法伊莲看了一会,就捂住了眼睛,说道:“莫要玩闹了,我这边得了些许消息。” “可没有胡闹……这次又是什么消息。”朱迪斯收了架势,凑了过来。 这个又字就用得十分的有灵魂。 法伊莲和朱迪斯来往海州,海州城只有一座城,但周围山林密集,其中更是有无数的村寨隐没其中。两人深入其中,也得了不少消息。但两人并不验证,只是默默收集。但是这次,却略有不同。 “是火器营。”法伊莲点了点桌面,“隐藏在山中的火器营。” 朱迪斯挑了挑眉。 无论炼钢还是其他,都需要大量的木材、煤炭以及铁。一开始,两人是混迹在各种市场上查的,大量的武器可以不出现,但煤铁绝不可能毫无痕迹,她们顺着得到的消息一路来到这里。只是两人谁也没有想到,竟然一来就听到了这样的消息。 朱迪斯拧着眉头:“消息来得太顺了些。” 也许是个陷阱。 “我,我可以去看看。”阿棕突然开口。 法伊莲笑着看了眼阿棕:“不着急,既然是陷阱,那就会想办法让我们上套。我们可以多等上一等。” “等?等什么?”阿棕问道,她看看法伊莲和朱迪斯,两人都笑而不语。阿棕抿住嘴,仔细想了想,又有些不自信的问道,“若是对方设下陷阱,那就会想方设法让我们上套,对吗?” 朱迪斯于是笑了起来,她倒是难得的正经口吻:“阿棕,你很聪明,所以没必要怀疑自己。要知道,一个武林高手,只凭天赋可不行。莫要妄自菲薄。” 阿棕脸上一红,她很少听见人肯定的话语,此刻听闻朱迪斯所说,心中只觉得欢喜雀跃。她点点头,低声嗯了一声,却被朱迪斯一巴掌拍到后背上,逼得她挺直了后背,她看向朱迪斯,朱迪斯冲她一笑:“挺着胸膛,你很厉害,没必要躬着后背。就算说错了,谁会笑话你。” 阿棕愣愣的看着朱迪斯,过了好一会儿,才愣愣的点头,应了声是。 这几日里几人吃吃喝喝玩玩乐乐,就启程往下一个城镇走了,法伊莲骑在马背上,说道:“既然运输是个大问题,又容易被发现,那么多半运输是靠船运,如此易于隐蔽,而且昼行千里,也十分的快捷。” “铁器与炭火等物吃水较深,与其他船运有区别,此处可作为一点。”朱迪斯又道,她常年跑船,最是清楚不过,“大周往外运输,多半是丝绸、茶叶等,这些量大且轻,差别很是明显。” 这倒是法伊莲不太涉猎的方面了,她点点头,道了句有理,就顺手记了下来。 山路已蜿蜒过半,远处还能看到绿野如锦,好一派田园风光。法伊莲看着山下,低声道:“此地地理炎热,土地肥沃,一年三熟。前些年殿下建议圣人让许多人迁徙而来。背井离乡,很是惹得一堆奏折弹劾,而如今你看他们,生活比起从前,又不知好上了多少。” 朱迪斯目光从那田野上收回来,她摇晃着脑袋:“我是不明白的。我们是海上的儿女,而你已经被陆上的猎人驯服了。” 法伊莲闻言,哈哈大笑起来,朝朱迪斯眨眼:“我甘之如饴。” 朱迪斯就呕了一声,露出一脸的受不了。她揉揉自己肚子,说道:“幸好没吃什么。”法伊莲无奈的捶了朱迪斯一拳。 过了一会儿,一个黑鹰似的影子飘飘然的从树梢上落了下来,停在两人的面前。 阿棕抬起眼,扬了扬手中的千里镜:“守备森严,其中确有蹊跷。” 而距离那处营地约有几百米的地方,树木尽数被砍伐,只要人站在那里,就可以立刻被探知。只是大概谁也想不到,竟然有人是可以站在树梢上去用千里镜窥探。 