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文君收起了密函,在火光中密函化为灰烬。
密函中不止有这一段秘辛,还有冥教分布在京师的据点。
顾文君最终还是在坤一找到的冥教长老桑杰即将了结时救了他,并亲手取下了桑杰的项上人头。
坤一苏醒后,顾文君去见了他。
青年失神的坐在榻上,榻前的坤五失了往日的活力,整个人沉默了不少。
而坤五见顾文君走来,向来聪慧的他多少明白过来,便躬身退出房门。
即使坤一什么都没有说,但失了生机的神色,塌陷的颧骨和青色的眼底,都预示着青年失去了活下去的动力。
顾文君未说什么,她只是将密函中折起的一封信笺放在了榻上。
“这是坤九留给你的,放在了密函中。”
她的这句话让坤一毫无生气的眼中染上些许色彩,坤一目光怔忪的拿起榻上的信,抖动的手摊开信件,一字字一行行,他的眼眶下泪水渐渐决堤,眼泪大滴大滴的落下,僵硬抖动的双肩,那一封信被他珍视的捧在心窝,蜷缩的身体呜咽颤抖的失了语调。
顾文君心下不忍。
“你既然大仇已报,便要好好的活着,无论是为你,还是为了死去的坤八和坤九。”
她转身意欲离开,这时就看到坤一踉跄的爬下卧榻,跪拜在她的面前。
“当日,多谢世子了结仇人,如今世上再无坤卫坤一。属下无以为报,愿为世子肝脑涂地粉身碎骨,若违此誓,如此断骨。”他说着自断食指,俯身叩拜。
顾文君并没有当即应下。
坤一自那之后虽然精神仍旧不济,却也不像回来前那般存了死志。
他按时吃饭,按时服药,身子一好就候在暗处,听候差遣。
顾文君离开前去见了莫子午,对方时常会坐在院内,一张榻子,一支席,而后便是一整天。
若不牵扯前朝往事以及神龙,莫子午都是一个极亲和的人。
他会和顾文君说他游历的山海河图,年轻时和逍遥子的相伴相知,只是后来,他一个人游览山川,说到这里时便不会再继续和顾文君说下去。
那似乎是他的禁忌,他不喜欢提的禁忌。
莫子午每每提到苏翦璃时,眼中是化不开的柔情蜜意。
青年的目光像是融化在了晨光中,温润的却让人莫名的觉得对方的难过。
“若金蝉蛊接连成熟,是不是说最后一只也会在近期成熟?”顾文君饮下莫子午递过来的茶。
“论理该是如此,但不排除另外一种可能。”莫子午烹着茶,沸水中升起一股股的气泡。“宿主间隔的时间被拉长,或者通过其他途径会在规定的期限内延长数日。”
“如此幼清体内的蛊虫可是要即将成熟了?”顾文君道。
莫子午又添了新茶,神色平和。“莫某知世子担心何事,不外乎是蛊虫成熟需心上人死亡后的心口血,但因殿下是神女之身,自然和他人有所不同。”
顾文君心下一动,她看向了莫子午。
莫子午又道:“此蛊吸食了神女心口血,宿主不会再因大悲之后让蛊虫成熟,只会在特定时间钻出心口。”
“前辈可知是何时?”
“若推算不错,应是下月中旬。”
一个月。
顾文君正欲开口,就又听莫子午道:“虽说如此,但冥教此番来者不善,为以防万一陷世子不利,长公主即是世子的心爱之人,务必要贴身保护,方可安心。我们虽出发点不同,但到底是殊途同归。”
顾文君走前莫子午正准备新茶,她脚下顿住,问道:“前辈阻止神龙唤醒,目的又是因何?”
她禁不住想对方也许会含糊的说什么天下苍生,亦或是真的为天下苍生。
但顾文君总觉得,所谓的大义面前,隐藏的总会有些许的私心。
“莫某只为一人。”
顾文君回身望他。
莫子午笑道:“莫某是个俗人,没有什么大义于天下,自然是因为一人。世子如此,不也是因为一人吗?”
她无法辩驳。
事实上也确实如此。
第84章
她尾随宁王离京并没有惊动任何人。
‘镇南王世子’依旧静养在宫内,不过近日似乎是身子不大好的缘故,将养在凤翔阁内。
按计划,没有人知道伪装成徐都尉的顾文君已经跟着宁王的队伍离开了上京。
西行了一日后,隔日有先行部队在前方提前探路,在军中并不显眼的徐都尉有意加入,却被上官上骑都尉严厉斥责。
徐都尉忙躬身请罪,倒也没受到什么责罚,不过是又将她调回队伍。
她步在骑兵之间,和队伍有序行进。
只是晌午休息时分,却有人发现徐都尉消失不见,一盏茶的时辰过去,却仍不见半个人影,盯梢的卫兵和躲在暗处的暗卫忙各自禀报上峰。
宁王得知后大发雷霆,令人快去寻找,同时又书信一封八百里加急让其快速送到京师,没有人发现,他们这些举动全然的落在了顾文君的眼中。
隐藏在暗处的顾文君将书信拦截后拆开信封,信上的内容让她的神色越发的冷淡下来。
信的内容无外乎就是她已失踪,让对方尽快进行。
而如今知道她离开上京的,唯有赫连幼清。
宁王的离京并不在她的推算中,但赫连幼清让她离开,却在她的意料之内。
如今蛊虫即将成熟,可笑的是,她竟然在起初就没有相信他人。
无论是莫谷子还是赫连幼清。
莫谷子之前诉说那么多,无外乎是让她切勿离开上京。
其抱有的目的,虽暂时还看不大清,但总归的是另有起因。
赫连幼清爱她吗?
