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现下药毒已解,殿下睡着了,伴读不必忧心。”自杜沁宁问出话来,柳书言便一直抬眸捕捉着她的神情,似是想确定她心中早已产生的一个猜想。 果不其然,听到柳书言这么说,杜沁宁泛了泛眸子,略显失落,却又向柳书言抱拳道:“是臣保护殿下不周,此事还得多谢贵妃娘娘相助,臣感激不尽。” “是本宫该做的。”也不知道是不是远离了沈知不再闻到那异香的缘故,此时柳书言脸上的绯红已尽数消退,更显白日间的清冷之气。 “臣斗胆问一句,贵妃娘娘想如何处置这件事?”许是觉得自己的说法有些不妥,话音刚落不久,杜沁宁又连忙补充道,“臣的意思是,娘娘若近日需臣做些什么,臣定当竭尽全力。” “本宫心中已经有了解决的办法,只是成与不成,还要看那下药的西凉女子的态度。若是不成,本宫再另想办法,届时伴读寻机会问问殿下便可知晓。”说着,柳书言转身往床榻边望了一眼,确认那夏梓还未醒过来,这才回过身来又道,“本宫今夜会在这里陪着殿下,殿下今夜伤精耗气,明旦许是要晚些起来。在殿下出这殿之前,还请伴读务必不能让旁人进来,以免发生什么不必要的意外。” “臣……”杜沁宁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似是还有什么话想说。可沉默半晌,她终是道,“臣记下了,那今夜便有劳娘娘照顾殿下了。若是娘娘没有什么别的吩咐,臣便先退下了。” 闻言,柳书言也不挽留,只是依旧轻声提醒道:“嗯,注意安全。” 临行前,杜沁宁意味不明地朝床榻那边望了一眼,却是什么也没再说,确认外头安全后,便从来时的地方又回去了。 次日沈知醒来时,已比她平时该起床的时候晚了一个时辰。 一睁眼,沈知便见到了躺在她身侧的柳书言。她已穿上了她来时的夜行衣,只是她依旧满眼温柔地望着沈知。
“贵妃……”下意识地唤了声,可一想起昨夜对柳书言的那些龌龊想法,沈知就不敢与她直视,脸也悄无声息地又红了。 见状,柳书言伸出手去摸了摸沈知的额头,并不发烫,她这才松了一口气。 “殿下可是还有哪处不适?” 沈知摇了摇头:“孤今日已经好多了,大抵浑身还有些酸软,除此之外,并无哪处很是不适。只是回想起昨夜之事,不免有些难以启齿……” “昨夜……昨夜孤对贵妃……多有无礼之处,还请贵妃莫要见怪。”她本还想说贵妃若是不高兴了,要她做什么作为补偿都可以,但转念一想,昨夜柳书言都是情愿救她的,她本来也没什么可以值得柳书言寻求补偿的,柳书言也不会真的让她补偿什么,沈知便干脆将话咽了回去。 说不如做,她会好好用行动来感谢柳书言的。 “殿下若是觉得昨夜之事让殿下不欢喜了,那臣妾也将之全部忘却便是。从今往后,咱们谁也不提昨夜的情形,就当之从未发生过。”柳书言眯了眯眼,温言道。 柳书言大抵知她心中所想,也不为难她,还给她台阶下,这让沈知对柳书言的好感又增添了不少。反观自身的所想所为,沈知便顿觉自己比起柳书言,差得实在是太远了。 可说了这么多,沈知依旧不敢与柳书言对视,就仿佛柳书言那双眼睛能看穿她一切的小心思一样。 正当她准备点头应下柳书言的话时,她却又猛然想起了什么似的,一下便从暖暖的被窝里坐了起来,模样甚至有些惊慌。 “殿下,怎么了?”柳书言也随着她坐起了身,问道。 作者有话要说:四舍五入,嗯。
