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棠意味深长地瞥了她一眼,离开这里回了医院。 寒夜无边,开门的声音都清晰可闻,余棠有些心不在焉地将门推开一条缝的时候,却忽然顿了下,往里面瞧了一眼。 等在黑暗中的手可一点儿都忍不住,下一秒就利索地把她捞了进去,同时抱着一旋,连关门带推抵地把人轻轻压在了门上。 余棠来不及说话,就被连亲带摸一条龙,最后还轻轻遭了下咬下巴,过足了瘾的人才凌空抱着她,抬头笑声问:“刺不刺激,嗯?” 余棠也低头笑了声,在逐渐适应的光线中描摹了一圈怀里人的轮廓,把刚从外面回来的冰手环贴在了她脖子上,在一声嘶气中回敬:“爽不爽?” 段汀栖忍不住笑出声地又逮着她的下巴咬了咬:“我这才出去几天,都学会以牙还牙了?”她下定义道:“坏心眼儿。” 余棠其实被她的突然出现哄得熨帖得不行,忍不住脑袋下挪了一点,又主动吻上人,在她颈后细细摩挲:“怎么回来这么快,嗯?” “不知道是谁说想我了,还让我尽量早点回来。”段汀栖叼着余棠的下唇细细吮了一下,用气声断断续续地说:“结果我跑回来却给我个空床看……你可真想我。” 余棠笑着搂紧她,低头把吻加深了一些——这人是为她一句话,立马开了七个小时的车连夜赶了回来。 “宝贝儿,慢点儿——小老虎似的。”段汀栖在嘴角被忍不住咬了一下的时候,轻轻拍了下余棠的屁股,“而且我还没跟你算账呢,这大半夜地偷偷瞒着我出门……你是想让我怎么收拾你。” 余棠笑着没搭这句话,双手环着在她肩窝垫了一会儿,偏头说:“抱我上床。” “哎,都听你的。”段汀栖捞在她背上的手轻轻一转,眨眼就抱着余棠转了一个圈儿,轻拿轻放地把她搁到了床上。 余棠光闻她身上的味道就知道这人也洗过澡了,拍拍身边:“上来。” 段汀栖又哎了一声,躺到床上的时候攥了下余棠的手,接过她要放到一边儿的东西问:“小熊为什么这么香?”她眼波一转,“我这几天没在,你抱它了没?” 余棠双手交叠地环住她:“抱了。” “亲了没?”段汀栖又问。 余棠在她唇上一啄,这回说:“没有。” 段汀栖乐了,把白色小熊放一边,“你还怪机灵的。” 她顺手开了一盏灯,借着灯光细细打量了一会儿怀里的人,就在余棠以为她要正经说什么的时候,段汀栖来了句:“怎么越长越好看呐。” 余棠笑着盖住了脸,“别闹了,还睡不睡。”这人熬夜到现在,肯定困了。 段汀栖却一眨眼,拿走她的手说:“眼睛闭一点儿。” 余棠忍俊不禁地照做,段汀栖又说:“再稍微眯一些。” 余棠眼皮儿连带着睫毛又煽了煽,段汀栖立即眨眼俯身,亲了亲她眼尾的桃花。 “真喜欢你这样子。” 余棠眉眼弯弯:“什么样子?” “又好看又乖。”又是这句话。 余棠乐了很久,三番两次地把人哄到足够熨帖了,才抬手摸了摸她侧脸一道很细小的伤:“这是怎么回事?” 段汀栖抱着她,眼皮儿有些困地阖了阖:“昨天给你回消息的时候发生了一点意外。” 余棠蹙眉:“你那会儿应该在云水市公安局,什么事?” “当时你跟我申请吃糖的时候,我正好在云水市局的厕所,低头回消息的时候,从门下的缝隙看到了一双悄无声息站在门边的脚——”段汀栖半睡半醒地把头窝进了余棠肩窝。 ——半天前,段汀栖一边语音给余棠发着消息,一边丝毫不动声色地低头瞥着那双脚。 