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一坐下,季芜就转过头,对着凤歧笑的甚是灿烂,“帝师,近几日暑热难耐,你尝尝这消暑的新鲜玩意,” 说完,季芜又转向一旁的小侍女,说道,“将冰块去了,再给帝师,”
小侍女受宠若惊般应是,季芜以前,从没对身边的宫人这么温柔和熙过。 更不会细致到体贴凤歧先天体虚,特意吩咐要将冰块给去掉。 凤歧眸色浅漾,望着季芜有些微的失神,这段时间,季芜没少借各种机会给自己献殷勤。 从成箱难求的古籍孤品,极南之海里珍奇的珊瑚树,乃至是周国口味的各色小食…… 季芜的举动愈发让凤歧看不懂了。 比武场上密集的鼓点急促落下,衬的本就激烈的打斗形式更加严峻,落在众人耳里,激的胸腔里荡起阵阵热血之意。 凤歧被比武场上的动静吸引过去,转过头来时,发现季芜一直在目不转睛的看着自己,脸颊邃然染上薄红。 想要转移季芜的注意力般,凤歧将矮案上的文书递了过去,温声道,“陛下,从目前比武场次与获胜情况来看,武试魁首极有可能是陕南无崖子与北地霍渊成,” 这两个人武艺不相上下,却是出身于两个全然对立的派系,无崖子效忠于梁王,而霍渊成家中往上三代都是来自季芜手中的镇北军。 季芜接过文书没有翻看,反倒是捏住文书一角,看着凤歧不以为意询问道,“那帝师想让谁胜任魁首呢?” 泾渭分明的两个人,争夺武试的魁首,季芜知道这绝不是一个意外。 可以说凤歧是在试探自己的底牌,亦或是在逼着自己表态…… 要么继续放任梁王蚕食自己的势力,要么与梁王针锋相对,不死不休。 而从始至终,渔翁得利的就是这位周国的帝师了。 “陛下,您是帝王,自然是由您来决定,”凤歧微垂着头,神态语气都极其恭敬,不似季芜对她那般热络与亲近,处处都遵循着君臣礼仪。 季芜宽大袖摆上绣着层次分明的祥云暗纹,折射出涟漪般层叠的柔润光芒,将季芜的神情镀染的更加温和。 意料之内,凤歧没有上套,季芜唇角弯出一个戏谑的弧度,调侃道, “朕听闻梁王这几日都在往帝师的未央宫跑,定是与帝师探讨过无崖子的武技了,若是这二人能角逐到最后,那便定无崖子为魁首吧,” 漫不经心的口吻,季芜端起桌上凉了的茶浅抿了一口,随后淡笑着看向比武场,不再言语。 心中的波澜激荡,凤歧维持着端正的神情,掩在袖中的手不自觉攥紧,她隐隐感觉有什么东西似乎正在脱离自己的掌控。 季芜浅笑的神情,让她读不出任何情绪,刚才的试探对季芜来说恍若无关痛痒。 刚才季芜与凤歧交谈甚欢的场景落在梁王眼里,他恨的牙痒痒却又无可奈何,他往未央宫跑的勤快,可凤歧永远都是冷冰冰的样子,反而对季芜有好脸色。 季旬转念想到母后昨日说的,手往袖中特制的香囊摸去,“帝师再厉害,也只是个女人,一旦生米煮成熟饭,何愁她不会帮你?” 嫉恨的眼神渐渐转为痴迷与的兴奋与浑浊,季旬暗想,母后在后宫沉浮这么多年,女人的心思她是最懂的,那就不如…… 季旬招了招手,附耳在侍从耳边极小声的说了几句,随后侍从悄无声息的离开,往太后的景和宫匆匆走去。 比武场上逐渐进入尾声,血水、汗水、与嘶吼声喝彩声混杂在一起。 众人都被比武场上的动静给吸引了过去,没人注意到季旬神色的异常。 果然,留到最后的就是凤歧刚才说的两人,季芜唇角勾起一抹玩味的笑意,命身边的侍从拟旨,定无崖子为魁首。 