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序——” 大门砰的一声关上,她把母亲还未说完的话被隔绝在门内,头也不回地走了。 作者有话要说:安·净身出户·槐序
第32章 夏夜的星空宁和, 嘶哑的蝉鸣从夹道两旁的树上传来, 身后是透着暖黄色灯光的家, 安槐序走了几步停下,抬头看了一眼满天星辰,而后继续向前。 小腿上传来一阵阵刺痛, 借着昏暗的路灯,她看清了右腿上的伤口。伤口细长划得很深,血还在不停往外流,裤子上血迹斑驳,鞋上也满是鲜红,指缝掌心里沾染的血迹成了暗红色, 现在的模样实在太狼狈了。 安槐序茫然地搓搓指尖,沿着夹道继续往小区大门走,路途漫长, 偶有一两辆车从身旁疾速驶过, 扬起一阵风,扑在身上夹沙带尘。 她该去哪里呢? 小时候她也离家出走过, 等风头过去了, 撒撒娇认个错, 便可以重回温室。可现在她必须一直往前走,不能低头,不能回头。 一旦回头,刚才说的话,做的事就没有任何意义, 甚至徒然消耗亲情。她与父母之间有了可见的裂痕,很深很大,或许将来也没办法修复如初,可她不悔。 追求自由,是她一直想做的,如今她也做到了。 从此以后,与生俱来的财富,地位没有了,她不在乎。这些都可以靠努力去慢慢争取。黑暗里幽困多年的种子即将落在肥沃的土地上,她想要成为自己,沐浴阳光雨露,自由生长。 安槐序蹲下去用手擦掉不断溢出来的血,手掌上干涸的血迹被新鲜血液覆盖,裤腿也被鲜血浸湿,如果失去的这些是得到陆林钟所需的代价,那她怎样都是赚的。 保卫室冷白的灯光从玻璃窗里透出来打在地面上,值班的保安对小区里的住户大多熟悉,很快领着安槐序去洗手台清洗伤口,安槐序接过保安递来的止血棉絮,开口说声“谢谢”。 嗓音低沉沙哑,保安以为她遇上了什么事情,婉言询问是否发生了家庭矛盾,物业可以帮忙协调。 安槐序用棉签蘸取碘伏压在伤口上消毒,刺痛令她皱起了眉,嘴角挂着勉强的笑容对保安说:“只是失手打了茶杯。” 靠协调解决矛盾只是扬汤止沸,她不会做妥协的那一方。
血勉强止住,细长的伤口带了弧度,像是一抹极其讽刺的笑意。安槐序用力撕开创口贴的包装袋,毫不犹豫把伤口遮起,迈开坚定的步子走向澜庭名墅。 陆林钟家没有透出一丝光,借着远处的路灯,安槐序勉强看清别墅一楼客厅落地窗的窗帘被紧紧拉上了。 陆林钟的车还停在楼前,那应该是在家的。 安槐序伸手按下罗马柱上的门铃,她期盼陆林钟走过来给她开门。 一声,两声,第三次伸手的时候,安槐序意识到就算陆林钟不开车,只要一个电话她身边的朋友也会过来接她。 “咔”大门锁弹开的声音。 安槐序心里即将寂灭的祈盼一瞬复燃,她并步跨入玄关,客厅里的蓝幕灯光和灯光前寥落的影子在心上狠狠地扎了一下。 陆林钟对着客厅里的投影墙,褐色长卷发顺着削薄的两肩垂下,遮挡了脸上的表情,客厅投影墙上正在播放《The Great Gatsby》。 屋子里漫着浓浓的酒味,陆林钟小有洁癖,家中一切素来整洁,只是眼下陆林钟脚边的地板上、客厅里的茶几上,横七竖八摆满了喝空的酒瓶。 她到底喝了多少酒? 安槐序望着陆林钟的背影心疼,却不知道如何开口。 “他等了五年,买下一座豪宅,在那里把星光施舍给那些不期而至的飞蛾,居然就是为了某个下午可以‘过来一下’,到一个陌生人的花园里来坐一下。” “如果打算爱一个人,你要想清楚,是否愿意为了他,放弃如上帝般自由的心灵,从此心甘情愿有了羁绊。” 