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不知是不是刚在人寺庙门口说人邪,桑恬没走两步,就跟被报应一般把脚崴了。 桑恬在心里骂了句脏话。 她倒不是觉得疼,而是她本来想悄悄靠近那座寺先观察一番,没想到脚一崴一个踉跄踩断了树枝,发出轻微的“啪嗒”一声。 一个苍老到幽远的声音传来:“什么人?” 桑恬心里又是一抖。 她定睛一看,才发现香火照不透的幽暗角落,坐着一个老人,倒也没穿紫红僧裙什么的,就一身藏民的便服,手握一个转筒,刻满皱纹的脸映衬着满头白发苍苍。 桑恬只得和林雪走过去:“我们是来参拜的。” 这会儿桑恬总觉得山里有什么野生动物在叫,月亮出来了,泛着一点红,照着面前老人诡异的脸色,桑恬借着月光才看清老人瞎了一只眼,转筒悠悠转着,银白的光反射进灰败的瞳孔。 桑恬强忍着心里的不安,接受着老人仅剩一只眼的目光打量。 老人:“这里不接受非教众参拜。” 桑恬:“我们是一个朋友介绍来的。” 老人:“什么朋友?” 桑恬决定试一把:“代莉莉。” 她觉得代莉莉很大程度可能是教众,不然没法买到那特别的转筒。 老人又看了桑恬一眼,没有肯定也没有否定,只说:“介绍也不行,入教筛选很严格,你们回去吧。” 这时寺的后面传来隐约人声,显然这里不只这位老人独守。 硬拼不是明智的选择,桑恬冲老人点点头:“既然没法通融的话,我们就先走了。” 她被林雪扶着一瘸一拐的走远,总感觉身后老人的视线,从没离开她俩的背影。 像警惕的监视。 直到两人走出很远了,老人的视线彻底望不到她们了,桑恬找了块大半人高的石头,拉着林雪绕到后面坐下,让大石挡住她俩的身影。 桑恬:“在这等会儿。” 林雪:“等到夜深了再溜过去探探情况?” 桑恬点头。 林雪:“你脚怎么样了?” 桑恬活动了下脚腕:“没什么事,就轻轻崴了一下,坐会儿就好。” 林雪:“我行李箱里有跌打药,待会儿回酒店帮你处理下。” 山里很静,是城市里没有的、能把人心底最深处的话勾出来的那种静。 桑恬和林雪并肩坐着,望着天上一轮红月。 桑恬想起这一路所见,那么多磕长头的人,一步一跪,满脸虔诚,仿佛若这朝拜路不设归途、让他们把生命留在这里,就是神明最大的恩赐。 而此时夜色如墨,汩汩流淌,远处山谷传来唱经的声音,不知是哪个教派分支这个点做晚课,显得神圣而幽远。 桑恬轻轻碰了碰林雪的手:“你说信仰,到底是什么呢?” 信仰这东西,因人而异。 比如左茗的信仰,是她的新闻理想。陶绮年的信仰,是有钱能搞定一切。迟夏的信仰,是正义总会比邪恶多那么一口气。 而今天遇到的那些转经和磕长头的人,他们的信仰在天、在地、在这茫茫的山水间,相信有一股神秘力量,会庇佑他们生前死后的灵魂。 林雪:“其实我以前是个没什么信仰的人,当我站上冰面,射灯打下来,冰面上只有我一个人的影子。所以我一直觉得,能依靠的只有自己。” “可我这次重回冰面后,发现不是这样。” 桑恬瞳孔地震:“你能看见两个影子了?你赶紧去找白欣诺聊聊吧!” 林雪好气又好笑的看了她一眼。 “不是影子的问题。”她点点自己胸前:“是这里,有你。” “桑恬,你就是我的信仰。” 信仰是什么呢? 是光,是暖阳,是人陷入绝望沼泽时伸过来的一只手,当你自己都不相信自己也不相信这世界了,那只手依然不放弃,拖着你拽着你推着你,把你带出来。 哪怕还是满身泥泞,可整个人终究已经,惶惶然的沐浴于阳光下,有了再活一次的可能。 桑恬,这就是你对我的意义。 心里的这些话若说出口,难免显得过分郑重而让人不好意思,林雪只能轻托起桑恬的下巴,化为轻轻一吻。 此时万籁俱寂,眼前是辽阔无垠的天,望不到尽头的山,幽幽深深的草,广袤的自然吞没了一切人为的痕迹,月光照着人的一颗心重回赤诚。 桑恬被林雪吻着,仿若觉得她俩是天地间唯一的存在。 过往的困扰、桎梏,未来的期许、愿望,什么都不存在了,只有此刻和当下,只有林雪和她。 桑恬吻着,主动把舌头探进林雪嘴里,紧紧勾缠着吮吸。 手伸进林雪的外套,直到摸到最里面一层速干衣,她直接把手伸了进去。 林雪有点无措,压低声音:“你干嘛?” 桑恬:“抱我。” 林雪双手环住她的纤腰。 桑恬:“不是这样抱。” 不是隔着速干衣这样浅浅的拥抱,她是想跟林雪毫无阻碍的身心靠近。 林雪的手好凉,可桑恬在发烫,她毫不在意,甚至觉得那股凉意带来了一种别样的体验。 桑恬在林雪的怀抱里,没有停下来的意思,继续主动而炽烈的吻着林雪,连清冷的月光都化为滚烫。 林雪反而不敢动。 桑恬要求她:“愣着干嘛,继续。” “继续什么继续……”林雪躲着:“你不会想在这里……” 桑恬顿了顿:“这里或许可以。” 反正这野外一个人都没有,反正离夜探甘哲寺还有很长时间要等,反正她们也没其他事可做。 其实这些都不是重点,重点是,这辽远的天地山色好像剥离了其他所有,让那些不好的回忆也暂时抽离,桑恬只想身心赤诚的与林雪相融,再没一丝阻碍。 她吻着林雪想:第一次就是在野外,是不是有点刺激? 林雪开始回应她了,舌尖回应着她的纠缠,指尖进一步捻转拨弄刺激着某种形变,桑恬:“嗯。” 林雪:“小声一点。” 桑恬:“不、不是!林雪你等等,我好像有点缺氧!” 林雪立马放开她,一看她脸色:“……你不会高反了吧?” 桑恬晕乎乎想起:各种攻略上千叮咛万嘱咐,进藏区后不能做剧烈运动啊! 大意了啊! 还好林雪是专业运动员,以前有过高原训练的经验,这会儿立马指导桑恬调整呼吸,桑恬缓了好一阵,胸口那种压了块大石喘不上气的感觉才算消失了。 林雪看她缓过来了,靠在大石上笑个不停。 桑恬瞪她一眼:“笑屁啊!” 唉,还以为下山以后就有了吹嘘的资本——姐姐第一次是在藏区野外,牛不牛? 结果变成了一个大笑话——太激动把自己整高反了!没成功!
