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徐伟强同时开枪,我那枪,打在了陈旭的左胸,他那枪,打爆了陈旭的头。 逃跑途中,我们冒险躲在离营地仅两公里的山体滑坡凹陷处,甚至能清晰地听到头顶上方几名追兵的对话声。 不知是老天瞎了眼,还是追兵过于聪明,我和徐伟强被埋在了泥土和巨石之下。 直到第二天中午雨停,另外几名弟兄找来救了我们。 徐伟强右腿废了,而我的腰,也废了。 …… 北平成了我们的落脚处。 养伤期间,全靠几个弟兄出去干苦力挣钱支撑开销。半个月后,刚能下地的我见到了一个意想不到的人。 他的到来,改善了我们的生活,也带来了重生的希望。 他说:镜爷,强爷把能为你考虑的都考虑到了,你别怨他。这些钱,大多是你当初给他花的,除了赏给弟兄们一些酒钱,他都存了起来。 这个人,是柏杨。 我没有质问他为什么装死,没有质问徐伟强为什么要骗我。 这个世界上,除了爸妈和安熙,徐伟强是最不会伤害我的人,也是最值得我信任的人。 那晚,我试图揣着所有的感动说服自己,做一个女人,被徐伟强这样的男人宠着护着爱着有什么不好? 那晚,我梳理了已经长到肩膀的头发,穿着长裙,走进徐伟强的房间。 那晚,我在他毫无准备的情况下,圈着他的脖颈,慢慢地亲了下去,只是唇轻轻地碰在一起。 他握着我的肩膀推开,如同一位兄长那样抚摸着我的头发:阿镜,你不必勉强自己,我不需要你做我的女人,我只是想保护你,仅此而已。 再一次,我像个孩子,痛哭出声。 …… 三年时间,以我和徐伟强的能力与手段,足以在北平混出名堂。 我说:我想回一趟上海。 他说:该回。 …… 我们把安熙带回了上海,和爸妈一起葬在安宅旧址的附近,重修了陵墓,也重建安宅。 柏杨他们喊我镜姐,生意场上的人,依旧喊我安老板。 我不配姓安。 可安家,必须重振门楣。 我没有去打听她的消息,也没有想过我们如果重逢,会是什么样的场景。 以泪?以沉默?以痛恨?或是,好久不见。 阿强说,他看上了郊外一片地,想跟人合伙建一个马场。他说:我知道你会骑马,我也好久没见你穿过骑马装了,走,跟我去看看场地。 我去了。 那片地,就在石榴园外。 同样的,秋季。 那天,去摘石榴和柑橘的人很多,去看上海第一个马场的人也很多。 阿强的腿不能骑马,我便代替他成为了这片马场上第一个骑马奔跑的人。这种感觉,很畅快。 安熙,也会骑马。阿强也知道。他为我们做了太多。 太阳西斜,人群渐散。我们正准备离开,有个人低头站在前方,等我们走近,她抬头。 是偶然? 亦或是,又一场处心积虑? 阿强拍拍我的背:我去前面等你,不用急。 她还是美得动人心魄,三年的岁月,赋予了她更为精致的面容,更有韵味的气质。但这些,与我何干? 我礼貌地勾了勾唇角,面带微笑客套道:请问喻小姐,有什么事吗? 她的唇动了动,没说话。眼泪却大颗大颗止不住地往下掉。那一刻,我很烦。 烦她一惯的俗烂招数,更烦我的,心痛。 我说:喻小姐要没事的话,我就先走了。阿强还在等我。 自始至终,她都没开口。 我以为她会在我的背后喊我一句“阿镜”,但她没有。我差点忘了,是我说她不配喊我。 …… 去完马场的第二天,我去见了唐大小姐。 我去她家的时候,没有提前说。结果这姐妹儿,三十岁的人了,抱着我哭得稀里哗啦。 打了我几十拳不说,还把鼻涕眼泪都抹在了我的衣服上。 她说:你再不回来,小雨都不记得她还有一个干妈了。你再不回来,我儿子就要喊别人干妈了。你再不回来,欠我和小雨小宁的新衣服都可以开一个裁缝铺了……你再不回来,我就要恨你了。 当天下午,我就陪着他们三个几乎转遍了上海所有的知名百货商场,买了几十件衣服。 韵青说要为我接风洗尘。 我说好。 我问她:杨启元呢? 她说:在他小老婆那儿。 大战过后,唐家也没落了,杨家做地产风生水起。杨启元成为当家人,娶一房妾室,无可厚非。 我仔细观察着韵青的神情,她说这话时,好像并不吃味,也并不生气。 我笑她:唐小姐这么大度,必定传为佳话。 她却说:我本来,也不曾爱过他,是他早前爱我迁就我罢了。 我点头:是他没福气,那便随他去吧,只要你心里不堵得慌。想过离婚吗?还是就这样耗一辈子?
她摇头:唐家要仰仗杨家,两个孩子也需要父亲,所以不能离。 我尊重:什么时候想通了想离了,告诉我一声,你和孩子,我养得起,别委屈了。 直至此时,我竟都还不知韵青和傅纹婧之间已有了怎样的感情瓜葛。韵青是我最好的朋友,任劳任怨为我付出过,而我却在她最需要我的时候,无法陪着她。 我这个朋友,当的糟糕透顶,当的一点都不称职。 作者有话要说: 不知不觉一个月,整2月完成了这篇文。 前世今生同系列轻松甜文《婚你无阻》已开。 吃了刀子该吃糖了~高甜保证!