答案是肯定的。
但同时也向她隐瞒。
总之是不希望她参与其中。
代表氏族的宁王虽看似和赫连幼清打擂台,但涉及到真正利益两边各有输赢。
一切都太过巧合,双方对垒互有利弊的简直天衣无缝。
但太过太过完美,反倒自五年前就一直将目光落在上京变化的顾文君心下越发起疑。
直到赫连幼清主动提出让她帮忙盯着西行的宁王。
宁王和镇南王是否有联系,亦或是天机宫是否参与其中,顾文君还不好下定论,但如今摆在眼前的却是起初她下的判断。
赫连幼清和宁王之间早有约定。
而约定的内容应是与金蝉蛊有关。
宁王既然将信笺送回上京,幼清想必应是没有离开才是。
顾文君垂下了眼。
就在十日前,天家祭祀的楼玉台的断崖下传来些微震动的能量元素。
而楼玉台是先皇后坠崖之地。
也是那日祭天时,她和赫连幼清下坠的地点,在那之后他们见到了至今都未查到的洞穴以及海兽。
随着她离京日子越近,震动的能量也越加剧烈。
天阴沉被薄雾遮掩。
掌心上白玉珠莹白光亮,被顾文君一圈圈的绕在手腕上。
玉蝉一直被七皇子握在手里,眼下顾文君仅有手中那串有了裂痕的白玉珠。
站在树梢上的她捏碎了整串玉珠,细碎的粉末在尘埃中灰飞烟灭,充盈的能量元素让顾文君忍不住深吸,便在转眼间消失在原地。
顾文君赶到上京时,正簌簌的下着细雨。
她潜入宫墙,宫内并没有赫连幼清和七皇子的气息。
就连莫谷子也消失不见。
顾文君看向了楼玉台的方向。
汹涌的能量元素自头顶的乌云跃起如游龙般汇聚楼玉台的一方。
同一时间,楼玉台的上空,翻涌的气浪而自下而上形成厚重的浓云直冲云霄,却诡异的如同被囚禁在四方天内逃脱不出,粘稠的空气仿若有溪流涌入,四方天内与外隔离,自成一体。
而四方天中,手持佛尘的钟道离与莫谷子各立崖上一端,两人周身真气震荡,对峙间似有洪流沉浮。
“若不是及早发现,哪想到莫道友竟然还活着?”佛尘搭在手中,依旧是那副仙风道骨的钟道离朗声笑道。
“若不活着,怎好见你这老儿偷天换日,颠倒黑白。”莫子午负手而立,低声浅笑。“不过料你算无遗策,到底是棋差一着。”
他说着意有所指的看向峰口之下,钟道离面色无意,但周身气劲显然是动了杀心。
他一人位及宗师,势均力敌,虽面上不显,但如此争斗下来或多或少均是受了重伤。
峰顶之巅一触即发,峰口崖下早已血流成河。
断臂残肢冲在河道,精通奇门遁甲的天机宫内仅剩下三名白衣道人和冥教教众站在一起,站在两教之前的齐景行面色不善,木质的机械鸟矗立齐景行的肩头,偶尔转动的机械鸟头似伺机而动,毫无生机的双瞳盯着对面的人。
与之对立的是武林盟、暗卫以及无量宫的人。
武林盟和暗卫均迟到戒备,以祝尧、谢明成,紫馨为首。
双方伤势惨重。
赫连幼清脸色苍白的抱着怀里陷入昏睡的顾岐,翻涌在后背的疼痛几乎压断了她的神志,她脚下一软险些跌坐,好在有祝尧及时搀扶住了她,同时李准庚施以银针刺入穴位,才堪堪让赫连幼清清醒过来。与赫连幼清一起被侍卫护在身后的还有恢复了一十岁年纪的苏翦璃,不过对方却陷入了昏迷。
而在两方人马之间却有一直护着江知奕的坤一和坤五。
不过对于眼前现状,两方人均未动,彼此之间互有顾忌,如此倒是暂时保全了江知奕等三人。
莫子午所言的‘棋差一着’指的便是江知奕。
任谁也不会想到,所谓的镇南王只是摆在台面‘靶子’,站在人前的镇南王并非真正的镇南王,而是其替身,其另一道身份却是天机宫的宫主钟道离,同时更是冥教的法王。
前朝被推翻至今也不足百年,出自五柱国赫连家的□□皇帝赫连章以顺应天意的称号改朝换代,不过在赫连章察觉赫连氏统领天下在‘既定的天地法则’也不过是短短百年,真正一统中原的是西凉顾氏后,便想到了偷梁换柱的法子。
他将当时刚出生的太子也便是如今的镇南王与顾氏的嫡子掉包,以此避开法则,让赫连氏的子孙后代得以绵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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