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芷儿，这么多年了，你可曾在乎过我？”
煽情的开头，不是一个好的预兆。臧芷保守地说：“小姐，我自然是在乎你的，毕竟澹台家有恩于我，你们一家都是我的恩人，要不是你们……”
澹台馡打断臧芷的话，她要问的，想要听的都不是这些。尽管在进门前做了一路的心里建设，脑子里设想了几十遍对话的可能，她都无法做到自持。
幼年的任性，少时的回避，现在的伪装。一举一动，一点一滴，让自己变得怯弱，放佛现在生出的丝丝心意都是罪过。
“除了这些呢？我说的是我，我！澹台馡！你在乎我吗？”话语间的颤动，让臧芷感到颇为摸不着头脑，她更喜欢澹台馡能直接了当一点。例如让她倒水，让她开车，让她怎样怎样，这些命令式的语句。
“小姐，我在乎你啊，不然……不然怎么会同意你跟尤小姐的交易呢……”
只这一句，澹台馡就散失了所有的勇气。闭上眼睛，捏着拳头，澹台馡想了又想，还是说：“可你之前说喜欢我。”
臧芷垂下眼眸，澹台馡说的那次她记得，很深刻，喜欢，真的是太喜欢了。喜欢到不禁自嘲，喜欢啊，那有什么意义呢？“喜欢，小姐，你的技术很棒。”
澹台馡没料到会是这个答案，技术很棒，她们之前从来不会深究这个问题。一直以来在情.事上都是她在主动，主动索要，主动索求。
技术很棒……哈哈哈哈哈哈，连一起看片子都捂着脸的人，竟然开口说技术很棒，她真是把臧芷逼得不行了呀，都学会了左顾言他。
“芷儿，告诉我，我是不是你的Alpha？”
一个问句接一个问句，如果没有早上的交易风波，臧芷恐怕早已红透了脸，她不是没期盼过能有这么一天，澹台馡会跟她说这些话，喜欢，在一起，标记，所有权。哪怕是顽固的霸道，她亦会甘之如饴，像以前一般深陷。但她现在不知道澹台馡的心在哪里，这些话是不是另有所图，冲动和妄想，在今早就湮灭。
“小姐，如果你不想再临时标记的话，发情期我可以自己解决的。”
明知道澹台馡的话不是这个意思，臧芷依旧把曲解的回答说出口。
果然，澹台馡眼里流露出一丝惊愕，她的芷儿，是拐着弯说其实也不一定需要她的吗？“你是S级的Omega，专用加大剂量的抑制剂用多了对你没有好处，长期使用甚至会导致你信息素紊乱，影响你的生育和寿命。”
“小姐，达勒市的治疗所口碑还是不错的……”
“臧芷，你说什么？你再说一遍？”
诊疗所，说得好听点就是帮助没有伴侣的Omega和Alpha度过发情期的地方，说得不好听点，便是抒发自己欲望的场所，各式各样，各型各款，任凭挑选。臧芷为了和自己划清界限，甚至连发情期都不愿意跟她度过了吗？一想到往后臧芷可能去诊疗所，或者是跟别的Alpha有了亲密关系，甚至标记……
不能想！臧芷的双肩被大力握住，不得已抬头跟澹台馡对视，以往甚是喜爱的明澈双眸已经变得猩红，比欲望难耐十分还要糟糕。澹台馡竟然会生气，那说明明她真有一点在乎自己，哪怕是在乎她的身体她的贞洁，哪怕是Alpha本能的占有欲。
澹台馡咬牙说：“臧芷，刚刚的话，你他妈在跟我说一遍？”
激动的年轻Alpha一时没把握好手上的力道，狂怒的信息素瞬间蔓延至整个客厅，双重夹击，震得Omega直哆嗦。
“小姐……你弄疼我了……”疼是真的疼，强大的信息素让臧芷后背都渗出一层薄汗，这是她第一次被信息素逼迫而服软，声音又哑又嗲，完全变了样。
