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刚抬头，宋相思就收回了手，目光甚至没往颜萱的方向瞟一下。
仿佛她刚刚只是碰巧这么做而已。
宋相思没看颜萱的表情，因为她能猜到颜萱会怎么看她。
无非就是嫌恶，觉得她多管闲事。
有的人即便再聪明机灵，在某些地方也会频频出错。
有的人识不清路，有的人则是总喜欢往桌上撞。
刚接触的时候，颜萱总给她一种性格稳重的感觉，直到有一天两人在餐厅用餐时，颜萱俯身去桌下捡不小心落在地上的刀叉时。
不小心撞到了桌角。
疼得她直吸气。
她还不好意思地解释：“刚刚在想事情，脑子有点宕机。”
经过第二次之后，宋相思明白了，不是在想事情脑子宕机，而是每次俯身捡东西的时候脑子才宕机。
后来当颜萱东西掉落时，宋相思总会帮她捡，如果来不及也会帮她挡住桌沿，不会让她受伤。
渐渐地也成了下意识的行为。
“小萱？”
“嗯？”
“我问你话呢，”应恋重复了一遍方才说的问题，“你觉得弥雪怎么样？”
颜萱将笔放进笔筒里，重新拿了一支，回答道：“她基础功还可以，但需要改进的地方还很多，表情管理也不太好。”
“保守评级C？”应恋的想法和她差不多。
颜萱点了下头。
之后是宋相思选的杜若表演时间，她选了一首抒情的英文歌。
这个行为十分勇敢。
因为宋相思的擅长领域就是抒情歌曲，杜若有丝毫的瑕疵都能被宋相思第一时间捕捉到。
正如宋相思之前所说，她的声线很薄不适合唱高音，在歌曲转音时破音了，选的这首歌完全起到了扬短避长的负作用。
最后宋相思给了D，综合之后也是D评级。
结果要等到这一组选手表演完之后才会公布，现在舞台上就只剩下林怡一个选手没有加试了。
宋治拿过话筒，直截了当地问林怡：“资料上说你是全能选手，那能表演一段说唱吗？”
站在舞台上的林怡一直盯着坐在导师席的宋相思，对方却一个眼神都没落在她身上。
这让她心生怨恨。
是不是出尔反尔所以才不敢看她？
要不是姐姐给她钱帮她买了个位置，她现在就不会站在这里了。
不过林怡知道，肯定是因为颜萱。
不让她进橙天娱乐，又叫宋姐姐不让她进天天娱乐。
坏女人。
“林怡选手？”宋治没听见林怡的回答又叫了她一声。
“老师我说唱不是很厉害。”林怡回答道。
宋治听见她这么直接的回答，皱了下眉：“你资料上不是写你全能？”
全能后面还写了一句，只要是女团选手会的她都会。
说唱不也是其中一种吗？
“老师，全能的意思不就是都会一点，但哪方面都不精的意思吗？只是说得委婉一点而已。”
林怡自认为自己说得对，还瞧了眼颜萱。
宋治觉得自己额头青筋在跳，他看着资料表上林怡年龄那一栏，努力克制自己。
刚成年，不懂事，别发火。
在林怡说出那话时，选手区也是一片哗然。
“是她啊？我吐了。”已经拿到评级的选手又回到了选手区，此时文念忍不住和一旁的云想想吐槽了一句。
一旁的人本就在议论这林怡是不是在内涵颜萱的意思，听见这话旁边的人纷纷看向了说话的文念。
云想想解释道：“之前这位选手也去参加过橙天娱乐的训练生选拔，当时主要负责评选的人是颜萱老师，当时她离开时好像还挺不服气，所以可能……”
云想想欲言又止，瞧了瞧盯着她们看的选手们。
话虽然没说完，但该懂的都该懂了。
怀恨在心呗。
另外几个橙天娱乐的选手也觉得云想想这话说得没错，纷纷点了点头。
“真恶心。”
也不知是谁说了一句。
“救命，我不会和她分到一个班吧？”拿到B评级的李薇喃喃自语。
一直没说话的卢希悠悠瞥了眼她，冷冷道：“你要和她一起去F班？”
“……”
看戏的选手们安静了几秒，都纷纷看向了卢希。
李薇连忙捂住她的嘴出声替她解释：“她饿了就喜欢说胡话，别介意别介意。”
卢希嫌弃地将她手拿开：“实话。”
说完之后便将目光投向了舞台上。
宋治正准备回应林怡，下一秒就听见宋相思对他低声说了句：“抱歉宋老师。”
还没等宋治反应过来，就听见宋相思的声音：
“所以你想加试什么？”
声音听不出情绪。
原来正想看好戏的颜萱听到这话时，心底冷嗤了一声。
果然是好妹妹啊。
舍不得对方受一点委屈。
如果虚伪有评级，宋相思当之无愧的A。
颜萱垂下眼眸，笔尖在文件上轻点着。
林怡闻言面上一喜，她就知道宋姐姐是对她有愧疚的。
赶忙道：“我要唱歌。”
一旁的宋治先是在心底翻了个白眼，好好说话他不会让她加试其他项目吗？
资料弄虚作假，态度还不好。
宋相思望着她，眸中平静如水，冷声道：“你拿什么唱？十句有九句没在调上。”
林怡没想到宋相思会当众让她下不来台，刚想叫一声宋姐姐，就又听见她的话：
“会就是会不会就是不会，资料作假你很光荣？”
“我……”林怡紧张到连话筒都没拿。
