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表妹,别这样好吗?这世上只剩下你我,我们是相依为命的啊。”赵益双眼有些泛红,她忍受不了这样的疏离冷漠。就好似他们之间只是皇帝与臣子的妻子这样毫无关系的二人。 顾莞莞已经没有当初那般好的耐性了,她叹了口气,也不再想着套话了,她正视着赵益,“陛下,您既然来了这,想必也不是来为了撒个谎骗我的,我的危险是来源于姑母,是吗?” 她将四大丫鬟和太后身边的嬷嬷都没留下,太后没收到齐王府传给她的消息,那她另外的人自然就不会坐等着了,齐王府以及她这些天的所作所为想必已经传到长都城。 更何况这家铺子未开张前便名号给她打出去了,满城的发卷,还请了戏班子,现在城中哪家闲聊不会提一句齐王妃开的吃食店呢。 即便齐王府的东院子混不进人,那旁的偏院扫地的丫鬟想要混进来还是有可能的,更何况是混进一个不排外的万巴城了。 她这般大张旗鼓,原本就是向太后,向顾家发出战书。 赵益有些颓然点头,“表妹,即便你我从未挑破过这层窗户纸,可母后的为人你也是知晓的,她不允许任何人忤逆她,你将她的人都打发走,还抛头露面做起买卖,甚至你也知晓的,母后不愿你与齐王走的太过亲近。” “陛下不觉好笑?当日要我嫁的是姑母,可不要我与夫君恩爱的也是姑母。” 赵益听见那“夫君”二字,心又是一疼。 但他没忘记自己来的目的,他根本没多少时间,他甚至能猜到现在万巴城就已经遍布母后的人,等着将他捉回去,他可能只有这么一次机会能这般轻易的见到表妹,他不愿多耽误一点时间。 “其实你我都心知肚明,母后想要的,是齐王的命,只要我带着你回了长都城,不影响母后的计划,便一切都能回到以前了。表妹,跟我走吧,就趁着现在齐王的人没跟着,而我带来了暗营的所有人。”赵益有些苦口婆心。 他相信表妹只是因为与齐王成亲,才会与她亲近起来,毕竟表妹就是那样好的姑娘,她一定只是因着出嫁从夫这四个字,才会有传到长都城的夫妻恩爱。 只要自己将人带回去了,他们二人一定会回到从前的,他的表妹并未变心,只是这世上的规矩使然罢了。 顾莞莞看着眼前的赵益,颇有些不敢相信,原来皇帝比他想象的还要懦弱无能。 是什么时候,她曾经视为兄长的人变成了这般。顾莞莞有些自嘲,明明都经历了一回死,知晓太后是什么样,也知晓了皇帝亦算得上是帮凶,可自己来这之前,却依旧还带着些幻想。 她想着这一次可能因着重生一切都变了,她甚至还想,皇帝来是不是来给自己与齐钰锦通风报信的,如果是那样,她甚至都愿意依旧感谢他曾经做了自己兄长。 可没有,皇帝依旧想要齐钰锦死,甚至依旧想拿着他那自私又好笑的喜欢来将自己关回皇宫去。 就如前世,当她拿着被齐钰锦染上鲜血的封妃圣旨去找他的时候,他偏执的可怕,只想用权势让自己认命。 要不是她在文武百官面前先一步立誓,会一辈子为齐王守节,那她想必就不是死在回万巴城的路上,而是自缢宫门口了。 “为何陛下用一句心知肚明就一笔带过了,齐王安定外敌,她治理的三城百姓安居乐业,人人都有食果腹有衣遮羞,她凭什么要被你一句话就盖了死印。您是皇帝啊,您是要诛杀忠臣吗?”顾莞莞生气了,声音也大了起来。 只要一想到齐钰锦曾真的死过,她就抑制不住的愤怒。那样带着几十万热血的将士用身躯去抵抗外敌的人,那样会思考百姓民生的上位者,凭什么就被这些只知玩弄权势的小人给害死。 她是在长都城生活过的人,她清楚的知道在三城以外的地方,权贵有多嚣张,百姓又有多低贱。 宫中更是奢靡不堪,富庶的江南一带却一年比一年的税重,有多少出自江南的小商户最终是因朝廷的政策给压得直不起腰的。可当权者呢,却被夸一句贤德。 只因太后亦是出自江南商户家,她这副“大义灭亲”的举动自然是被那些享受这多出来的银钱的权贵称赞。 这是她第一次这么强烈的觉得,赵益不配当皇帝。 一个不能给百姓带来希望的皇帝,是不应该存在的。水能载舟亦能覆舟,顾莞莞已经可预见将来的大赢会迎来战乱。 赵益万万没想到顾莞莞会替齐王说话,他想起父皇当年的叮嘱,父皇说过,齐家势大,不可硬碰硬,没有万全的把握,绝不可动齐家,否则便是万丈深悬,祖宗都不会原谅。
