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晚木毫无波动地回了一句,心里各种情绪交杂着,几近麻木。 是她想多了,这里是货真价实实用性至上的农村,怎么可能像旅馆一样一间房摆两张单人床呢?她望着床上整整齐齐叠成四方形的两床棉被,挣扎着安慰自己——至少还隔了一个被窝,怎么样也不会滚到一起去。 “要去洗澡吗?那个热水器不太灵敏,你小心别被烫到了。” “嗯。” 她冷冷地应一声,也不搭理始终站在一旁注视着的人,蹲下身在箱子里翻找换洗衣物。没有暖气和空调,房屋的窗户关的紧紧的,窗帘也拉了起来,厚实的布料将缝隙里漏出来的夜风牢牢地拦住,虽然空气里并没有什么异味,却憋闷得令人窒息。 不知是什么原因,她心里莫名地升起一股烦躁感,箱子里满满当当的东西也像跟她作对一样,要找的东西始终藏在看不见的地方。站着看她的人似乎不满于此,走近两步不知道想要干什么,那轻慢的脚步声一瞬间将她的烦乱激到顶峰,顺着一口气全爆发了出来。 “你收拾好了就去睡觉,老看我干什么?” 身后,郁清歌停了下来,气息忽地急促了许多,良久,低沉的声音才慢慢响起。 “找浴巾的话,你看一下夹层的拉链包里有没有。” 夏晚木还在翻找的手僵在了半空,不动了。 “也许是装箱的时候跟睡裙混在一起塞进去了。” 有那么几秒钟的时间她简直是火冒三丈,不明白这个人怎么能毫无芥蒂地表现出一副如此了解她的样子,把过去的桩桩件件得意洋洋地显摆出来。愤怒过后强烈的报复心接过了主宰位,她揪着夹层的拉链用力地一扯,恨不得把空荡荡的袋子翻个底朝天摆在这人的眼前,用事实来不留情面地反击回去。 但可惜,黑洞洞的夹层敞开,深色的睡裙下露出一小片白色的布料,她定定地看了许久,木然地把两样东西全部拖了出来。 没有尴尬的轻笑与不情愿的认错,静悄悄的楼房一层传来房门被大力拉开的吱嘎声,郁清歌望着气急败坏开始暴走的人远去的背影,不知怎么想起了某天小视频里刷到的、明明奶萌奶萌还要装凶的小老虎,薄唇弯起,笑意再也忍不住。 夏晚木时常认为自己是一个理性且理智的人,不至于因为一时意气或对某个人的偏见就让情绪干扰到冷静的判断。但正如自然界里每个物种都有它们的克星,她的克星虽然在生命中姗姗来迟,却在到来以后持续发光发热,以无法抗拒的力量朝她施加各种各样的影响,使她在某些时候变成与自己的本性格格不入的人。 就如此时,她裹着厚厚的长羽绒服,没有被盖住的小腿在寒意弥散的过道里刺刺地发疼,但即便是这样,外面这条黢黑严寒的走廊也要比房间里温暖亲切的被窝要讨喜得多。她在门前站了不知道多久,估摸着某个人怎么也该睡下了,这才抖抖索索地踏了进去。 桌前果然已经没有了人影,那盏颜色寡淡的台灯仍然亮着,照出床上的人缩在被子里团成一团的轮廓。她小心翼翼地关上门,放轻了脚步来到床边,望着已经铺平的棉被发了会愣,随即也不再磨蹭,转过去把台灯灭了便上了床。 被窝里冰冰凉,她情不自禁地颤了两下,缩着手脚也不敢闹出太大的动静。旁边不到一米的地方传来均匀的呼吸声,也许是因为太累,郁清歌好像已经睡得熟了。意识到这点她便放松了许多,摊平了身子稍微做了一下伸展,快要冻僵的小腿慢慢恢复了知觉。感受着棉被掩盖的小空间里逐渐上升的温度,她满足地叹了口气。 黑漆漆的房里伸手不见五指,乡村的夜晚是最原始的、深邃的黑色,不像钢筋丛林的城市,哪怕是到午夜,空中都映着各色的光芒。在这片黑暗中,夏晚木静静地听着另一个人的呼吸声,翻来覆去,心里像烧着一团火似的,怎么也不得平静。 “睡不着吗?” 突兀的一声打破了室内的沉寂,还在烙饼的人吓了一跳,差点没翻到床下去。衣服与棉被的摩擦声响起,郁清歌大概是转向了她这边,因为耳边的声音愈发地清晰起来。 “认床?” “……不是。”她犹豫了很久要不要就当作没听到,但装死这回事实在太过幼稚,干过一次再干
第二回 ,总觉得拉不下面子。 “没有床垫,太硬了么?” 她嗯了一声,态度冷淡,像在勉强自己应付一个极为讨厌的人。但郁清歌并没有被这样的反应劝退,反而继续向上凑:“不行的话,睡我被子上吧。” 夏晚木惊得有一瞬间都忘记了要呼吸,不禁开始反思之前到底做过什么举动让这个人会错了意,竟然这样步步紧逼,直走到光明正大地示好的地步。 “我睡你被子上,你睡哪里?” 这是想趁机跟她钻一个被窝里?也不用这么拐弯抹角吧,况且,找的理由还如此蹩脚。这还是她认识的那个羞怯内向的郁清歌吗???莫非……这人也看了些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开始想入非非了? “我盖这边一半就行了,你垫着另一半睡,会舒服一点。” 郁清歌的声音很平静,内容也是波澜不惊,听得她抓紧了被子,直想抽自己两巴掌。 “……不用了,别瞎折腾。” 房里又陷入了沉默,夏晚木睁着眼,望着填满视野的无垠的黑暗出起了神。 