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夏交替,有几分酷热,回到寝居后,早已热到难耐,半夜喊人沐浴,会引起旁人的猜疑,将门窗推开后,忍耐到天亮。 国公府不如自己的公主府自在,可惜小世子不肯跟着她过去。 接下来的时日里,她要做的事情很多,进出的人颇多,住在这里迟早会暴露。 汗水黏腻,她合衣躺在外间,侧身去看,陆思贤拥衾而眠,神色宁静,睡梦中的时候毫无防备,就像是一孩子,心思简单。 想起她要开青楼,秦若浅就不觉笑出了声,堂堂国公府世子穷得开青楼,旁人知晓,要笑死了。 她平躺下来,窗外阵阵风吹了进来,颇是清爽,床内侧的陆思贤不觉往被子里躲了躲。 一夜醒来,秦若浅很舒服,清晨去沐浴。 床内侧的陆思贤被风吹了一夜后,虚弱的身子扛不住,还没想来就发烧了。 白夏清晨入内就见到她通红的脸色,察觉到窗开了一夜,惊得让人去请大夫,又让人去请杨氏来,忽略了浴室里的七公主。 陆思贤发烧是常事,杨氏心里又添一烦 恼,不免将齐国公又骂了一遍,整日不归家,也不知道被哪个狐媚子勾引了去。 骂归骂,孩子还是很在意的,她进屋的时候,白夏在廊下训斥小婢女:“世子身体不好,睡前为何不关好门窗,夜里寒凉,窗户开了一整夜,你们怎么当值的。” 小婢女们被骂得不敢抬首,更不敢回嘴。 秦若浅回来恰好听到这些,白夏觑她一眼,行礼道:“世子发烧了,昨夜婢女当值粗心,窗户未曾关好。” 说话的间隙地大夫来了,秦若浅先进屋,陆思贤高烧没醒。 昨夜回来之际身上不干净,便没有去碰她,早知如此,该抱着她一道睡。 她粗心大意,懊悔不已。 陆思贤一病,国公府陷入一片阴霾内,杨氏整个人都没了精神,京兆府依旧来请人,杨氏忍无可忍,泼辣的性子就藏不住了,让人大棍赶了出去。 宫里来人也请七公主入宫,王贵妃派来的内侍就守在外间,不见到七公主不罢休。 杨氏这就不好赶人了,还令人好生招待着。 屋内白夏依旧在训斥小婢女,秦若浅置若罔闻,亲自照顾陆思贤。 陆思贤的身体在云山被灭族的折腾坏的,齐国公冒死将人带了出来,就算回府后悉心呵护也无法挽救。秦若浅本是医者,给陆思贤诊脉后也觉得不可思议,内里虚弱,平日里的活蹦乱跳,一旦染恙,就易出事。 难怪白夏气成那样,揪着值夜的婢女呵斥。 她在,就不需大夫了。 开了药方后,婢女去熬药,陆思贤醒了,感觉身体火热,知晓这副身体不如常人,也没有多加在意,“你的事办好了?” 她不知自己的病因,秦若浅愧疚:“我让你染了风寒,很抱歉。” 陆思贤病得难受,鼻尖就像塞了棉花,呼不了气,也没有力气想起其他的事,眼睛闭了闭,说:“你把我救活,我就不怪你。” “嗯,虚不受补,你先睡会。”秦若浅没有心思逗弄她,还是忍不住亲了亲她的眉眼,“陆思贤,你别怕。” 陆思贤没心思计较她又占自己便宜,翻了个身,又沉沉睡了过去。 寻常人染了风寒,喝几副药就会好,陆思贤与旁人不同,风寒入体,轻易就会丢了小命。 秦若浅惯会解毒,对于风寒不大拿手,试着去诊治,心中的愧疚随着陆思贤的昏睡而愈发浓郁,握着她的手,也不敢轻易离开。 守了半日后,杨氏实在看不下去了,过来提醒:“殿下,贵妃娘娘请您入宫,已经等了几个时辰,要不您先入宫,我守着阿贤等您回来。” “不用,烦请夫人令他们离开,驸马染恙,孤无法脱身,等驸马病愈,孤再入宫给贵妃请罪。”秦若浅话意坚决,丝毫没有退让之意。 杨氏不敢违背她的意思,明面说是自己的儿媳,可哪里敢托大,听从吩咐后出去传话。 陆思贤昏得厉害,药喂不进去,秦若浅命人让她将平日里的药方拿来。 原以为陆世子体弱是幌子,没有当回事,眼下遇到后,她觉得害怕,询问白夏:“世子这样的情形可曾有过?” 白夏道:“世子平日里都很注意,像这样来势汹汹的很久没有了。” 秦若浅懊恼,不敢让人去请太医,去请平日里诊治的大夫来,两人合计之后才重新开了药方,子时又灌了进去,静静等着天亮。 半夜时,齐国公府的府门被敲开了,齐国公匆匆回来。 人一踏进庭院,杨氏就忍不住骂人:“你还晓得回来,不如不回来了,抱着你的狐狸精过日子,安相府来闹事的时候你不回来,安儿回相府的时候没人撑腰,阿贤病得糊涂,你这个时候才回来,你何不等我们都死了再回来,到时娶回你的狐狸精做国公夫人。” 骂完就哭了起来,屋檐下的婢女都不敢去听,纷纷垂首不言。 齐国公站在黑夜下,被骂得哑口无言,等她骂完了才说:“你总得让我进去看看。” “看什么看,你走的时候怎地不说,现在装什么可怜,不许你进这道门。”杨氏说不让就不让,站在门口一寸不挪走。 屋内的秦若浅望着不同寻常的夫妻二人,觉得有趣,也只有杨氏这样的性子才能教出陆思贤这般洒脱性子的孩子。 夫妻二人争执几句后,齐国公才灰溜溜地走进屋,见到秦若浅后询问细节。 