“对不起，我弄疼你了么？对不起……”一瞬间，澹台馡又跟换了个人似的，一手轻抚臧芷的后脑勺，一手揽在她的腰间，不断安慰着刚刚被她吓到的Omega，“对不起，我没控制好自己，谁让你突然提起诊疗所……那是你能去的地方嘛？”
臧芷很想回答是，那就是她该去的地方，无法拜托本能，在发情期需要慰藉，没有Alpha的帮助，诊疗所是她最好的选择，至少那里服务的人都是经过基因筛选，身份登记，乃至专业培训才上岗的。总比在社交软件上随便找个人解决好吧，万一被无脑的Alpha强迫进行了永久标记，肯定会后悔死。
“芷儿，别说这些话气我了，这几年我们不是过得很愉快吗？你刚刚还夸我技术好呢，契合度也高，次次你都到了顶端，你想想，若不是用了避孕药，说不定我们都有自己的宝宝了。”
臧芷用双手抵住澹台馡，不让她再拉进距离，“小姐，你别打趣我了，我虽然……”臧芷把到嘴边的话改了口，“我不是生育的工具，以澹台家的实力，找哪家的Omega小姐Omega少爷都是首选的结婚对象。我不过是澹台家的佣人，我们是两个世界的人，不可能在一起的，更何况，你也不喜欢我的信息素，跟不喜欢的人在一起是没有幸福的。我们不是说好了，只是暂时的婚约么，过不了几个月，咱们都自由了。”
臧芷的话无异于在戳她的心，她好像能体会早上跟臧芷说起约会交易时候臧芷会有的感觉。
无望，空洞，千疮百孔。
跟不喜欢的人在一起是没有幸福的……
过不了几个月，咱们都自由了……
原来，臧芷真的是这样看待她们之间的关系，也不过是一场配合的交易。只是她早在不知不觉中变了初心。
还好，她没有暴露过多自己隐藏的心情，她可是小姐，怎么会……对照顾自己长大的人动感情。
手机打破了僵局，澹台馡不着痕迹挂了下眉毛，其实是在掩饰自己吸鼻子的动作，“喂，父亲。”
“你回家了吗？”
“回了。”
“跟小芷说了吗？”
“还没，正准备说。”她只是有私心，想在跟臧芷说起臧家之前了解到她们彼此之间的心意，但她失败了，甚至都没办法开口说出来。
“尽快说吧，让她消化消化，晚上，你们俩回来一起回来吃饭。”
“好。”
挂了电话，澹台馡还在外面院子走了两圈，回到客厅的时候臧芷已经泡好了茶，好似之前什么都没发生过，平静如常。
事实上，一切都变了。
今天变化的事情实在太多了。
“芷儿，先坐下，我有话对你说。”
这次臧芷没听澹台馡的话，拿着托盘站在一旁。她怕了，要是澹台馡又说了些让她无法回答的话怎么办，她实在无法承受澹台馡的利用和试探。尽管在此之前，这两样对她们来说都是相互的，没人会比对方更光明磊落。
微微叹气，澹台馡没有为难臧芷，也没有再为难自己，“芷儿，你家宅子，今天拍出去了。”
拿着托盘边沿的手不断收紧，她冻澹台馡的意思，在澹台家接受了二十多年的培养，怎么会不懂其中的深意。
而她并没有想到这么远，而是结合之前澹台馡的话细细想了想，澹台馡是知道了臧家的事情可能会松动，所以才试探她的喜欢？
不能表露出自己的情绪，臧芷只能把苦楚往心里咽，早上刚说拿她做了交易，出门一趟回来又问什么喜不喜欢，难道不觉得……可笑吗？
小姐，你问我，你是不是我的Alpha，我在起床之前都是这样期待的，多么你希望是，是我独一无二的Alpha。
但现在，这也算是曾经了。
作者有话要说：除夕快乐~平安过年~