阿棕接过法伊莲递过来的笔,刷刷的开始画起来,一边画一边解释:“这里是一条大道,四通八达,其余的地方皆是砖石,上立有烟囱,有黑烟缭绕,这里是一处悬崖,可以直通大海……” 法伊莲看着阿棕的话直皱眉头,而朱迪斯明显就坦诚许多:“你不说这些圈圈是什么,我根本就看不出来。” “是,是这样的吗?”阿棕惊讶的看着朱迪斯,脸又红了,“我,我没有学过。” 琴棋书画,这样的东西,奴隶是不能学的,就算是法伊莲这样跟着卫昭身边的,也不如她身边的大丫鬟。那些人才是卫昭真正的陪伴者,会学一些东西方便与主人解闷。但奴隶的地位还要更低贱,他们不被允许学习。法伊莲自己的技术也差不多。但或许正因为如此,她反而与阿棕有某种程度的共鸣,手指着上面那歪歪扭扭的方形:“这是烟囱啊,这不是很清楚吗?” 朱迪斯震惊得睁大了眼睛,她看看法伊莲,再看看阿棕,见她们脸上流露出的理所当然的表情,于是立时将图拿了过来,挽着袖子:“就让你们看看什么是真正的艺术!” 作者有话要说: 花了大价钱,买了眼镜,今天去拿,发现,好丑啊!天啊,我打算用十年的啊
第93章 卫昭捂住头, 她抬头看天,天空一片深蓝,如同遥远国度上供的蓝色丝绒毯,柔顺又沉静。几点寂寥的星子点缀其中, 月亮不知躲到哪里去了, 她站起身, 久久的站在窗户前看着外面。 远处传来了更夫敲梆子的声音, 不远处还有几点昏黄的灯火, 那是她的院门,她的护卫们忠实的守卫在那里。只是卫昭却并没有宁静的感觉,她已经很久很久没有这样的感受了。头从颅内传来一丝丝的隐痛,似乎在提醒着她, 最近脑力的过度使用。而在她的身边, 因没了那个让她感觉到安全感的女人,睡眠也长久的得不到保证, 从而总是带来身体无比困乏,精神又万分亢奋的感觉。 这种感觉让身体越发的疲惫。 同时又让她无比的昂奋。 卫昭坐在临窗旁的座椅上, 一旁的矮几上用镇纸压着数张纸, 上面写满了最近一段时间里, 从海州,从海上, 从审讯室里, 从甘州和琼州传来的消息。有的消息已经随着时间的过去没有了意义,而有的消息却还十分的宝贵。 卫昭没有理会这些信件,她的目光久久的停留在一张拜贴上。拜贴的纸张来自神都最好的造纸铺子,笺金阁,纸上带有暗纹, 描的是双蝶戏花,边上包着暗金,十分有质感。这一张纸,光是在神都中,就值数百金,而在海州,更是昂贵数倍。 而这张拜贴的主人,正是余锦业的独生女儿,余梦回。 “我不去找你,你却来找我了。”卫昭低笑一声,她捏着拜贴,鼻间绕过一点暗香。一点也不似神都中贵人们常用的那种稳重、内敛又优雅的香,而是更加热烈的,带着魅惑的那种浓烈气息。 都说香如人,那么这个女人,是不是也如同香味那样呢? 卫昭想着,将拜贴放下。浓烈的香味扯动着她的额头,让隐藏在里面的筋狠狠的跳动起来,拉扯着她的理智。她仰头闭上了眼睛,沉默许久后,她终于喊道:“来人。” 门外发出了侍女柔和的声音:“殿下。” “传太医来。” 她终究还是需要药物了,卫昭按住额头,她脑海中再一次浮现了她母皇的身影。那个不可一世的女人蜷缩在床榻上,抱住了自己的头,一旁的太医躬身道:“陛下,这药有成瘾性,要少用啊。” “少说废话!快给朕药!” 女人愤怒的抓起一旁的花瓶朝太医扔去,正正砸中太医的额头,血液顿时流下来,滴落一地。