开门的瞬间,她已经一只手闪电般攥了过去:“是谁告诉你……” ——咔擦一声折响。 “……一把枪就能制住我的?”段汀栖毫不留情,骤然握着那只手腕往上折了九十度。 砰!! 已经瞬间扣动扳机的枪口骤然上扬,在子弹出蹚那一秒对准了头顶的露天水管。水管被一枪爆裂,顿时四散乍破水浆迸! 炸开的塑料碎片有一片从段汀栖侧脸轻划了一下,她却没敢贸然松手,另一只手也闪电般地钳到了开枪人的背后。 开枪的赫然就是刚才指纹对比室内的一名技侦。 尽管手腕已经被折断虚垂着,头上也爆出了青筋冷汗,这名技侦还是忍不住抬起眼角瞥了眼门口:“我倒要看看,你究竟是能有多快——” 段汀栖脸色分毫没变地伸手一抄,拿起他脱手的消音枪,就眼也没眨地转头叩动了扳机—— 砰!砰!砰!! 连续三下,接二连三从门口举枪闪现的人接连倒下,无一例外被打穿了手腕。 “我是快不过出蹚的子弹,但是快过你们叩动扳机的手绰绰有余。”段汀栖在整栋公安大楼的人潮水般涌过来时站直拢了拢衣领:“我们家传的可不是什么稀松二五眼的功夫。” …… 光天化日之下,一个副省级的市公安大楼竟然发生如此骇人听闻的事情,不光云水市局,整个公安系统通通受到巨大震动,半小时内就有上级专案组入驻调查,正在核实比对指纹的那台电脑也受到了严密的监护—— 不管多能耐的毒枭,也没有渗透买通整条公安系统的能耐。 余棠听得一颗心来回活泼乱动,终于也好好体会了一把段汀栖每次说“小王八蛋”的感觉,忍不住疼爱地把怀里的人紧了紧,低头轻声问:“跟我说说,你有什么想要的东西没?” 她这句话其实给足了明示暗示的意思,但是段汀栖真困得睁不开眼地笑了一声后,乖巧无比地说:“想好好地抱着你睡一会儿。” 余棠立马就心软地不再说话,伸手关掉灯后,搂着人闭上了眼睛。 外面斗转星移,天很快就蒙蒙灰起来。 有生物钟的人照常睁眼,埋在她怀里的人却睡得要多香有多香。余棠低头看了很久,试着动了一下,往起靠了靠,今天想给小段总亲手做顿早餐。 但是环在腰上的手臂实在没有松动的意思,刚好这时,电话还响了起来。 余棠拿起手机看了眼,是吴越,她心里预感这通电话很重要,于是低头看了眼腰上不打算放手的架势,很轻地接了起来,喂了一声。 吴越那边也很安静,但是声音却含着无比低哑的疲惫,开门见山地说:“余棠,指纹对比的结果出来了。” 余棠原本以为自己并不会意外,但真到了这个时候,还是忍不住垂了下睫毛:“谁?” 吴越好像很轻地缓了一口气,只说了两个字:“于铮。” 果然,在他说完这个名字后,对面陷入了死寂一样的安静。 几乎是过了一个世纪之久,余棠仿若僵化的手才握着手机问了句:“你知道于铮——是谁吗?” 尽管知道她不是真的在发问,吴越还是噤声了片刻后,降低声音回了句:“我知道。” 于铮,917化工厂爆炸案的受害人之一,叶巍身边排行最小的兄弟,余棠的十三叔,本应该在地底下已经沉睡了十年之久的——死人。
