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温总觉得殷小姐这个笑有些不对劲儿，转念想到殷君宁作为一个十分正常姬, 会计较并不奇怪, 黎温啊了一声，自以为猜到原因, 伸手拢紧睡袍敞开的衣领。
“这样可以了吧？”她没好气的嘀咕：“真是麻烦，行吧, 谁叫我们合租呢？以后在你面前我尽量穿的保守一些, 以免冒犯您。”
殷君宁依在横栏上，盯着黎温的眼睛，倏然勾了勾唇：“晚了……”
门铃声尖锐的响着, 黎温一时没听清，反问：“什么？”
女人极尽和蔼的望向黎温, 善解人意道：“嗯，对。不过你是直女，想想，也没什么好担心的。标准应该放宽，你怎么舒服怎么来。”
很难想象这种话是从殷君宁口中说出来的，要知道殷小姐这个人看起来温婉大气，实则生活习惯为人处世有自己的一套规则。
在以往多次交锋中，黎温从未看到过殷君宁主动去迁就。
原本以为多出来的室友即将成为麻烦，没想到住在一起后，才发现殷君宁这人能处。
以至于黎温在自己都没想到的状态下，很轻易的便冲殷君宁露出发自内心的微笑：“嗯，那我去开门。”
走了没两步。
“黎温。”殷君宁慢悠悠叫住她。
黎温回头：“嗯？”
“多穿件衣服。”
冬天的夜晚，寒风凛冽。
窗外的枯树枝被刮的猎猎作响，殷君宁指了指窗外，状似漫不经心的说。
经这一提醒，黎温反应过来，壁挂炉开着，室内温度很高。
可这个点儿室外温度逼近零下。
她这么出去不感冒也能冻得半死，黎温应了声，随手扯过沙发上的棉外套披在身上，把头发拢出来。
才敷衍冲殷君宁挥挥手：“知道了，你快去铺床吧。”
*
童薇站在门口，一时以为自己走错了。她抬头看了眼门牌号，又将视线挪向门口的主人。
“你怎么会在菩萨家？”
黎温不怀好意的笑了笑：“你呢，帮殷小姐租房子的时候，不看看房东名字吗？”
三秒后，童薇眼珠子都快掉下来，惊疑不定道：“艹，你的意思是……”
大门敞开，冷气扑面而来。黎温让开半边身子，不耐烦道：“进不进来啊，我要关门了？”
“进进进。”
*
殷君宁正在二楼收拾房间，童薇提着三个行李箱上楼。
走到楼梯口，发现黎温并没有跟上来的意思，没心没肺走到客厅，踢掉棉鞋，一脸享受蜷在沙发上，懒洋洋看电视。
童薇惊讶道：“你不上来吗？”
考虑到黎温之前各种表现都是要和菩萨套近乎的意思，两人现在住一起，不给出表示吗？退一万步讲，即使是陌生人，首次合租正常房东都会下意识客套一下，上楼搭把手，但黎温格外与众不同。
黎温伸手将茶几上的烟盒勾到手里，熟练的取出一支烟，夹在两指间：“不了，我上去不合适。”
童薇一时不知道怎么不合适了，但不好多问，只哦了声，眼角余光瞥向黎温嘴巴叼着的那根烟上，表情逐渐古怪。
她忍了忍，终究没有将话说出来。扛着行李箱，艰难上楼。
可惜不到三分钟，便自己一个人下来了。
*
黎温打开财经新闻，半阖着目。，茶棕色的卷发半湿，披散在肩头，一副要睡过去的样子。
童薇走过去的时候，先是看了眼烟灰缸里的烟棍，预料之中的烟蒂并没有。
黎温率先开的口：“殷君宁把你赶下来了？”
“嘿，你怎么知道？”
黎温瞥她一眼：“这很难猜？殷菩萨那种有私自领域的人……她不会允许别人整理她的贴身物品吧？”
童薇冲黎温竖起大拇指：“姐妹，重新认识一下，我叫童薇，殷菩萨的发小兼下属。”
黎温给童薇倒了杯红茶：“以茶代酒。”
两人举着茶杯在半空中轻轻碰了下，黎温懒洋洋道：“黎温。”
客厅内正播放着财经新闻，记者是个长相十分清纯的女生，她穿着一声职业套裙，长直发扎成马尾，皮肤白皙，淡妆下眼睛像是有星星闪烁。
这位是财经频道有史以来最年轻的记者，才二十五岁，一般这个年龄记者要么下放到外边采外景，熬资历，要么是转战娱乐新闻板块，但她不同，她靠的是硬实力，本人精通十种语种，被誉为别人家的学霸女孩儿。
黎温多看两眼主持人，因为后者正在介绍欧安股价暂时止跌背后的原因，其中一条是“业界外传黎家欲收购欧安。”
“她叫秋枫，秋天的秋，枫叶的枫。”童薇见黎温盯着电视看，随口介绍道，
黎温心不在焉：“你认识啊？”
“当然，小枫叶喜欢菩萨十年了。一个月前我和蒋丹丽都以为，菩萨出柜的对象是她，结果……”
黎温认真看了眼电视镜头里的女主持人，长马尾，长相清纯，看上去就是那种很乖巧又很懂事的女生，黎温想象了一下，殷君宁那种性格的女人，的确会更喜欢电视里主持人那种类型的女孩子。
童薇放下茶杯，大约也是随口一提，黎温回头，她便没有继续这个话题，只是盯着茶几上插满烟棍的烟盒。犹豫片刻，委婉道：“黎温，我有个事儿说出来也许有些冒昧，但事关人命……以后如果你抽烟的话，能避开殷菩萨吗？”
黎温微愕：“她不喜欢闻到二手烟？”
“也不是。”童薇扰了扰头，凑到黎温近前，小声道：“君宁从小对烟叶过敏。”