第27章
澹台馡简单解释了一遍她所知道事情，她一直在观察臧芷的表情，表面上风平浪静，甚至没有细微的波动，比之前听到她跟尤菱华的交易还要冷静，不禁又想起之前她的猜测，是不是臧芷也听到了什么风声？从浮岛回来之后就一直躲着她，找各种借口外出不在公司，难道是去跟她家里人重逢交好了吗？二十多年没见过，她不知道臧芷会是什么样的心情，按照她对臧芷的了解，应该不会有一家人抱头痛哭的场景。
“父亲叫我们晚上回家吃饭。”
臧芷问：“好的小姐，那我需要准备什么吗？”
“不用，”澹台馡说了一大段话，口渴喝了口茶，看臧芷还毕恭毕敬站在旁边，开口道，“把托盘放下吧。”
“……啊？哦，好。”臧芷似乎有些出神，回神之后微微往下蹲，托盘还没放到桌上，身体就往一侧倾倒。
“芷儿！”澹台馡看她不对劲，眼疾手快上前把她拉住搂紧自己的怀里，只听哐当一声，托盘落在地上，圆圆的盘子在地上还转了好几圈才彻底平静下来，“没事吧？”
臧芷抬头看着澹台馡的眼睛，泪光闪闪，盈盈的两行泪水顺流而下，这般怜怜的模样只让人陷入她悲伤的情绪之中，与先前的淡定大相径庭，颤抖着用手拉住她的手臂，“小姐，你刚刚说的都是真的吗？”
澹台馡郑重地点了点头，把她揽进怀里，轻轻拍着她的后背以表安慰，“是，虽然还不清楚现在到底是什么情况，但按照现有的信息推断，你爸妈至少现在过得还不错，他们回来了，芷儿，你家人回来了。”
臧芷回抱住澹台馡，趴在她的肩头大口呼吸着，眼前的东西都变得模糊。澹台馡安抚信息素包裹了她全身，小姐很少有这样轻柔的动作，这让她想到另一个人，澹台馡的父亲，澹台历。
关于家人的记忆……太久了，久到别的记忆早已模糊，她那个时候才三岁，只记得当年被父亲开车送到澹台家的那天，自己被放到澹台家门口信箱上面乖巧地坐着，父亲骗她说跟她玩捉迷藏游戏，数一百下，就跳下来去找他，找到了有糖吃。
那天，一百下到了，父亲的身影早就不再，她也不敢从这么高的地方跳下来，她只能坐在信箱上面哭嚎，直到澹台历听到动静出来把她抱在怀里手足无措地轻轻拍她的后背哄着，“小芷儿，别哭啊……”
澹台历，她父亲的好友啊。这个男人，给了她之后生活了二十五年的家，她对于家的理解，都是这家人给予的。
她也把澹台家当作自己的家，把澹台家上上下下的人都当作自己的家人，澹台馡刚生下来的时候，澹台历跟她说，这是她的妹妹，是她的小姐。一转眼，妹妹长大成人，还分化成了很厉害的Alpha，她自己的家人也回来了，一切都在往好的发展……那她和澹台馡……也算是她在澹台家的这么多年，坚守了自己的职责。
这一切，都是命数吧。
“别哭了，眼眶都红了，说不定回家之后你父亲也在家里呢，你想重逢就让她看到你这样憔悴失神的样子么，搞不好你父亲还以为我虐待你呢。”
澹台历派了司机直接接她们回家，一路上臧芷就坐在澹台馡的旁边，也没有放肆大哭，只是时不时微微抽抽几下，澹台馡实在看不过，移过去挨着她，抽了张餐巾纸胡乱在她脸上擦了几下，又觉得自己太过粗暴，换了湿纸巾重新擦了一遍，整个过程臧芷也不抽了，只是看澹台馡自己暴躁地找纸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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