第40章 女人(十) 沈知并没有立马回应柳书言的话, 反倒是先环顾了一番四周的情况, 又爬到床边看了看下头, 见都没有夏梓的身影, 才跪坐到了柳书言的对面去,有些颤抖地回答道:“贵妃, 昨夜应是孤留在东宫里那个西凉女子的同伙给孤下的药, 然后想让她趁机……趁机……” 说到这里,沈知却忽然顿住了,她不知晓该如何向柳书言表达这种羞人的事情。但是沈知转念一想, 从柳书言昨晚所做的那些事情来看, 即便是她不说, 柳书言也应当是明白她是身中了何药以及沈泰是何想法的。 所以腻了半晌,沈知终是微红了脸, 选择直接跳过这些话, 直接往后说去:“那西凉女子名唤夏梓,她看起来也不像是个坏人,应当……应当也是被沈泰逼迫才这么做的。只是孤见到她不久后便晕过去了, 也不知道她昨夜究竟有没有发现孤的身份。若是……若是真的发现了, 估计现下, 晋王兄也知道了。” 说完这些, 她便忍不住喉间一动,又颇为紧张地抬眸望着柳书言,想从柳书言听到这些话所反应的神情中得到她想要的答案。 昨夜沈知失去意识后,再次醒来时便只看到柳书言一直陪在她身旁, 而她对于其余事物的注意力也都尽数都放到了柳书言身上。至于那夏梓,她也并没有注意到她一直倒在床榻边。 是以,如今沈知也并不知道夏梓究竟是被柳书言弄到了别处去,还是在柳书言来之前便先行离开了丽正殿,与旁人接头去了。 好在沈知话音落下不过顷刻,柳书言方才因为担忧而微蹙起的眉便立马放松了下来。沈知见状,也不禁松了口气。 柳书言听到她说了这些话还并不紧张,应当是已经将这些事情都处理好了的。 “今晨一早,天还未亮时,沈泰便派人来说那名西凉女子的家人来寻她有事,将她接回晋王府去暂住了。”见刚放松下来的沈知听到这话立马便又捏紧了手,柳书言安抚般地朝她笑了笑,倾身上前一如昨夜般温柔地伸手摸了摸她的后颈窝。 痒痒的,沈知下意识想躲闪,可往日里她都不会刻意逃避柳书言的,若是今日避开了,不是有了此地无银三百两之嫌吗? 想了想,沈知终是放弃了想要躲开的想法,强忍着脖颈间的酥麻感,任由柳书言去了。 见她不拒绝,柳书言又接着解释道:“臣妾来时她刚将殿下带到床榻上,并未来得及做什么,自也是没有发现殿下的身份的。” 闻言,沈知一直悬着的一颗心才终于完完全全地落了下来。 如此,夏梓这事儿没有带来什么不可挽回的后果,便一切都好说了。 不过沈泰来接人,大抵是以为昨夜夏梓得手了,为了避免东宫的人对她痛下杀手,才寻了个理由来把她安置到自己府上好生保护起来。他定是想着等日后孩子生下来了,再将之公之于众,届时即便是沈知想挽回,也没有机会了。 只是如此不合常理的借口和举动沈泰也能做得出来,倒不是因为他计谋不足,恰恰是因为他表面上打着为沈知好的幌子,实际上一点儿也没将她放在眼里。因为他知道,就算他这么做了,只要沈知没有实打实的证据,即便是柳修筠那边向着沈知的人,也不可能对此多说些什么不当的言论。 这些都是个人私事,还到不了被拿到朝堂上供人讨论的程度。 不过唯一让沈知不解的是,既然知道夏梓被沈泰指使着做了这么大不敬之事,为何柳书言不寻个理由将她留下,以后若有用也好做个人证,反倒要将她拱手让还给沈泰呢? 就这样放她离开,沈泰知晓事情败露后短时间内会不会再次对沈知不利不说,光是夏梓任务失败这一项,依沈泰的性子,他便很有可能为了办事完全而做出杀人灭口之事。 