年老的太医哪经得起这样的折磨,匍匐在地,一动也不动了。血在地上堆积,年幼的卫昭吓得大叫起来,慌忙的叫內侍来。 “闭嘴!你再吵闹,朕就杀了你!!”母皇愤怒又疯狂的声音传来,卫昭吓得瑟瑟发抖,还是有常年在母皇身边伺候的內侍,仗着自己的资历冲上来,捂住了卫昭的眼睛,带着她去到殿外。 “殿下,没事了,没事了。”內侍的安慰声一声声响起,卫昭从他的指缝间看见內侍们将老人瘫软的身体抬下去,听见他们暗地里的窃窃私语声。 “这就是报应吧。” “圣人睡着时曾经叫过许多次恶鬼来了。” “哪里是什么恶鬼,分明就是圣人的兄……” 声音渐渐低了下去,最后再也听不见其他声响。 说也奇怪,这头痛之症,她的母皇那么多孩子,只有她这个从母皇肚中爬出来的嫡女才有。或许这也是一种诅咒,因为卫昭知道,她的母皇为了爬上这个位置,杀了多少人,毁了多少的家庭,这偌大的江山,却换来皇家的凋零。 哪些曾经的失败者,去了哪里,埋在哪片黄土里,无人问津。 可是他们的怨魂,却日日夜夜的诅咒着她们。 卫昭曾经对此深信不疑,她坚信自己与母皇一样,被这诅咒缠身。所以她的“血统”更为正统,她也不愿登上那个位置。她怕自己到了最后会像她的母皇那样,既留恋着那个位置,又被那个位置深深的诅咒着。 “殿下,太医到了。” 门外有声音传来。卫昭睁开了眼睛:“进来。” 非常时,行非常事,尽管当初的亲眼所见让她不愿用药,可是这个时候,她已经顾不得很多,她需要更理智的精神,而不是更亢奋的精神状态去面对一切。 第二日,卫昭身着盛装出了门,门外早有侍从来牵引卫昭。卫昭坐上车,车上摇摇晃晃的,带来些微的困意。 卫昭忍不住阖上眼睛,她昏昏沉沉的睡着了。 梦里有人在笑,那是一个昏黄的梦境,巨大的太阳悬挂在天边,将大地都镀上一层金色。她看见光芒中坐着一个小姑娘,那小姑娘被人按在地上。卫昭慢慢的走近她,看见她费力的抬起头,红色的头发散乱的披散在肩头,那双绿眼睛里满满的都是生命的活力。 “胆小鬼!”她冲卫昭喊。 卫昭忍不住后退一步,但她的肩头被一股巨力按住,她听见了母皇的声音:“阿显,母皇教过你,不要退缩。你这个样子,一点也不像是我的孩子,可你明明是最像我的那个。” 卫昭不敢动,她看见那个小姑娘口中张合:“我恨你!” 鬼使神差一般,卫昭问:“为什么?” “因为你的母亲杀了我的父亲和母亲,她杀了那么多人,你难道都不知道吗?” 卫昭突然觉得脚下一阵湿润,她低头。大地上满是红色,血流漂橹,无数的手从里面伸出来,想要抓住卫昭的脚踝。卫昭听见许许多多的声音,它们呼喊着复仇,想要拉卫昭一起共沉沦。 卫昭发出一声浅浅的叫声,睁开了眼睛。她感觉到背后的潮湿,汗水湿透了她的内衫,她又扫了眼车中的边缘,那里放着降温的冰盆,此刻冰早就化成了水。原本的热气蒸腾起来,让车中有种沉闷且潮湿的感觉。 卫昭拉开帘幕,她感觉到了海风的气息。卫昭看着外面,海湾转过一个半弯,就到了一处镜湖。远处有小山,湖中有亭台,台旁有小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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