再看下去的话,便觉无趣了,季芜将旨意交给凤歧后,便离开了。 众人的明面上都被比武场上的精彩打斗给吸引过去了,但实际上一直注意着高台上的动静。 所有人或多或少的都在猜测那道明黄的布帛上写了什么。 一走出比武场,候在场外的小厮就将梁王的动静仔细说给了季芜听。 “看清楚了,真往景和宫去了?”季芜在石径上走,顺手折了一朵开的正盛的木槿花,吩咐道,“去,将这朵花给帝师送去,” 木槿花在秦国寓意顾念旧情,折花相赠,别有深意。 “是的,陛下,看清楚了,已经派人盯住了,”侍卫毕恭毕敬的俯身回答。 季芜望着攀附在宫墙上的丛丛木槿花,沉吟须臾,冷声道,“往帝师身边加派些人手,务必保证她的安全,” 从凤歧担任帝师以来,一举一动皆可在秦国掀起风雨,而这次的科举改制更是一道惊雷,文官,武官有如水火不相交融,褒贬的声音不相上下,誓要争个你死我活。 而季芜任由百官在朝堂上吵翻了天,依旧是浑然不在意,全身心相信凤歧的模样。 有了国君的坚定支撑,凤歧提出的新制以摧枯拉朽之势迅速施行了下去。 与此同时,旧世家贵族的利益被触动,不管以什么样的方式,想要凤歧下台的有权势之人越来越多。 季芜不紧不慢的往寝宫内走去,表面上仍旧是一副不羁的模样,实着心跳如鼓点,神经绷的紧紧的。 在这个世界,原身身边的人都是成了精的狐狸,不能露出一丝错漏,稍有不慎,就有可能导致任务失败。 将所有人赶了出去,再将殿门关的紧紧的,季芜横成大字躺在床上,思索着接下来的布局谋划。 身下枕着柔软的寝被,一松懈下来,深重的倦意袭来,季芜不知不觉就睡了过去。 而此时武试正式结束了,凤歧宣布完最后的名次后,手中拿着一朵木槿花,在众人眼前踱步离开。 “木槿,木槿……”凤歧低喃着,猜测季芜给自己送花的深意,是要提下自己小心什么? 一时间毫无头绪,凤歧无奈的笑了笑,将木槿花放入袖中,打算去议政殿看看文试的准备的如何了。 季旬从幕僚的恭贺中脱身的时候,凤歧已经走远了,急忙快步追上去,“帝师,我有话与你说,” 不露痕迹的蹙了下眉,凤歧转过身,敛起眉眼,遮住了心里的那抹不喜,站在原地,静静等着季旬。 秦国的局势被季旬与季芜左右着,她必须尽可能的延长表面上与两人同时交好的时间。 端着自认为清朗的笑意走到凤歧身旁,季旬将袖中的香囊拿了出来,“帝师,这是前几日母后去白马寺求的香囊,里面都是一些舒缓心神的药材,特意交代我给帝师带一个。” 凤歧伸手接过,药香很淡,却有些刺鼻,不动声色的掩了下鼻,淡笑道,“多谢梁王,” 季旬话里的意思,是太后特意交代要给她的,由不得她拒绝。 季旬看着凤歧将香囊放进了袖中,眸子飞快的亮了一瞬,看着凤歧身后的长廊,吞咽了一口唾沫,心里盘算着太后那边该有动静了。 “帝师,武试结束后,你可以松口气了,” …… 季旬扯开话题与凤歧闲聊,企图拖延时间,看到眼熟的面孔后,心中悄然松了口气。 一身暗色宫装的宫女迈着小碎步跑来,对着凤歧与梁王屈身一礼,声音清脆,“梁王殿下,帝师,太后请二位过去用膳,” 凤歧想着刚才的木槿花似乎是意有所指,可太后的邀约她无法拒绝,凤歧想到了宫闱内的腌臜事。 假意的笑了笑,凤歧心中打起十二分的戒备,与梁王一同往未央宫走去。 