想着,庆幸之余,沈知不禁又低下眸去,长长地叹了一口气,无奈地轻摇了摇头:“放她回去,便大抵是凶多吉少了。” 听闻这般言语,柳书言也是抿唇一笑,半是打趣道:“如今殿下不担心自身的安危,怎么反倒忧心起了一个想要对你不利的女人的下场?这世间,怕是鲜少有人能做到殿下这般良善了。” “孤只是觉得她也是可怜人罢了。”说话间,沈知双眉微微蹙起,很是一副难受无奈的模样,道,“在孤失去意识之前,曾听夏梓说她其实也是不愿这样伤害孤的。她应当也是一名寻常百姓家的女儿,会到这深宫里来,也多半是因为沈泰捏住了她什么致命的软肋来威胁她,否则她也不可能连性命和贞洁都不顾了,去帮沈泰去做这种事。” “若是可以,谁不想过平平常常的日子,寻一个好夫婿,相夫教子,承欢父母膝下呢?她并没有错,只是碰上了晋王兄,不得已而为之,徒做牺牲品而已。” 沈知这番话,又让柳书言对她的看法改变了几分。从前她以为沈知只如她自己所说的那般不喜欢牵扯无辜之人,可如今看来,大抵是只有触到她底线的人她才会对之恨之入骨。除此之外的大部分情况,她都挺会为别人着想的。 这个性子,若是放在别的人身上,并不一定是个缺点。但沈知是一朝太子,今后会君临天下的人,过于仁爱,日后反倒可能会成为她致命的软肋。 “那,殿下可也想过平平淡淡的生活?”柳书言并没有将自己的担忧之处告诉沈知,只是收回了放在沈知后颈窝的那只手,将她的眉头轻轻抚平,望着她澄澈如水的双眼,柔声问道。 闻言,沈知没有丝毫的犹豫,便点了点头。可下一瞬,对上柳书言温润如水的眸子,她又抿着唇摇了摇头:“从前想的,可是现下……不可能了。孤要守住父皇和皇叔辛辛苦苦打下来的江山,不能让它落到晋王兄这样表里不一的人手里。他这样若是当上了皇帝,孤担心父皇和贵妃的安危,也放心不下天下无辜的百姓……” 听沈知这般说,柳书言也与她一同深吸了一口气,望着她的双眸也不禁别处看去了。默了半晌,她才又将目光重新落回了沈知身上,方才脸上的笑容早已尽数消失不见。 “殿下不必担心夏梓的安危了,臣妾昨夜已让伴读对外称夏梓在殿中侍寝,想来今日这件事,便会传入宫里许多的耳朵里了。自然,沈泰也会这样认为的。” 听闻此言,沈知瞪大了眼睛,怎么也不敢相信柳书言会让杜沁宁这么说。可……她这么做又是为何呢?难道她策反了那个西凉女子,想要将计就计,来算计沈泰? 沈知惊讶,也是柳书言意料之中的事情,她继续解释道:“那夏梓的确是家中父母与幼弟都被西凉王掌控住了,不得已才答应进宫来的。若是她敢做什么违背沈泰的事,她所有家人的性命都会不保,剩下的那三位也应当都是如此的。正如殿下所说,谁也不会蠢到主动来做这种事。” “所以臣妾让她回去之后先对沈泰说计划圆满成功。沈泰给她们的那个药若是女子服用过后行周公之礼,怀上孩子基本上是跑不了的,所以她这一回去,沈泰定会认为她已腹中有子,将她好生看管照顾。不过这喜脉至少也要一月半后才能摸出,这段时间内,她便暂且是安全的。臣妾也答应她,大约一月后遣人前去西凉将她们四人的家人都带到京城来安置好,如今沈泰没有明面上的动作,西凉王那边也不敢不听太子的谕旨。这样两全的法子,她自然是答应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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