第31章 再见 回到上海,安镜第二次和喻音瑕遇见,便是在唐韵青名下的仙乐门。这个舞厅,被她救活了。 接风洗尘之宴,仙乐门之宴,怎能少了徐伟强呢?安镜叫上了他一起。 包房外的舞台之上,忽然响起了安镜和徐伟强都熟悉的琵琶曲,以及熟悉的歌声。 几人都不动声色,继续叙旧,吃着点心,喝着小酒,聊着这几年城市的发展变化。直到歌停曲停,直到服务员端了一大碗面上来。 番茄浓汤鸡蛋面。 安镜以为她可以掩饰得很好,却在徐伟强为她盛汤汁的时候,破了防,摔筷而去。 唐韵青追出去,试图向安镜解释的话落回了喉咙。 安镜摆手:“我不喜欢吃面了。” 大厅门口,红缨妆扮的喻音瑕看见安镜后,慌忙地擦掉眼泪。但很显然,安镜压根没想和她说什么,只冷漠地与她擦身而过。 舞厅外,安镜上了柏杨的车。 喻音瑕追出来,手里捧着安镜落在包房的衣服:“安老板,您的外套。” 见安镜没有伸手,柏杨只好下车去接:“喻小姐?” 喻音瑕也惊呼:“柏杨?” 他们,也是旧识。他知道红缨就是喻音瑕。 喻音瑕哭着说:“柏杨,谢谢你,谢谢你还活着。”减少了她心底的愧疚。 柏杨拿了衣服放进副驾驶,对喻音瑕说:“三年不见,喻小姐别来无恙,还是这么漂亮。” 她摇头:“我不是什么喻小姐,我也不是什么喻家的人,你以后叫我红缨就好。我在帮唐小姐打理仙乐门,有空带弟兄们过来,我做东。” 徐伟强拄着拐杖出来,安镜下车迎他。 不是做戏,不是装样子,是她和他本来的相处就是如此。 徐伟强对安镜说道:“唐小姐让我替她跟你道歉,她以后不会再自作主张了,希望你别跟她置气。” 安镜“嗯”了一声,帮他把拐杖放进后座:“上车吧。” 他回头对喻音瑕说:“很好,活出了样子,不枉费当年弟兄们舍命相救。” 而喻音瑕身后,是追着徐伟强出来的梨夏。 她也回了仙乐门。 只唱歌。 她默默地站着,没有哭也没有笑,但她看徐伟强的眼神,还是那般迷恋。 徐伟强重重地叹了一口气,冲她招了招手。 梨夏上前来:“强爷,好久不见。” “嫁人了吗?” 摇头。 “我现在已经不是什么黑帮老大了,腿也残了,你,还要不要跟我?” 梨夏,终于哭了。 徐伟强单手将流泪的梨夏拥入怀中,轻声安慰道:“过些天我会让柏杨来接你。” 汽车开走后,喻音瑕拉着梨夏的手:“恭喜你啊,守得云开见月明。” 与此同时,她也陷入了沉思。 …… 包房内,傅纹婧出现,从身后环住唐韵青的肩:“旁人插手,或许只会适得其反。” “我不是旁人。” 唐韵青一反常态的,拉了傅纹婧坐在自己身边,靠在她肩上。 傅纹婧受宠若惊,右手揽上了她的腰:“是不是累了?累了就去睡会儿?或者,我送你回家。” “呵,我有家吗?” “韵青……” “别说话,让我/靠一会儿就好。” 傅纹婧壮着胆子,在唐韵青的额头上蜻蜓点水一触。 被亲那人似乎不满,仰起脸,瘪了瘪嘴,目不转睛盯着傅纹婧的唇。 这唇,亲过自己几回,可自己却还未亲过。 于是她往上凑了凑,想尝尝她的味道,也想问问自己的心,里面住着的人到底是谁? 是远方人,还是眼前人。 …… 徐伟强和安镜将北平镜强地产公司资金的三分之一,用于在上海成立永熙烟草股份有限公司。 安镜是最大的股东,其余股份卖给了安氏家族有能力运营并作为公司管理层的人。 原先那些对安镜恨之入骨,以及唾骂过她伤风败俗不要脸的人,也都在巨大利益的引诱下,重投永熙门下做工。 全上海最高档的茶餐厅里,柏杨来汇报:“镜姐,戚老板到了。” 戚老板落座后,卸下了往日那副在商言商的面孔,像一个慈祥的长者:“回来了就好,安家还有你。” 安镜有些鼻酸,她喝了一口茶:“如月她还好吗?” “那丫头啊,从前线回来后,问我要了一笔资金,拿去开了一个什么照相馆。店不大,生意还行,养活她自己没问题。你想见她,我让她……” 安镜摆摆手:“是我没脸见她。安熙欠她的幸福,就是安家欠她的。我答应了安熙要养他和如月,安熙不在了,承诺还在。” 她拿出一张支票推到戚老板跟前:“如月想做什么,都别拦她。就算她以后嫁人生子,我也还是她姐。” 戚老板拒绝:“万万使不得。如月她,没有白拿安家钱的道理。” 安镜打开天窗说亮话:“戚老板的公司不如从前,你养整个家也不容易。别告诉如月这钱是我给的,生意上,永熙的广告业务,依旧只会和戚老板合作。我先走了。” 如月和安熙的爱情,戛然而止,连彼此的最后一面都没见到。 她还能为安熙做的,就是照顾好他至死都爱着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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