阔别多年再遇到深爱的人,无尽喜悦从盖茨比眼里倾泻而出,那双眼睛就像被蔚蓝的海水被阳光照射泛出一圈浅青。 曾经,陆林钟也用同样深情的目光注视她。 “Hot summer nights mid July” “When you and I were forever wild” “The crazy days,the city lights” “The way you’d play with me like a child” 随着电影紧切的画面配乐响起,沙发上的人回过头,眼角噙着天上的星和夏夜的流萤,安槐序与她相望。那双眼睛好像已经阅尽繁华,历经沧桑,盛过遥远璀璨的星河,也载满世间琳琅万象。 是缪斯对完美的偏执,也是女娲精心的造就。 细长微调的眼尾有晶莹的钻石摇摇欲坠,两弯长睫轻轻颤动,浮世三千,这双眼睛是最美的。是耿耿星河曙天,是最幽邃的大洋海沟,是最澈丽的水晶琥珀,时间精灵从一碧如洗的晴空里掠过,把这世上最美好的一切都凝在这双眼睛里。 而这双眼睛,此时此刻正注视着她。 她们始料未及的相逢就像仲夏夜的美妙梦境,榆园一夜的销魂蚀骨就是她无羁放肆的开端。月华如水,她陷入欲望、激情和混乱,也在其中找到了自我。 “七月中旬,炎热的夏日夜晚。” “过去我和你放荡不羁无止境” “疯狂的日子,在城市霓虹之下” “你像是小孩子和我嬉戏。” 为什么连电影的配乐都在将她推向命定的轨道。 陆林钟像望着一个遥不可及的梦境,卸下了骄傲和防备,只剩无尽的卑微和向往。安槐序回望陆林钟的目光,心如刀绞。是她让陆林钟这么伤心,这么难过的。 安槐序快步走到陆林钟身边,温柔地捧着她的脸,眼角即将坠落的钻石随着睫毛上下掠动把电影里变幻的浮光折射出了让人心颤的微芒。 她小心翼翼地吻上陆林钟的唇,她想告诉陆林钟,她不是遥不可及的梦,而是可以触碰感觉到的真实。 “我在。”低沉嘶哑声音仿佛不属于她。 薄唇柔软的触感是真实的,彼此交缠的滚烫呼吸是真实的,逐渐上升的体温是真实的,她即将倾吐的话语都融在这个热切的吻中,她想告诉陆林钟,她已经打破束缚自己的茧。 陆林钟在深吻中变得像初春脆薄阳光照射的一片冰,无措地想要躲避,安槐序放慢了攻势。 “嗯”耳畔传来陆林钟一抹呢喃,像已经打苞的花在晨雾里向着太阳第一次舒展身姿,带着轻轻颤抖。 安槐序小心地含住陆林钟颤抖的唇,怀中人的脆弱让她的心彻底慌了。 “你别难过,我” 眼前人早已醉得迷离,她有无数的话想要倾吐,眼下却不是最好的时候。但她可以慢慢等,明天,后天,以后所有的时光她没了束缚,有了选择的自由。 从此以后,只要陆林钟想,她便可以给她。 安槐序伸手抚着陆林钟的长发,轻轻吻了陆林钟的耳垂,陆林钟倚在她肩上沉沉入睡,安稳的鼻息扑在锁骨上,酥酥麻麻。 电影画面仍不停变换,声音不小,陆林钟呼吸时而短促,睡得不够安稳。 她索性将人拦腰抱起,陆林钟眼角没有淌出的泪几乎要将她的心揉碎。 客厅里亮着一抹微光,她把陆林钟抱到二楼的房间里,月光映照怀里人纤细修长的双腿,像幽蓝的薄纱轻盖。 安槐序坐在床边,听见陆林钟的呼吸逐渐平稳,才轻手轻脚关上房门。 她走到客厅将倒落一地的酒瓶一一捡起。 