“不是,不是我,是母后,母后视齐家为眼中钉。”他下意识说道。 他劝了母后的,只是母后不听罢了。更甚者,齐王死了,表妹便能回来了,所以他也只是随口的劝了一句罢了。 可想起父皇的话,他开始有些慌张。他赢不过母后,只在心里等着熬死自己的亲生母亲,再好好做一个皇帝。他也是想听父皇的,做一个守成之君,守住祖宗留下来的帝位。 顾莞莞却是没了继续待下去的耐心,对她来说,赵益不再是她的兄长,也从他口中套不出什么有用的话,那就没必要再待下去了。 太后要做的,她大概也是能猜到的。顾清伶从来都不是会光明磊落与你相争的人,她只会在暗地里做些阴暗的见不得光的事。 她都觉得神奇,这样的人竟也能走到至高无上的最上位,难不成邪能压正? 可她偏不信,爹爹曾说过,不管是做人还是行商都该光明磊落,邪不压正,坏人也许能得到一刻的短利,可最终一定会没有好下场。 所以她要亲自验证,要光明磊落的赢,终有一天也能笑着告诉自己的子女,邪不压正。 如果她真的能有子女的话。 “陛下龙体贵重,早些回朝吧,臣妇还忙着铺子的事,先行告退。”顾莞莞告辞要走。 赵益只有这一次机会,急的拉住顾莞莞,“表妹,你不跟我走?”他似乎有些不可思议,又有些难言的开口问道:“表妹,你真的变心了吗?难道你真的,喜欢上齐王了?她可是个女人。” 他来之前,没想过表妹会这般冷漠,也没想过表妹真会对着一个女人动心,他们二人是青梅竹马,是自小便相依为命的在那个冷漠的地方一起长大,他们之间的情谊怎么可能会被一个女人给影响。 “陛下,莞莞的心里,至始至终,唯有夫君一人。” 赵益只觉天上在打雷,震碎了他脑子里所有的理智,他用力捏着顾莞莞的手腕,“这么多年你学的礼呢?与一个女人相恋,那是病态,是不对的。” “陛下,据我所知,大赢已经不限制成婚人是同性还是异性了,您是皇帝,希望您的心里装着子民。何况,即便那当真是不对的,那我亦会,一错到底。” 顾莞莞说完便用力甩着,可到底是不如赵益的力气大,没甩开手,只得冷下了脸,“陛下再不松手,我会将我的丫鬟喊进来,也许打不赢您的侍卫,可不用半盏茶的功夫,齐王便会出现。”她瞪着赵益,“陛下要与我一赌,看看齐王是否将我放在心上吗?” 赵益松了力气,手指却是还捏着顾莞莞的衣袖,他不敢赌,母后的人找到了他最多将他捉回去继续做皇帝,可齐王不一样,如果他在万巴城与齐王翻脸,那后果,可想而知。 本以为能轻松带走表妹,却未曾想,表妹不再是当年那个害怕的抓着他的手不放的小姑娘,她有了新的朋友,甚至比之自己更喜欢那位新朋友。 他的表妹,终究是变心了。 “表妹可能,再喊我一声表哥。”赵益张了张嘴,艰难地说道。 顾莞莞一怔,突然想起她被带回宫中大病一场,赵益就是从那个时候开始,成为了她的兄长。 “当日你安慰我,说我没了爹娘哥哥,但是还有你,你说你时常觉得你父皇去世后,这世上只剩下你一人,你说往后你做我的兄长,你说我们两可以和话本子失去双亲的人一样,相依为命的长大。表哥,保重。”其实她还有一句话很想问问,为什么你不能一直做我的兄长呢。 只是临了又觉得没甚意思了,她甩开了赵益的手,大步离开了。 在下楼梯时,正好撞见了顺公公,他看起来很着急,“福音郡主,太后的人找来了,您别出去,赶紧叫上陛下一起走吧。”虽然太后暗里晓得陛下偷出宫,可只要陛下能不被抓住回到宫里,那明面上就什么都没发生。他自小是跟着皇帝长大的,对着这对母子再是了解不过。 顾莞莞连一个笑脸都没了,只是有些愰神的摇头,“我回齐王府了,你上去吧。” 她走的时候一个回头都没有,就连上了马车也是稳坐如山,让丫鬟们看不出有丁点不妥。 再说赵益那头,却是被霜打的没了精气神,即便听着母后的人找到他们了,也没有慌乱,只是任凭被几个人拉着走。 马车走不快,他们只能骑马,又因着皇帝这副样子,侍卫们生怕摔着了龙体,便由暗营老大带着同骑一匹马,一行人飞奔过四方街,将路上的行人惊的骂骂咧咧的,可全都只能看见一群穿着黑衣的人骑着快马,唯一穿着白衫的却是戴着白布蒙起了脸。 只是所有人认为的最差的结果不过是被抓回去继续做傀儡皇帝却是错了,一行人被追着绕过了大半个万巴城,在天黑之时好不容易出了城,就在所有人都松了口气终于甩开追兵的时候,他们所处的竹林中顿时火光冲天,里外围了七八层将士,个个手上拿着火把。 暗营老大已经开始慌了,他竟然一点儿都没察觉到这个竹林埋伏了这么多的人。 他们暗营十二人,曾在江湖上的武艺排名都在前三十,而他曾排第三。 “陛下怎的一声不响的来了。”齐钰锦骑着大马缓缓从火把中走过来。 赵益在大半日的颠簸中早已回过神,表妹变心他伤心欲绝,可却依旧要在母后抓到他前回去。 却未曾想过刚出城便被齐王发现了,他看着眼前的人,也许是早就发现了。 怎么可能呢,他离宫只有亲信才知晓,即便是母后,也不可能将自己的行踪泄露给齐王。他宁愿被母后抓回去也不愿是落在这个人的手里。 可现在,他一身狼狈,丝毫不复一个帝王的尊贵,而眼前的人,她穿着将服,凛凛威风。 除却安危,他更难堪的,是这个人是表妹变心的对象。 先反应过来的是顺公公,他尖细的嗓子高声呼喊:“大胆齐王,面圣竟敢如此无礼。” 礼?齐钰锦还真没注意到这个,她本就不用跪皇帝,只是骑在马上,确实有些嚣张了。 不过,这个礼她想有便有,不想动弹嘛,也就没了。 齐钰锦连瞧一眼那位声音尖锐的公公都嫌浪费力气,只是抬起手给孟有忆一个示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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