宋相思发起火来好可怕，脸上冷冰冰的，但是眼神却能感觉到她的不耐烦。
她不敢看宋相思，整个演播厅因为宋相思的话突然安静了下来。
“有的人能加试是因为能力强，有的人则是为了一视同仁，你觉得让你加试是因为能力强？”
“不想比赛就滚蛋，不要占了其他有梦想的选手的时间。”
林怡咬咬唇，泪水在眼眶打转。
宋姐姐怎么能这么对她，怎么能在这么多人面前让她丢人。
“我……哼——”林怡抹了把眼泪，气恼地跺了跺脚往台下跑去。
太丢人了太丢人了。
她唯一的胜算是宋姐姐会帮她，可是现在宋姐姐却这样对她。
这时宋相思拿起话筒，看向一旁导演组所在的位置，问道：“节目能恢复直接淘汰制吗？”
坐在远处的钱今愣了一下，这话明显是在问他。
刚跑下台的林怡也因为这话突然停下了脚步，重新跑回了舞台，对着导师区鞠了一躬，擦了擦眼泪含糊不清地说：“对不起各位导师，我错了，我再也不任性了。”
说完这话林怡甚至听见了稀稀落落的嘲笑声。
但没有一个导师回答她。
要回肯定也是颜萱和宋相思回。
钱今和身旁另外几个导演商量了几句，过了一会儿答复了一句：“可以。”
“对不起对不起我真的错了，我家境不好，靠着姐姐借钱才能来到这个舞台，请不要淘汰我……”
此时的林怡和方才的态度截然不同。
或许是知道自己现在没有了依靠，又或许知道宋相思做了决定就一定不会改变。
前段时间她听见姐姐在洗手间里打电话，一直在求宋相思，但对方没有改变想法。
之后，她就再也没有见到姐姐了。
直到一个月前，姐姐给她打了一笔钱告诉她一定要出道，然后去接她。
之后再也没联系上。
“宋老师好像很生气。”应恋小声地在颜萱耳边道。
颜萱望着舞台上的林怡若有所思，倏地笑了一声。
“是啊，好像很生气呢。”
突如其来的，颜萱起了恶作剧的心。
“你说，是不是害怕什么被暴露呢？”颜萱轻声低喃。
应恋没明白她的意思，等她追问时颜萱却不说话了。
“林怡，淘汰。”
宋相思未理会站在台上一脸泪水的林怡，冷冰冰道。
然而，刚宣布完结果的下一秒，耳旁突然响起了颜萱的声音：
“别啊，怎么能随便淘汰一个有梦想的女孩呢。”
第34章
根据方才林怡的表现, 再听颜萱此刻的话，让人觉得莫名讽刺。
但选手们都相信这不是颜萱的本意。
甚至觉得是颜萱在怜惜这个女生。
原本就安静的现场变得更安静了。
偌大的演播厅，此刻却静得连根针落在地上的声音都能够听见。
宋相思沉默了下来, 望向突然出声的颜萱, 却见她唇角带笑，像是在看戏一样。
应恋见状连忙向导演组示意休息几分钟, 然后又对选手们说：
“大家辛苦了，中场休息。”
一听见这话选手区又热闹了起来, 眼神在导师区和林怡身上打转。
而还站在舞台旁边等待结果的古筝筝几人此时更是直接对林怡展开了嘲讽。
“看来我提醒得不对啊，不该小心掉进F班, 应该小心直接被淘汰才对。”
古筝筝捂嘴笑了笑，另外两人早先和她认识，也跟着她笑。
林怡咬着唇，心中又气又恼, 她信任宋相思，可是对方弃她于不顾。
她讨厌颜萱, 可颜萱现在是她唯一的救命稻草。
她只能期盼颜萱能够说服宋相思。
林怡心中的期盼旁边几人都懂。
她们站在舞台角落，根本没有摄像机注意, 古筝筝没忍住又嘲讽了一句：
“那可是宋相思诶，我可听说了, 她性格就是说一不二，话都说出口了，难不成还能改变不成。”
林怡原本就惴惴不安的心, 听到这话之后更凉了。
对啊, 那是说一不二的宋相思。
这么久以来, 这是林怡第一次发自内心地祈祷宋相思能够听颜萱的话。
大多选手和古筝筝的想法一样，认为林怡肯定会被淘汰了。
但一群人在讨论的时候, 突然冒出来了一个很细微的声音：
“可是，阻止的人是颜萱老师诶，说不定宋老师会改变想法呢？”
声音越说越小，因为周围的人全都齐刷刷地望向她。
“那宋老师应该更不会让步吧，两人虽然坐在相邻的位置，全程没什么交流，和网上传得差不多，就像是仇人，你能同意你仇家的观点吗？”
“也是，宋老师的话导演组都要给几分面子。”
不然刚刚也不会那么快就同意宋相思的提议了。
选手区的一部分人统一了观点，另一部分人也是看戏的状态。
中场休息时间。
“我们先讨论一下，先别这么快决定。”见两人都不说话，应恋出声打圆场。
他们对直接淘汰制没什么意见，所以宋相思说的时候他们也都没反驳，但现在导师团里面有相悖的意见，当然需要商量一番。
宋相思没有直接回答应恋的话，而是和颜萱道：“不管是从她本身实力来讲还是其他方面，直接淘汰不过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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