陆林钟手握酒瓶仰头喝酒的动作优雅决绝,一举一动都透出伤心难过,茶几上摆着她进门时陆林钟握在手里的红酒瓶,她将酒瓶拿在手上,瓶身仿佛还留有陆林钟的余温。 深琥珀色的瓶身正标上印着红色手写体“Penfolds Bin95”,红色的压缩封口有精致的花纹,凹凸感明显。 她不喝酒,但总有很多机会见识身边人酒柜里收藏的各色好酒。她只是略懂酒,却也知道手上这瓶是知名酿酒师Peter Gago的得意之作,市面少见,价值不菲。 安槐序枕臂靠在沙发上,睁大眼睛望着客厅里以天然玉石为中柱点缀了无数华美水晶坠的法式吊灯,她的视线被闪得斑驳。 价格不菲的名酒空瓶摆满了客厅一角,随便一瓶就抵大多数工薪阶层小半年的薪资。离家时她把父母给她的一切通通抛在身后,她获得了选择的自由,也失去了与陆林钟相当的经济能力。 头顶的华灯,角落里的酒瓶都在悄无声息地提醒着她,狼狈的不只是今晚血迹斑驳的模样。 从此以后,她要怎样才能并肩站在陆林钟身旁?她已经一无所有,难道要像攀附树枝向上生长的凌霄花一样依靠陆林钟吗?那所谓离家也不过是换了棵大树。 她希望有一天能够变得强大,让陆林钟可以依靠她,就像刚才那样安然地依偎在她怀里,被她保护。 安槐序回头望着二楼悄然无声的房间,抬手关掉客厅的灯。 作者有话要说:三千字写了八个小时,我好南。 槐序本序崛起。 cp锁死,钥匙我吞了。
第33章 四周一片黑暗, 安槐序坐在沙发一角, 意犹未尽地舔舔双唇, 刚刚客厅里缠绵不下的深吻,早就不是她第一次吻陆林钟,可没有哪一次像现在这样不舍难忘。 陆林钟身上的酒香和保罗玫瑰的香气混合, 像annick gouta的微醺玫瑰,她的唇就是花丛中惹人流连的柔软粉玫瑰瓣,含着特别软。 她抱着神思迷离的陆林钟血气上涌,纤软腰肢盈盈一握,细白的颈部,修长的双腿, 睡着时交织在一起的睫毛偶尔轻颤,秀气的眉不时蹙起,落在心上是极具诱惑的别样美感, 每走一步, 她的理智就少了几分,一步一步, 直至瓦解。 她喜欢陆林钟的八面玲珑, 成熟稳重, 还欲罢不能地迷恋上了陆林钟的安静脆弱。陆林钟脆弱依偎在她身上,像坚不可摧的寒冰被打碎成漫天纷飞的雪末,脆弱破碎的极致美感,她沉沦了。 陆林钟要做馥郁柔软的玫瑰,她就彻夜守在花坛一隅, 不让任何人采撷。陆林钟要做满天纷飞的雪沫,那她就做万里冰封之地,待雪花纷飞落下。 可她要成为让陆林钟倚靠的人,必须要具备同样相当的能力,财富、智慧、地位。 安槐序拿起沙发上的抱枕,腿搭在茶几上晃,要和陆林钟站在一个高度,说起来容易,做起来比登天还难。 她一个月工资不到一万,和陆林钟谈恋爱总要约会送礼物吧,约会总不能带陆林钟去吃路边摊打发吧?而且她现在连个住的地方都没有,总不能带陆林钟住大马路上。虽然陆林钟有房子,但住陆林钟家她不就像个吃软饭的么,会影响以后的家庭地位和上下姿势。 绝对不行! 可是不住陆林钟家,那她去哪?刚刚在家吵架不是挺神气,口袋里值钱的东西全掏干净了,爽了吧。安槐序此刻只想抽死自己,你丫,叫你这只手贱。 三分钟前,她还说要把最好的一面展现给陆林钟,让陆林钟依靠她。三分钟里,她就被现实给了一巴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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