑了,她的大傻子哪里精明了,这面粉还粘在发尾呢! 半晌,润蕴吸够了熟悉的清茶香,微微后仰,直视砚晗的眼睛,“你给我寄的东西呢?快递员。” 砚晗没好气刮了刮她的鼻梁,“没在身上,放在酒店了。” 说完,眼底划过一丝玩味,“走,上车。” 润蕴大傻子还沉浸在洋洋得意中,她可占了好大的便宜,快递员是砚晗就够让她开心好一阵子了,居然真的有惊喜礼物诶! 砚晗目光扫到了她提的粉红色物件上,原来是个饭盒。 润蕴的眼睛怎么也舍不得从她的脸上移开,目光痴痴的,“你肯定没吃午餐吧!正巧我和爸爸刚包了饺子,给你拿的。” “嗯,我猜到了。”砚晗满意地转着方向盘,驶出小巷,拐入街道。 “你怎么知道的?”润蕴收了收痴汉表情,疑惑问道。 “傻瓜,脸上头发上都沾到啦!” 润蕴胡乱擦了几下脸,耳朵隐隐透红,“怎么不早说……” 砚晗幽幽回道:“惩罚。” 润蕴干咳一声,一脸严肃地问道:“你还在生气吗?我郑重道歉,昨晚因为我用语不当,这种事绝对不会有下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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