桑恬想着自己波折重重的第一次就悲从中来,林雪还靠在石头上笑个不停,桑恬伸手就想去掐她。 她笑着攥住桑恬的手:“别乱动了,一会儿又高反了。” 她把自己肩膀往桑恬这边送了送:“靠着,闭眼休息会儿。” 桑恬闭着眼睛靠上去:“狼崽子,你给我唱首歌吧。” “看你跳过很多舞,还没听你唱过歌呢。” 狼崽子居然害羞了一下,头偏到另外一边:“不唱,我唱歌不好听。” 桑恬头顶蹭着她的侧脸:“有多不好听?姐姐要求不高,你给唱个五块钱的就行。” 桑恬伸手摸了摸自己的外套口袋,摸出两颗大白兔,还是她上飞机前哄狼崽子用的,这会儿塞进狼崽子手心:“没带现金,先用糖抵。” 林雪捏着两颗奶糖笑了下。 夜色中,她低低的开口。 桑恬震了震,刚想抬头说“你到底是以什么标准衡量唱歌好不好听也太凡尔赛了吧”,就被林雪伸手把她头按了回去。 林雪唱歌不能说好听,那简直是太好听了!之前抽烟伤出的暗哑嗓音在夜色中有种特别的味道,像在对人讲故事。 桑恬闭着眼,靠在林雪肩头听她唱: “Lights will guide you home, and ignite your bones, and I will try to fix you……” 林雪唱着,声音越来越低,瞥一眼靠在她肩头闭着眼的桑恬,不知是不是睡着了。 她笑了一下。 谢谢你,桑恬,这就是你对我的意义。 像一道光,指引我,点亮我,然后,修复我。 ****** 两人静静休息了一阵,终于,夜色更深了,远处的唱经声早已停息,桑恬摸出手机看看时间:“走吧。” 林雪:“会不会有人守通宵?” 桑恬:“不知道,去看看吧。” 两人蹑手蹑脚往寺庙的方向走,这一次桑恬格外小心,生怕再踩到树枝惊扰了什么人。 走到门口,供奉的香火依然明明灭灭,夜风一吹,灯火的影子在木墙上投出幢幢鬼影,一晃一晃的让人心里发虚。 桑恬特意看了看角落:“没人。” 林雪食指在唇边比了个“嘘”,又指指寺的深处。 桑恬盯着看了一会儿,才发现那儿摆着张小床,一片黑里只能看到被子边冒出几缕银白的头发,应该就是刚守在门口的那老人。 好在桑恬想看的东西也不需要进寺,就在门口,她指指那排长明灯,林雪明白她的意思——找代莉莉和陈子云的名字。 这儿供的长明灯,制式跟普通的没什么两样,都是一盏莲花下缀着供奉人的名字,只不过也许是这鬼魅的环境作祟,总让人觉得隐隐有股邪气。 桑恬打开手机手电,对着一个个名字看着,还特小心控制着手电角度,生怕把睡在寺里那老人给晃醒了。 她本来自认为心理素质还可以,这会儿却紧张得手都在抖,真不知以前那些间谍是怎么过的。 这座寺挺小,供奉的长明灯却挺多,上上下下长长的好几排。 桑恬找完了也没找到代莉莉和陈子云的名字,林雪也摇头。 桑恬心里急了:难道这条线索又断了? 忽然这时,林雪捅了捅她,又指指角落。 桑恬这才看到,最下一排的角落位置,还藏着几盏长明灯,位置应该是精挑细选过。 而其中一盏下面缀着的名字,不是代莉莉,而是——代清。 这时寺里老人发出一阵咳嗽,不知是快醒了还是已经醒了。 桑恬赶忙对着那盏长明灯拍了张照片,又对左右两盏各拍一张,一拉林雪:“走!” 她这时也顾不得之前崴了脚了,拉着林雪跑得比兔子还快,一直跑到之前藏身的那块大石头后,才停下来喘了口气。 林雪:“你慌什么?就算那老人真醒了,我也不至于不能护着你脱身。” 桑恬摇摇头:“不知道,我总感觉那寺里还有其他人。而且那地方整个太邪性了,我一靠近就觉得心里毛毛的,跟今晚的月亮似的。” ****** 回到酒店,林雪给桑恬处理了脚伤,两人就洗澡休息了。因为进山这一趟实在太累,睡得竟然还可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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