第92章 真相 早该死的人一招金蝉脱壳,真正的罪犯是装神弄鬼十年的受害者。 余棠想过太多种可能,可从来没有想到这一种。 段汀栖在吴越把电话打过来的时候,就悄无声息睁开了眼。 “我们已经连夜追查了当年负责鉴定签字的法医,此人八年前就经外调离开了市局,进入了公检法的行政系统,现在暂时已经找不到人了。”电话对面的吴越沉声说:“倘若他近期原地蒸发的情况被确认属实,于铮就会立刻升级为这起十年悬案的第一嫌疑人。” 余棠沉默了很久,并没有说话。 吴越等了一小会儿,叹了口气,小声说:“余棠,如果顺利的话,这起案子可能很快就会被从头推翻,和云水杀人自卫案跟葡萄酒庄爆炸案等案子联合重组,重新追查——”他说到这儿顿了顿,沉声说:“这次我们绝对会拼尽全力抓到人。” 段汀栖一言不发地起身,拿掉了余棠僵在手中的手机,把她抱进怀里,自上而下地轻轻抚了一会儿背脊。 隔了很久,余棠似乎玻璃化的眼珠才恢复成有机质的球体,缓慢转动,偏头看了段汀栖一眼。 段汀栖不动声色地低头缓了半口气,随即打横抱起她,直接推门出了外面的阳台。 外面的太阳这会儿刚升起来,很大很亮的一个散发着彤橘色的光芒。 段汀栖并没有放下余棠,只是将她的脸微微偏到了一个不刺眼的阴影角度,直到太阳全部升起来的时候,才低头说:“我家宝贝儿自由了。” 余棠注视她好半晌,终于伸出手,把头深深埋进了她怀里。 整整一天,病房门都在段汀栖的做主下没有打开,林西陵虽然莫名,但是见过的段汀栖出格的次数多了,竟然也十分淡定,没有非把门敲开看看她们在做什么妖的意思,甚至还跟卢为互相调侃了两句“你段老师一准儿是昨晚不知节制”之类的话。 后一步知道消息的江鲤也非常罕见地没有咋呼,睡醒后面对着说话的宋端呆了很久,匆匆忙忙用冷水洗了一把脸后,在余棠没开的房门前转悠了几圈就噤声了,竟然也没打电话。 许多人都在默不作声地消化这个消息,尤其是尚且在拘押室的李嘉欣和这几天备受煎熬的程榕。 江鲤在半天的不敢说话后慢慢爆炸了,一脸烦躁地在宋端病房走来走去,脑中把以往对于铮这个人的印象拉出来回忆了千八百遍,然后发现除了他脸上长长的一道疤,竟然没什么特殊印象。毕竟他精于庖丁解牛的手上功夫江鲤从来没感兴趣过,更别说跟余棠一样还学了雕刻。 “我去他妈的!这到底是什么东西?!”江鲤真的越想越心态炸裂,都不敢想余棠是什么心情,她在宋端的病房焦躁地转了几圈后,问吴越:“那个云水杀人自卫案是什么?” 吴越隔着条电话线,忙里抽闲地跟她简单汇总道:“是于铮唯一一次被收录指纹的案子,发生在二十二年前。大致情况是当年云水一个偏僻的下辖县发生了一起街头持械致死案,案件的死亡者是一个六十多岁的老人,名叫张归墟,嫌疑人就是于铮。但是当时在事后于铮很快就自首了,而且案件发生地刚好有监控视频,最后经过各方严格侦查,这个案子被判定为了一起自卫杀人案,系死亡者张归墟在街头无故持械先攻击于铮,然后被反杀。”
江鲤:“……什么鬼?” “张归墟是孑然一身的独居老人,并非是云水本地人,所以没有家属提出异议。另外据说在案件发生前就时常有精神不稳定的情况,于铮在此之前跟他也并不认识,所以当时案子判得还算顺利。” 吴越不知道在翻什么文件,忽然压低了声音说:“但是陆局在知道这个案子后忽然插手,介入了调查,具体隐情还没出来。但似乎是,张归墟这个人并不普通,他是老年间隐姓埋名的雀楼传人,而于铮当年跟他也并不是陌生人,极有可能是比较隐秘地拜到他门下的弟子,等学成后出于某种原因——弑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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