这墙上哪怕挂一面最粗糙的钟也好,哪怕是走不准秒数,起码那一声声也能让她感觉到时间确乎是在流动着的,而不是像现在这样,被由另一个人的呼吸声织成的网牢牢缚住,陷入永恒的静止中。 不知道究竟过了多久,床的另一边也开始了微微的晃动,幅度不大,却始终停不下来。她闭上眼深呼吸,数着越来越快的心跳,终于忍不住问出了声: “干什么呢?” 好一会儿,右边才传来轻到几乎听不见的一个字: “冷。” 上床那么久了,现在才知道喊冷?这小把戏做的也太敷衍,真当她蠢呢。夏晚木冷笑,反手探进另一个被窝,指尖触到了一点冰凉,根本不像是活生生的人该有的温度。 那只手很快退远了,她呆了一会儿才反应过来,追过去抓住,仔仔细细拿捏了一番。 “你怎么不早说??” 握着跟冰块差不了多远的一只手,不知哪来的一股怒火涌上心间,她直直地坐了起来,语气焦急:“都凉成这样了,你感冒上瘾是不是?” 郁清歌没有说话,但她却能感受到在这片无声的黑暗中,有目光穿透空气向她看了过来。脱离了温暖的被窝,单薄的睡裙抵挡不住刺骨的寒冷,但在这片寒凉中,有一缕温情顺着握住的手传递到胸腔里,让她忍不住发起抖来。 “你把我的也盖上。” 她扯出自己的另一半棉被往右半边床上扔,但才盖了一半就被也坐起来的人拦住了。郁清歌的声音打着颤,像是冻得很了,却仍然温温吞吞的。 “太重了,呼吸不过来。” 确实是这样。农村里只有棉被,节目组出于嘉宾身体健康的考虑,挑的都是最厚实的,一床就已经沉甸甸了,两床上去恐怕骨头都要被压散架。夏晚木犹豫了一会儿,闭了闭眼咬牙妥协道:“那就垫一床在下面睡,起码能隔点寒气。” 她也不等某人回答,马上翻身下床打开了大灯,皱着眉半眯着眼,笨手笨脚地把自己的被子吃力地展开,直拉满了整张双人床。这些做完还不到一秒,灯就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很快熄灭,黑暗里传来棉被摩擦的噗噗的几声,随后房里又陷入了寂静。 漫长的几分钟过去,躺在一张被子里却完全没有任何肢体接触的两个人心跳声渐渐平缓下来,郁清歌紧紧缩在身边的手轻轻地抚着柔软的被面,感受着另一个人残留在上面的体温,安心地合上了眼。 “晚安。” 她低低的声音仿佛叹息,在此刻听着竟比月夜下提琴奏出的小夜曲还要动人。 作者有话要说: 但我的心每分每刻 仍然被她占有~ 她似这月儿 仍然是不开口~~~~~ 飘了呀XDD
第81章 情敌 窗帘遮不住的一缕阳光照散了原本就不牢固的睡意,夏晚木抬起沉重的眼皮,呆呆地望着抬得很高的天花板,大脑晕眩不已,两边太阳穴突突地,疼到让人无法忍受的地步。 她哼了两声,**着翻了个身,埋进枕头里自暴自弃,默默诅咒着令她遭逢大难的罪魁祸首。 凭什么那只闷葫芦能睡得那么香,而她就只能翻来覆去,来来回回地睁眼闭眼,直到心力交瘁脑海一片空白才能勉强打上盹。 太要命了,自打两个人睡进一个被窝,一直到某人起床为止,整个晚上她都处于半梦半醒的状态,意识在混沌中游离,时不时地就会莫名惊醒,简直都要闹上心脏病。 一声叹息幽幽地从枕头上飘出来,夏晚木勉力撑起身子,跪坐在床上出了会神。 是她估计错误,竟然还会觉得郁清歌硬把她拉到这里来纯属自杀式袭击,但昨天的经历已经很清楚地说明了一个事实——某人才不会干伤敌一千自损八百的糊涂事,这是经过深思熟虑的精心预谋! 积攒已久的怨气化作无意义的拳头落在棉被上,夏晚木乱锤一通,酸痛的身体直被扯着发疼,只好停了手准备起床。亮起的手机屏幕里,左上角一格信号还在苦苦支撑,不一会儿干脆就跳成了无服务,大写的时间显示已是上午近十点,她泄气地哼了一声,认命地爬下床洗漱,自我安慰着投入到精彩的农家乐生活中去。 一阵磨蹭后,她拖着步子走出了屋门,房子里人已经走得差不多,宽敞的客厅里,只有季明照坐在桌前有一下没一下地吸着碗里的汤面,迷迷瞪瞪的样子一看就是没睡醒。 “夏姐,你来了。”小姑娘朝她笑了笑,有气无力的,眼睛底下深深一圈黑色连遮瑕膏都掩不太住。 “郁姐留了面条在灶上,不知道你什么时候醒,面和汤是分开的,你记得去锅里舀点汤泡上去噢。” 夏晚木点点头,也不急着吃,拉开长桌这头的椅子坐下来朝小姑娘搭话。 “你也没睡好么?” 季明照手里拿的筷子微微一顿,插进面汤里拨弄两下,低着头回避了她的眼神。 “也不是,睡得晚了点,玩电脑去了。” 夏晚木有些意外。 “这里不是没信号吗?手机一直是无服务状态,你还能上网?” “还好啦,只是时有时无的,昨晚我也折腾了很久。” “那你还挺有耐心的。” 季明照尴尬地笑笑,小声嘟囔一句:“还不都是因为爱。”
“什么?”她没听清楚,凑低了身子又去问,小姑娘连连摇头,表示不想再谈这个话题。 “夏姐没睡好是什么原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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