秦若浅也不说假话,坦言自己的疏忽。 “她的身子就是这样,时好时坏,殿下莫介怀。”齐国公劝慰一句后,就走进屋内,榻上的人小脸通红,眼睛闭得很紧,手略过额头,烧得烫人。 他无奈叹气,低声道:“殿下辛苦了,臣来看着就好。” “国公爷此去是谨遵圣命?”秦若浅不会走,趁机多问几句话。 齐国公军人出身,来回奔波数日也不见疲惫,也没有隐瞒:“陛下令臣去找颜氏女。” 秦若浅眉眼一紧:“可曾找到?” “未曾。”齐国公道。此行是秘密,故而他隐瞒众人,任何人都没有泄露过。 秦若浅闻言反觉得轻松不少,道:“有人设计安陆两府,打死安子旭,陷害世子,为的就是颜氏女。” “殿下莫要担忧,臣已回来,此事臣来处理。”齐国公面色平静,没有震惊也没有恼怒,反去安慰秦若浅,就像是遇到稀松平常的事,不值一提。 秦若浅没有再问,齐国公办事严谨,肯说出此行目的已不容易,再问就会打草惊蛇。 她坚持留下,齐国公只得先回屋,走到杨氏面前歉疚道:“夫人先回屋。” “不回去,我守着我儿子。”杨氏背过身子,不理他。 齐国公伸手揽住她,不顾婢女诧异的目光将人强行带回府,起初杨氏还会挣扎几下,走了几步就安静下来了。 秦若浅见到这般情形,心生羡慕,齐国公对杨氏是尊敬,纵有妾室与外室,私下里对杨氏的态度也从来没有改变过。 看似不在意,实则很尊重。 齐国公夫妇闹过一场后,庭院里的气氛就缓和不少,婢女们小小地喘。息一下,聚在一起说着悄悄话。 陆思贤高热不退,持续到天亮的时候,大夫也没有办法了,介意从外间请大夫过来。 上次大张旗鼓地找大夫是假的,陆思贤压根就没有让大夫切脉,眼下真的病了就束手无策。 大夫的建议被秦若浅否决了,眼下齐国公府被安相府盯着,倘若露一丝风声,整个国公府都会陪葬。 她自己也是医者,眼下急得去翻医书。 天一亮后,齐国公回宫复命而去,杨氏整个人心情轻松很多,这时宫里再次来人,请七公主回府。 杨氏不知宫里的事情,好生招待传话的内侍,可眼见着人不肯走,她又开始犯嘀咕了,是不是又发生什么了不得的大事。
内侍不肯走,齐国公也在宫里都收到消息,他见过皇帝后,照旧入中宫将皇后。 皇后意志消沉,躺在榻上也没有笑容,见到他后还是直起身子询问他突然离京的目的。 齐国公没有隐瞒,据实回答。 皇后气得砸了药盏,太子盯着也就罢了,皇帝还不肯放过颜氏的人,“欺人太甚。” 她惯来温和,说话从未大声过,这样的怒容让人齐国公无地自容,揖礼道:“您放心,阿贤在齐国公府很安全,我在一日,她便安全一日。” 皇后阖眸,胸口微微起伏,锦被上的双手都在发抖,道:“我记得七公主有封地。” 七公主是皇帝最喜欢的公主,封地几乎与皇子比肩。 皇后这么一说,齐国公不同意:“可是古来没有皇帝在,公主回封地的先例,且七公主未必愿意去封地,倒不如让阿贤入仕,借机外放,避开这些纷争。” 皇后沉静下来,阖眸而思,按理阿贤是颜氏下一任族长,可这些年她不敢说出让阿贤复仇的话来,一人之力太过渺小。 云山上千族人都斗不过皇帝,阿贤如何斗,她宁愿背上骂名,也不愿让阿贤铤而走险,她心中一口郁气难出,屡次退让只会让皇帝得寸进尺。 陡然间觉得自己太过懦弱,阿贤不能抗,她应该抗下去的。 她深深一呼吸,答应下来。 齐国公颔首,不敢将阿贤病重的事说出来,皇后反说起七公主:“这位殿下与皇帝不同,心思谋略远胜过太子。太子长大了,也该与贤妃相认了。” 太子之作为稳坐储君的位置,皆是因为是中宫之子,她本不想管,可他不该打阿贤的注意。 “您的意思,我明白,即刻就去办。”齐国公立即答应下来,因惦记着阿贤的高热,迅速离开中宫。 路过含元殿的时候,遇见太子。 太子一身玄服,金冠束发,见到他回来,少不得试探几句:“国公爷此行可顺利?” “回殿下,颇为顺利。” “这就是好事,听说九皇弟病了,国公爷可去看了,据说病得说胡话,整个人都不好了。”太子言笑。 齐国公回来匆匆,安慰好府里的夫人,又来劝慰皇后,还要与皇帝虚与委蛇,还没时间接受外间的信息,听到这些后,皱眉道:“臣不知此事。” 太子张狂道:“若是九皇弟熬不过来,东宫大门对国公爷敞开了。” 齐国公冷若无面人,俯身揖礼:“时辰不早,臣出宫去看望九皇子。” 太子摆摆手,示意他可以离开了,等人背过身去,那股笑意散去,化为狠毒,等他得到颜氏女做了皇帝,第一个收拾的就是齐国公。 发过狠话后,他这才觉得舒服,转身回东宫而去。 齐国公离开后,并没有去九皇子府,迅速回国公府,几名内侍还在候着。 内侍见到他后不敢张扬,陪笑一番,齐国公冷眼看了,直接略过他们去见七公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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