难怪不喜欢她抽烟，黎温恍然大悟，又瞥了眼电视上的女主持人，问童薇：“那她抽吗？”
童薇摇摇头：“怎么可能，小枫叶这人挺乖的，平时只在菩萨面前话多一点儿，哪怕暗恋了那么多年，她都没有很直白的说出口。这小姑娘有分寸人也乖，挺合适当对象，可惜菩萨喜欢……”
黎温心里说不上来，知道殷小姐受欢迎是一回事儿，但现下忽然有种自己的白菜被别人觊觎住的感觉。
于是她耐着性子搭腔道：“殷君宁喜欢谁啊？”
童薇神叨叨瞟了眼四周，见四下无人，才又凑近了些：“我其实也不很清楚，菩萨那对象其实是网恋认识的。”
这个认知帅新了黎温三观，她更好奇了：“这么刺激？二次元？”
童薇自己也没想到，见黎温好奇，她就更来劲儿了：“论玩的开没人比得上我们菩萨会玩，可惜至今那位二次元对象也不知道大小姐找没找到。”
黎温心说，找到啦，但是她出轨男人，不要你们大小姐了。
心里这么想黎温肯定不能这么说，她顺着童薇的话问：“连你也没有见过？”
童薇遗憾摇头：“没有，但对方应该是个很温柔的女人，叫温温……”
黎温咦一声。
边儿上童薇嘀咕的笑道：“哈哈哈，话说那人名字跟你还挺像的。黎温，你是不是也有个网名叫温温啊？”
黎温眯起眼，没吭声。
她的网名叫“抄底女王钱老师”，因为“温温”这个称呼……一般只有跟黎温亲近的人才这么叫。
非要说二次元的网名，如果做梦是二次元的话，那还有个鬼也这么叫她。
殷君宁下楼的时候，正好看见黎温与童薇两人头碰头的交流悄悄话，殷君宁盯了眼童薇碍眼的毛茸茸脑袋瓜，站在楼梯口开了腔：“这么晚了，还不走？”
话是对童薇说的，俨然一副赶人的架势。
童薇心想，这才几点，她还能跟黎温叙家常。
然而下一秒殷菩萨的声音慢悠悠传来，像是随口一说：“今晚蒋丹丽在月色吧。”
“艹”童薇脸色一黑，一屁股从沙发上弹起来，穿上拖鞋急匆匆走到玄关门口，换鞋拎包戴帽，一气呵成，走到门口才记得跟黎温打声招呼：“姐妹，咱们下次聊哈，我老……老友正在外边跟人打野、炮，我得去逮人。”
黎温：……
原来直女之间的友情都是这样的吗？管天管地还要管打野、炮？
黎温回头用询问的眼神瞥向殷君宁，后者耸耸肩，表示自己也不知道。并用不耻下问的眼神将疑问递还给黎温。
黎温心想，哦，你是个姬，我也是个姬。
我们姬姬不需要知道直女管闺蜜打野、炮的逻辑。
但既然管了，就代表这是正常的。
于是黎温回给殷小姐一个理所应当的嗤笑：“这很难理解？我们直女都这样。所以下回，我管你打野、炮的时候，你不要想歪了。这是很正常的事情。”
殷君宁不由失笑，她走过来，抽走黎温手中的茶杯，换了杯热牛奶递给她，笑意盈盈对上黎温的眼睛，语气像是哄人：“嗯，别担心，我不打野、炮。”
黎温张了张嘴，被殷小姐的绵绵的眼神窒了一下，她明明不是那个意思……
算了，越解释越显得她是个姬。
撩尼玛呢？
黎温暗骂了句，而后捏着牛奶杯，朝嘴巴里灌进去，白色的奶溢出一缕，贴在唇角。
喝光牛奶，黎温才习惯性伸出舌头沿着唇瓣舔，然后唇边一凉，殷君宁单手撑在沙发上，另外一只手手指摩挲着黎温唇角。
那张温婉漂亮的脸蛋冷不丁在黎温眼前放大。
这么近的距离，有那么一刻黎温有种殷君宁会贴过来预警，太直白了，殷小姐的眼神里饱含黎温看得清楚的幽邃。
黎温眨眨眼，一时没反应过来这是怎么回事。
下一秒，面前女人喘着好闻的柠檬水的香气，低低笑了声。
漂亮的指腹自黎温唇角划开，缓慢的沿着黎温唇缝绕一圈，在黎温被摸的炸毛之前，及时抽手。
殷君宁站起身，把沾了些许奶渍的指腹递给黎温：“喏，这边，还有一点。”
黎温：“……你在搞什么？”
见将人欺负的眼睛通红，殷君宁垂眸，忍住心底躁动。
顺着毛安抚：“温温是不是很介意我性向？”
黎温心里真的要艹了。
我不是介意你性向，我是害怕我自己的，试问你刚才的行为与一只小白兔横冲直撞装入饿狼口中有什么区别。
身为一头即将要爆发的女浪狼，黎温能容忍一次不动手，又容忍两次，但她能时时刻刻都憋着吗？
黎温不想说话，她从沙发上弹起来，一指身后的女记者，咬牙道：“你要是真的想了，看看她，我觉得你必然不会把我当做理想型。”
黎温走开的时候，听见一声轻笑落地。
“如果会呢？”
黎温心里一惊，倏然扭回头。
那人慵懒的依在沙发边，侧着身子，细腰、长腿、丘臀勾勒的细弧一览无余。
像是察觉到黎温的视线，对方慢悠悠抬眸，华灯闪烁，投射在殷君宁剔透的黑眸内，水波流转，除了温柔，那目光像是能将人一眼看穿。
像是在说，我喜欢你，你呢？
这多荒谬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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