作者有话要说: 这个世界每一章都有好多伏笔,如果有空的话,完结这个世界的时候,我把伏笔整理出来放作话。 日常放粮:今天发现一个很好玩的东西,就是在你和对象亲亲的时候,如果睁开眼睛,并且把眼睛睁的很大,就会有那种大眼睛特效表情包的效果,有对象的可以试试哈哈哈哈哈,但是得注意,很有可能两个人亲着亲着就会变成大型哈哈哈哈哈沙雕欢乐现场~ 还有不知道是不是南北差异,今天出卖色相,让对象去买糖吃,期待着各种麻辣的小零食,结果全都是甜腻甜腻的糖,比如棉花糖,棒棒糖,各种可爱又难吃的甜甜的糖,这件事过不去了呜呜呜呜,明明我说的是脆骨,锅巴之类的小零食~
第29章 未央宫沿袭的是秦王室一惯的奢糜风格, 穿过极尽迂回的廊道,进入大殿,烛火摇曳,瞬间透亮。 凤歧唇角抿了道极浅的弧度, 屈身行礼后跟着宫女落座在左侧, 与梁王相对而坐。 错落光影透过典雅讲究的雕花窗户,小小的一片落在太后膝前, 挡不住的沉暮气息从太后身上散发出来。 “哀家数次都想请帝师前来一聚, 奈何帝师国事忙碌,不便打扰, ”太后笑的一脸慈祥,端起酒杯想着凤歧遥遥示意。 美酒与美人经常是宫闱中腌臜事祸起的源头。 接住一旁宫女递过来的酒, 凤歧浅笑道,“臣恐负太后美意, 正如太后所言,近几日国事繁多,不敢饮酒,只能以茶代酒,向太后请罪, ” 凤歧诚意十足的模样走到殿中央叩首请罪,仿佛真的畏惧太后的尊严。 前朝与后宫,就像是泾渭分明的两条河流,秦太后的话中的意思便是想借凤歧光明正大越过这条界限。 凤歧只是维持着无可挑剔的浅笑,态度不迎不拒,似乎是对秦太后话里的意思毫无所觉。 几番周旋,梁王脸色稍黯,而太后和蔼的浅笑一直都没有变化。 太后轻轻摆摆手, 笑道,“罢了,是哀家勉强帝师了,还是快些动筷吧,” 菜品的花样再精致繁杂,于凤歧来说,都是一些平常的东西。 提起精神,凤歧每一样都尝了一口,正想放下筷子,太后说话了,“前些日子,后殿的紫英花开了,帝师还没见过吧,正好让梁王带着你去看看,” 紫英花加上覆子草制成的香包,能制成一味任何人都抗拒不了的药。 能离开太后的视线,凤歧没有多言,悄然松了一口气,没有注意到太后脸上奇怪的笑意,起身行了一礼后,就和梁王离开了。 凤歧乃是周王室受宠的正宫嫡女,善权谋,但对后宫中的各色阴私手段却不了解。 不像秦太后,在后宫各色手段中浸润多年,哪怕是看似随口的一句话,都是有目的的,凤歧应付起来,颇为吃力。 刚才说的话,不过寥寥几句,却逼得凤歧只得固守,时时刻刻提防着,凤歧在秦国朝廷中,并无根基,如果秦太后真的想要做些什么,只怕…… 凤歧心中一凛,眼中光影闪烁,余光看向一侧殷勤的梁王,心中的不安复又升腾起来,搅的花园里安宁美好的景象都躁郁了些。 梁王的脚步不自觉加快,鼻翼间缠绕着心仪女子独有的清雅香气,喉颈处更紧了。 拐出内殿殿门后,凤歧却突然停下了脚步,眸光平静直接迎上梁王的目光,“殿下,臣突然想起来,臣此前与太傅和大学士约好,亥时在朝阳台商议文试一事,赏花美事只能再寻机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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